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宮裡來人了!”
才用完早膳,就聽到潮落在外面稟告。
裴清越便連忙起身,出去,到廳子裡的時候。
就看到一個穿著宮裡的太監衣服的人,帶著兩個侍衛在廳子裡站著。
聽到動靜,那人立刻回身,笑的有些諂媚的說:“奴才見過裴大人?!?
裴清越道:“公公此番前來可是有何事?”
“裴大人,皇上憂心裴大人身體,聽聞太醫令齊太醫上報,說是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了,特命奴才過府來看看。”
“那就有勞了?!?
那奴才有些驚恐的擺了擺手,連忙到道:“不敢不敢,不過是替皇上辦事?!?
接著又說:“恰巧今日一早,織造局的人把您的佩玉做好了,就讓奴才一併送過來了?!闭f完揮了揮手,旁邊一個侍衛便把手上捧著的盒子在裴清越面前打開。
裴清越一看,是官制佩玉,雖心中疑惑,但還是不露聲色的讓雲兒收下了。
“只不過,裴大人別見怪,這織造局說因著相似的玉料難尋,這塊佩玉,跟您之前的略有不同?!?
裴清越笑了笑:“無礙。”
“對了,裴大人,皇上說,明兒就是思賢公主出殯的日子,若您的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明兒便也去上朝吧,送一送思賢公主。”
“思賢公主?”裴清越重複了一下。
那太監立馬反應過來,解釋到:“大人這幾日病著,自然不知道,這是皇上賜給陰曼公主的諡號?!?
“諡號?這前朝,可從未聽聞哪位公主有諡號的?!?
那奴才見裴清越這麼說,附聲道:“可見皇上寵愛公主。”
接著道:“既然奴才的差事辦完了,也該回去覆命了,裴大人告辭。”
那太監走後,裴清越打開盒子,拿出盒子裡的佩玉,底下留著青色的穗子,上面刻著一隻白鶴,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她拿著佩玉,問道:“潮落,怎麼回事兒?”
潮落猶豫的問了一句:“公子說的,可是這佩玉?”
裴清越點了點頭。
潮落接著說:“公子忘了,公子落水之後便丟了佩玉,讓屬下去織造局報備,重新做了一塊?!?
裴清越正想著佩玉的事兒,門口又有人來報:“稟公子,駙馬爺來了!”
稟告的人說完,裴清越愣了愣,這駙馬爺,說的應該是阮暮言,可她記得,阮暮言之前跟裴清越,交情甚淺,說是點頭之交都不爲過,這突然拜訪,倒是讓她心裡有些不知所措。
她走出去相迎,看到阮暮言站在門口,一隻手背在後頭,她知道,這是阮暮言的習慣。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喪服,就連頭上束髮的簪子,也是白玉。倒是印證了之前父皇誇他的那句: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裴清越看著他,倒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大人!”潮落出聲提醒。
裴清越回過神來,走上前去。
“聽聞前幾日裴大人落水,近日家事繁忙,正巧要回公主府經過裴大人府上,順道來看看。”
“多謝駙馬爺關懷,思賢公主薨逝少不了駙馬爺上下打點?!?
之前都是直呼其名,如今,要叫駙馬爺,倒是覺得很是彆扭。
“那駙馬爺,進裡頭喝杯茶吧?”裴清越試探性的問道。
阮暮言回道:“也好!”
進了廳堂裡。
阮暮言坐在位子上,看到桌子上擺的佩玉,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那是?”
“之前落水,官制佩玉不知丟在哪兒了,這是織造局新做的,剛送來。”裴清越解釋到。
阮暮言掩了掩茶:“這裴將軍常年在外駐守,又只有裴大人一個孩子,裴大人可要照顧好自己?。 ?
這樣的阮暮言,她倒是頭一回見。
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每回見面都是一副恭謹的樣子,這樣擺架子的阮暮言,倒是全然不同。
看阮暮言的樣子,多傷心倒是看不出來,不過,眼睛紅的很,大概是未休息好的緣故。
其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們之間,僅僅只有身份的捆綁,而無其他,他當她是公主,而她也只是當他是駙馬而已。
“那是自然?!迸崆逶交氐?。
阮暮言把茶盞一放,起身彈了彈衣袖,道:“明日公主出殯,我還有諸多事要料理,就先行一步了。”
裴清越出門送阮暮言,直到他上了馬車。
裴清越回到房裡,坐著看之前真正的裴清越留下的隨筆,明日她既要去參加出殯。
那後日便是要正兒八經的上朝了。
想著這個,心裡的弦便又繃緊了。到時,若是無意間在父皇或百官面前露出破綻,可如何是好??!
雲兒在門口探進身子,看到裴清越正全神貫注的看書,不禁看的有些癡了。
這公子啊,長的眉清目秀的,又俊俏,對人又溫柔,而且,到了娶妻的年齡了,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若是哪天,她能當上公子的通房,或是妾……
想到這,臉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裴清越聽到動靜,擡頭,便看到雲兒手上端著一盅湯進來。
雲兒走到裴清越旁邊,放下托盤道:“公子,廚房裡用蘇大人送來的上好的野山參燉了兩隻鵪鶉,配了二兩龍眼,佐以草石蠶,薑片,陳皮,黃酒。奴婢特意趁熱送來讓公子補補?!?
“蘇大人?”裴清越問了一句。
“蘇祁?!?
雲兒服了服身子:“正是那位蘇大人。前幾日來的時候,大人您還發著高燒,蘇大人在您旁邊坐了一會便走了。公子,您嚐嚐!”
說完便拿起托盤裡的勺子遞給裴清越。
裴清越接過雲兒遞過來的勺子,盛了一口,入口鮮鹹微苦,又有一絲回甘,確實挺好喝的,只不過,跟宮裡的比,味道是差了些。
裴清越看著雲兒,突然想起了什麼,淡淡的道:“你讓阿辭進來伺候?!?
雲兒剛剛的欣喜化做了現下的尷尬,眨了眨眼睛,但又不敢多問,便有些委屈的說:“是?!?
出了門以後,雲兒有些惱的對站在門口的阿辭沒好氣的道:“阿辭!”
阿辭看到一臉不高興的出來,柔聲問:“怎麼了,是不是惹公子不高興了?!?
雲兒白了一眼阿辭,嘴巴一撇:“公子讓你進去伺候呢!高興了吧!”說完便一路跑開了。
剩下阿辭一頭霧水,小心翼翼的進去,看到裴清越正把喝完湯的碗放回到托盤裡。
裴清越看到阿辭進來:“你把東西拿出去吧?!?
“是?!卑⑥o應了。
阿辭把東西拿出去以後,裴清越接著到旁邊的書櫃上找了找,怕到時候有什麼重要的落了。
突然,她看到了一本夾雜在書籍裡的一本冊子,書脊處並未寫書名。跟其他的書籍放在一起,小小的一本,甚是不顯眼。
裴清越好奇的把那本冊子抽出來,封面也沒有任何字,她翻開,書口已經有些微微泛黃,想來應該是用了很久了。
翻開,裡面記得是各年的月份,起始是南錦十一年十二月,從那以後,每個月份都有。
且有些月份,都有幾日用筆圈起來的。
裴清越把冊子放到書桌上,想著真正的裴清越做這個,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她仔細的把圈起來的日子,數了數,這有圈的月份,圈起來的天數五天到七天不等。
這難道……記得是……月信?。。?
她覺得,也不是不可能,雖然有些月份沒有,但是這日子,倒是極像。
“你們哪,剛進府裡,得仔細著些,不比我們,伺候公子時日長?!?
裴清越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把本子放回書架上。
“阿辭!”裴清越叫道。
阿辭推門進來:“公子。”
“外頭怎麼回事?”
阿辭回道:“老夫人說公子房裡伺候的人少了,撥了兩個新人來伺候,雲兒正在教導她們。”
裴清越把那本冊子,放回到原來的地方,走出去,就看到廊下站著兩個丫頭。
幾個人看到裴清越出來,雲兒先行了個禮:“公子?!?
那兩個丫頭怯生生的站著,但裴清越知道,她們正偷偷的打量她。
她走到她們面前:“擡起頭來。”
兩個都是水靈靈的,模樣周正,雖算不上國色天香,卻是清麗可人。
“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喜兒?!?
“奴婢承歡?!?
“承歡?”裴清越聽著這名字,倒是覺得,這名字,不像是個奴婢的名字,倒像是小姐的名字。
“你可是讀過書?”裴清越問道。
承歡說到這,有些哽咽:“讀過,父親曾經是鄉里的代筆,幫人寫些書信,教過我一些?!?
“承歡膝下,你父親定希望你能侍奉左右。既然你讀過書,那今後,便伺候我筆墨吧。”裴清越接著說到。
“承歡謝過公子?!?
雲兒看向公子,又有些不甘心的瞪著承歡。
從前,公子讀書從來不喜有人伺候在側,如今,那個承歡小蹄子一來,公子便親口點她伺候筆墨,不就讀了點書嗎!
回到房裡,雲兒越想越氣,問道:“阿辭,你說,公子是不是厭棄我了,連個新來的丫頭都比我得臉?!?
“哎呀,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公子不過是看她讀過書,才讓她伺候筆墨,明兒公子要上朝了,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