想到了這里,寧為月又端起旁邊的酒杯,仰頭喝了下去。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之中的藍天白云,以及廣闊無邊的大海。
沒人知道她想什么,不變的永遠就只有這藍天白云。
……
黃沙漫天的不毛之地,劉越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遮天蔽日的黃沙,笑著轉頭看向旁邊的白重。
“來了。”
白重正半瞇著眼睛,做出一副假裝睡覺的樣子,聽到這句話之后,原本半閉著的眼睛陡然睜開,看向一個方向。
“這次來得挺快的,看來對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
劉越起身,站了起來:“其實,最開始是他們把我們架在火上烤,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切反過來了,現在就看陛下那邊配合得好不好了。”
白重沒有繼續答話,因為高大男人已經排開黃沙,來到了近前。
“見過二位。”
這已經是第三次過來了,高大男人的態度已經有了一個顛覆的大轉彎,變得恭恭敬敬的。
甚至連手指都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引到面前這兩人生氣,給自己一個難以想象的結果。
別看徐白這么快就進入了入圣的境界,但其實在這個世界,任何一位入圣強者,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都是頂端的存在。
他們可以呼風喚雨,可以改天換地,這世間除了同級之外,沒人敢去招惹他們。
劉越揮了揮手,還是那副滿臉不耐煩的樣子:“我說過,你只配傳個消息,沒有資格和我們坐在一起談,要談也是你上面的人談,既然你不聽我的,那我就要了你的命。”
一個個文字在劉越身上浮現,圍繞著劉越,像是跳動的音符,不斷旋轉著。
劉越一揮手,其中一個文字,在逐漸放大,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能鎮壓世間一切恐怖之物。
高大男人瞬間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壓力,像排山倒海一般,朝著他碾壓過來,讓他全身上下直起雞皮疙瘩。
就好像處在一座高山腳下,那種壓迫感是極為恐怖的。
就連周圍的黃沙,在這一刻也停止了旋轉,紛紛靜止在半空中,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僅僅是一個字,便已經讓高大男人生出不敢違抗之感。
他也見過入圣,但并沒有如此直面入圣。
這一次的遭遇,令他感覺到,在入圣面前一切都是虛的,一切都不過是黃沙,隨風就會吹散。
高大男人看著那個字逐漸放大,沒有任何動作。
這不是他不去做,而是根本沒有這個能耐。
但他還能說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猛地將所有的話語,以最簡短直接的方式,呈現在劉越和白重面前。
“請大人恕罪,在下確實帶到了有用的東西,這面鏡子可以和我上頭的人直接說話。”
光滑圓形鏡子浮現在高大男人手中,當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完了最后一個字時,他才發現,字已經頂在他的腦門。
只差不足半寸的距離,他便會身首異處,化作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聽到這里,劉越也大致清楚了對方的想法。
確實是如此,像這樣來來回回的跑,耽擱的不僅是時間,還有機會。
能夠直接而又安全的溝通,這才是最重要的。
劉越打量著鏡子背面的美麗花紋,摸起來很有質感。
還不等他研究如何使用,鏡子內就傳來一道聲音。
而伴隨著這道聲音響起,鏡子中浮現一層迷霧,就像是山頂之上遇到化不開的霧氣,給人一種神秘之感。
尤其是迷霧身后的身影,就算看不清楚,也相當恐怖。
當然了,這種恐怖是相對而言的,劉越一瞬間,就看到了對方的實力。
“哦?”
“我當是什么,你這上頭的人,僅僅只是一個半只腳踏入入圣的存在,這樣的實力好像還不夠看。”
話語之中,帶著鄙夷的態度。
白重也十分好奇的湊了過來,他能夠感覺到的又不一樣:“軍陣之法?”
作為這個行當的人,白重曾經統帥過千軍萬馬,并且能夠和升幽王打個有來有回。
雖然略處下風,但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入圣,不摻雜絲毫水分的。
現在只是掃上一眼,便能夠心知肚明。
因為大家都是同一個行當,而當白重說完這句話之后,鏡子里終于傳來新的內容。
“沒想到在這里,還能碰到軍陣之人,真是挺不容易的。”
這是一道頗具成熟韻味的女聲,語氣之中,帶著一股子懷念之感,除了這些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天空之中,恐怖的黃沙仍然停滯著,根本就無法吹拂起來。
劉越揮了揮手:“現在可不是你們討論行當的時候,既然能通過這面鏡子溝通,也不要在搞什么虛的,直接說出你的來意吧。”
鏡子內,傳來寧為月的聲音:“與其讓我說明,不如讓你們說明有什么適合的條件,只要條件合適,我們這邊是絕對同意合作的。”
在溝通的時候,高大男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保持著長久的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背,就好像一個透明人一般,不敢說半句話。
劉越笑道:“說句實話,如果不是你背后那位存在,就連你本身也沒有資格和我談,我知道你們那個時代杰出之輩很多,但在我面前都不過爾爾,既然你想要我們這邊的條件,那我便告訴你又有何妨?”
寧為月一句話沒有說,也沒有反駁,因為對方說的沒有毛病。
在以前的年代,就算她的輩分很高,但在入圣面前,她也算不得什么。
對方忌憚的,永遠只是自己背后的存在而已,而背后的存在,也是她的條件。
劉越繼續道:“其實這里面也有我的一點私心,當初穆總司那個老家伙答應過我,說與國運結合,加上讀書人的行當,能夠讓我一舉跨進出圣的境界,但是他跨入了,我卻沒有跨入,所以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你們想一想,你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殺這些人而已,如果我能夠掌控這個世界,掌控國運,那么你們的目標,不過是輕而易舉就能夠實現的。”
“畢竟當氣運和國運衰退之時,一切也就不復存在了。”
寧為月嗤笑道:“意思就是你想讓我們沖鋒陷陣,你自己坐在后面摘取勝利的果實,到時候再順手幫我們,你這個想法未免也太過自信了。”
“你為何不仔仔細細的想一下,如果我們能夠獵殺他們,為什么還需要你掌控什么國運,甚至于讓你獲得……”
話沒有說完,因為接下來,劉越打斷了。
“你距離入圣境界已經無限逼近,這天下間,剛好還有一尊入圣的位置,但你卻沒有踏入,證明你們踏入不了。”
“所以為什么你不愿意來沖鋒陷陣?”
這句話說完之后,寧為月陷入沉默之中。
白重一直站在旁邊,除了最開始說話,后面就像塊木頭一樣停在原地,他是樂得高興了,畢竟不用他表演什么,但聽到劉越說的話之后,他暗嘆一句老狐貍。
他只是不愿意動腦子,并不代表沒有腦子。
他知道,劉越正在用一種最樸素,但是卻最讓對方沒法拒絕的方式,在進行著談判。
所謂的談判,說得更簡單一點,和談生意是一個意思,你先開出一個較高的價碼,能夠讓對方無法接受的條件。
開出來之后,對方肯定會覺得無法接受,那么這時候,你就掌握了主動權。
接下來,就不是討論能不能合作的問題了,而是討論這個條件的高低。
而且正常談判下來,絕對會拿到一個較為舒服的結果。
其實也很簡單,這就好像賣東西,最開始標一個高價,當對方還價的時候,逐步減低,哪怕減到一半也是穩賺的。
但給對方卻創造了一個舒服的心理條件,感覺像是撿便宜似的。
劉越也沒有急,說完這些話之后,一句話也不說了,就那么手持著圓形鏡子,甚至感覺到沒興趣。
高大男人沒敢說話,但他感覺得到好像雙方有點談崩了的意思,后背又浮現出一層白毛汗。
如果真的談崩了,他估計自己就不能活著回去了。
好在他的擔憂,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寧為月開口了:“說說吧,你想做什么?我們又能做什么?”
雖然沒有明確的答復,但劉越知道,寧為月已經做出了妥協。
劉越笑道:“其實也很簡單的,你應該知道氣運之力這個東西,其實就是和國家大小有關,我想讓你們集中所有的人,建立一個國度,然后擁我為王,到那時候我便能踏進出圣的境界。”
“你們這些萬國時代的人很強很多,若論中高層的戰力,在他們之上,缺的只是頂尖,如果有你們擁我為王,也許我能集中所有的氣運之力,達成我想要的。”
寧為月很果斷的拒絕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是個傻子,能夠看出這里面的一些異常。
“你建立國家,搶到氣運再結合讀書人,成功出圣,但當你建立起來,也就暴露了你的目標,會遭到致命的打擊。”
劉越聳了聳肩,道:“如果建在這個地方,他們是察覺不到的,這一點你要相信,我的目標和他們不同,他們是靠龐大的量取勝,而我是靠質取勝,你們都是行當中人的高手,由你們加入必然能夠成功,這不毛之地,恰巧又能讓你們生存。”
鏡子內一片安靜,寧為月在思考。
思考了一會兒之后,寧為月緩緩道:“你的說法好像還算成立,但是我得先看到一點彩頭,總不能我們一點好處都拿不到,也不能等你成事之后,再拿到好處吧。”
劉越瞇起眼睛:“什么意思?你說直白一點。”
寧為月答道:“很簡單的,殺人,你殺的越多,也許我就越有和你合作的意向,我知道如今的大楚國一片鐵桶,但我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否則我是不會和一個蠢人合作的。”
劉越嗤笑:“你不是不和一個蠢人合作,而是你也沒有辦法攻破這片鐵桶,對吧?”
他不是寧為月的手下,他是個讀書人,而且還是如今天下第一讀書人,輕而易舉的,便看出了寧為月的真實目的。
旁邊,高大男人難以掩飾眼中的震驚,但很快又強行壓了下去。
他心中想道:“原來,將軍根本就沒有辦法,他是在安撫我們的情緒而已。”
白重瞥了高大男人一眼,嘴角帶著笑容。
他知道,為什么劉越會說出這句話。
就剛才談論的內容,尤其是談論到寧為月其實也沒有好的方法時,高大男人的表情已經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他知道,劉越應該要搞一點計劃之外的事情,或許還能夠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當然,他沒有說出來,還是安靜的看著。
寧為月很直接的道:“沒錯,是這樣,你愿不愿意?”
劉越聳了聳肩:“當然愿意,你等我的好消息如何?”
鏡子那頭,寧為月顯然也沒有想到,劉越會答應得這么容易,瞬間斷了思緒。
但寧為月很快便恢復過來,道:“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你殺的數量越多,我們合作的可能也就越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耍你的。”
劉越道:“希望你不會耍我,如果耍我的話,你會知道什么是玉石俱焚。”
兩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鏡子上面的影像消失不見。
高大男人長出了一口氣,正準備伸手接過鏡子,可是劉越卻隨手一捏,鏡子化作灰燼。
這個動作讓高大的男人直接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
劉越晃了晃手:“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高大男人滿臉迷惑,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劉越轉頭,對白重使了個眼色。
白重嘴角上揚,道:“你們這個所謂的領頭人,好像并不太把你們放在心上,甚至在欺騙你們,這樣的人,你們怎么可能會贏呢?”
高大男人聞言,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