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淑德見許落落一直沒說話, 小心翼翼的把存摺本兒收好,嘿嘿一笑,“喲, 這是趙家小子吧?”
一看這呆滯的模樣, 許淑德就覺得趙家小子成績好那都是吹的, 這模樣跟個智障似的, 果然人家吹牛皮的信不得。
趙青磊就壓根兒沒理他們, 本來還覺得是什麼壞人,但是看樣子又不像,也喜歡不起來, 聽他們說話那意思好像就是爲了錢?而且許落落認識他們……真要帶他們回家?
“不行,我不帶你們?nèi)ニ? 人家家裡說去就去的, 你們招呼都不打一個, 我可沒那麼厚的臉皮。你們要麼回許家村去,要麼自己開個旅館住著。”
許落落可不是好糊弄的, 許淑德不就是仗著她年紀小好騙麼。
“哎你這丫頭說什麼鬼話?有這麼跟你爹媽說話的?怎麼說你也在城裡待了小半年了,還真是認了別人當?shù)鶍尠∧悖亢冒∧悖匝e扒外的東西!”
許淑德說著說著就啐了口唾沫,大概是聲音太大了,嚇著了懷裡的小孩子, 小孩兒一下子就哭了起來。許淑德少不得開始晃手臂拍他, “哦兒子不哭不哭, 你大姐也不待見咱們?吃裡扒外的……咱們還不稀罕呢, 好了好了啊, 不哭不哭。”
許落落冷眼看著許淑德對自己小兒子和對她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心裡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這就是這對夫婦……
許老三隨便在路邊咳了口痰,煙桿子裡頭的菸灰抖落了一大坨,就那麼突兀的掉在地上,許落落皺著眉頭看著他。
“你們要沒事,我就和趙青磊先回去了。直接告訴你們,我被收養(yǎng)的這小半年,獎學金一分沒有,打遊戲小賺了一百塊錢,但是前陣子給外校學生揍了花了不少醫(yī)藥費,還欠著人家許阿姨的呢,你們要錢是沒有的。我那個乾爹把我弄過來就不管我了,人也沒見著,一分錢都沒拿到過的,現(xiàn)在也是寄人籬下,日子不比你們好過。”
睜眼說瞎話誰怕誰?
“你!”許老三聽這話就來氣了,一個煙桿子冷不丁的抽在許落落後背上,“麻痹的你怎麼說話的呢!這是跟你老父老母說話的口氣?!問你要點錢怎麼了?”
許老三在家裡橫慣了,出門在外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覺得是他家裡出去的人,他打幾下怎麼了?
“嘶……”
許落落這舊傷還沒好玩呢,給許老三冷不丁這麼一煙桿子抽到,疼得當時臉色就變了,“怎麼著!你們也好意思嘛!你們是我爹媽沒錯,我才初一,你們也好意思問我要錢?!我能賺幾個錢?”
“那許淑華就沒給你點兒零花錢?少說也得有百十來塊錢吧?!”許老三惡狠狠的等著許落落,絲毫不覺得問許落落要錢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反而是天經(jīng)地義的,“我告訴你,你大弟在老家打人出了事,人家問咱們要醫(yī)藥費呢,要不是想著你在城裡,收養(yǎng)的那個人看樣子也不是缺錢的,我們能問你來要?你個丫頭片子,別以爲我們不知道,幾個月前你走的時候你外婆是不是給你四十塊錢?我就說那老不死的,手裡的錢一分都沒有了,還裝傻!以爲我們不曉得咧!你弟弟出了事你也得跟家裡幫襯幫襯吧?我們也不要多了,加你外婆給你的四十塊錢,三百塊得有吧?”
三百塊?他們也好意思?自己以前在許家村的時候一年到頭能攢到五塊錢十塊錢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說了,他們做農(nóng)活的,一年到頭家裡存?zhèn)€三五百塊錢已經(jīng)是頂天了,居然一開口就問她要他們一家人全年的收入?即便她現(xiàn)在手頭是有不少的錢,但也不可能平白的給他們。
“怎麼的?還瞪我們?信不信我在這兒打死你?!”許老三說著又要動手,沒想到給趙青磊攔了下來。
趙青磊一把抓過許老三手裡的煙桿子往垃圾桶一扔,“叔叔,公衆(zhòng)場合不許抽菸不許隨地亂扔垃圾不許隨地吐痰。城管來了。”
“……啥?”
不聽說趙家兒子是個啞巴嘛?怎麼一口氣兒說話還不帶喘的?
許老三愣是沒反應過來。許落落也有點反應不過來,趙青磊可從來沒說過這麼長一段話。而且最近趙青磊都不愛開口了又。
沒想到啊……
“城管?”許淑德臉色一變,“我聽說這城裡的城管專門抓人咧,要罰款的!好像一次是三十塊還是五十塊,他爹,咱們不會給城管抓吧?”
“抓個屁抓!城管敢抓我許老三?大不了我跟他拼了!老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許老三一臉橫肉的瞪著趙青磊,“小孩兒,你嚇唬我們是吧?這哪兒來的城管?”
“喏。”趙青磊指了指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穿著城管制服的兩個壯實的中年男人。
許落落暗暗一笑,還真有城管啊。
“喂,你們,是你們吧?老遠就看到你們在這兒站著,幹嘛呢,拐賣小孩兒?”
許落落對許老三夫婦可真沒什麼感情了,不是她絕情,而是這兩輩子對他們夫婦的親情都被他們磨得差不多了,只希望各自生活各自安好就差不多了,真想井水不犯河水的。
所以城管問起來,許落落沒否認。
“我教訓我家閨女,關(guān)你們鳥事?走遠點走遠點!”許老三沒怎麼出過門,一輩子就在許家村橫著走,出來了也不怕誰,對城管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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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訓的可不就是他閨女?別人管得著個屁?
這年頭城管多橫啊,要知道十年後大家都說我們國家十萬城管就抵得上人家一個航空母艦。
那城管還真槓上了,“喲,還是個刺兒頭,明哥,前陣兒新聞不還報道的嘛,現(xiàn)在人販子都喜歡把小孩子說是自家娃娃,你看她手裡還抱著一個呢,指不定就是人販子!”
“我看像!隨地吐痰罰款20的,亂扔垃圾罰款也是20,你們倆先交罰款,我們還得聯(lián)繫一下派出所查查你們!”
許老三橫,城管更橫。
許老三一聽派出所三個字,一時間心裡也有點怵,表面上還是裝著鎮(zhèn)定的樣子,“你們憑啥罰款?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吐痰丟垃圾了?我丟毛了丟?有種你拿出證據(jù)啊!”
說著許老三的鞋子就往地上一捻,磨了幾下腳底板,證據(jù)還真就給弄沒了。
“喲,還是個不服管教的!”
城管兩個人把許落落和趙青磊帶到一邊兒,“你們學生娃子放學趕緊回家,這種人販子就交給我們來,趕緊回去啊,聽話!”
許落落懶得理會他們,拉著趙青磊三步並作兩步的就溜了,反正城管一般罰個款就差不多了,也不會真跟派出所打電話瞎折騰,不也就是爲了錢麼。
“誒你們倆!給我站住!”
許老三急得要上去逮人,結(jié)果給城管攔住,兩嗓子就把許老三給吼懵了,“讓你交罰款沒聽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