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飯,許丫丫不想睡午覺,吵吵著要去找唐思諾。
小丫頭最近沒什麼戲拍,心裡饞得慌,想必長大也是個戲霸,相比學(xué)習(xí),她對拍戲更有興趣,搞得老媽天天嘮叨許朗,不該這麼早把孫女帶去拍戲。
但這年頭,成名要趁早嘛。
星爺?shù)谝淮我姷剿臅r候,就覺得這丫頭有天分,靈機一動,準(zhǔn)備在南洋這段戲裡,安排一個回憶殺的鏡頭。
男主失去了維護世界和平這個信仰之後,萎靡不振,在碼頭被四個武功高強的打手欺壓,也不還手,也不幫工友出頭,啞女和肥仔聰只能乾著急。
直到他在街上看到一個小男孩用虎鶴雙形拳拯救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才激起鬥志。
這個小女孩自然就是許丫丫,星爺還給了丫丫30萬的客串報酬,這錢給爺爺作爲(wèi)?zhàn)B豬基金了。
這段戲本來星爺考慮不加的,肯定有觀衆(zhòng)說他炒剩飯。
閒暇時,他也跟許朗溝通過,十分苦惱。
“先拍完這部戲吧,大家再不接受的話,以後我就不拍大戲了,或者退休。”
但退休了,這個熱愛電影的老頭,能幹嗎呢?又沒有什麼朋友,又沒有老婆孩子。
所以他其實很焦慮,每個明星都害怕自己過氣。
那代表著,沒人願意投錢給你拍戲了。
星爺?shù)臒o厘頭喜劇具有很高的假設(shè)性,自成一體,風(fēng)格自洽偏夢幻,有點像理想主義者的童話,觀衆(zhòng)必須要有很高的鑑賞能力才行。
這也是很多人模仿不了的原因。
90年代的時候,香江人只是把他當(dāng)做惡搞的喜劇演員,除了票房外,得不到什麼肯定。
後來《大話西遊》被國內(nèi)清華北大等高校的學(xué)生追捧解讀,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喜劇可以這麼高級,極度浪漫主義在那個年輕的時代很受歡迎。
所以不是星爺老了,而是如今社會變得老氣橫秋。
許朗其實也想過怎麼拍《喜劇之王3》,按照星爺?shù)姆绞脚模苊半U,觀衆(zhòng)不一樣了,人們不喜歡情懷,不喜歡夢想,更別提什麼維護世界和平了,現(xiàn)在流行的是自己在家當(dāng)鹹魚,拿著鍵盤雖遠(yuǎn)必誅,爽點變得簡單粗暴。
而星爺?shù)南敕ㄊ牵@世界本就是叢林法則,所以武俠精神才格外重要嘛。
電影觀衆(zhòng)大多都是食物鏈底層的人,爲(wèi)啥會對頂層的人產(chǎn)生同情呢。
“爸爸,帶我出去玩玩啊,你明天就要拍戲了,哪有時間陪我。”許丫丫說道。
“你不就是想去看思諾姐姐嗎?”
“是的啊,咱們?nèi)ヌ桨唷!?
許朗只好讓酒店租了一輛車,帶著丫丫,先去片場看了看星爺和工作人員,上百號人佈景排練三天,就爲(wèi)了明天拍一個南洋碼頭上工的全景戲,這就是壕劇組的操作。
要拍出碼頭的繁忙和生活氣息,以及華工奴隸般的境遇,並不容易。
這也是星爺擅長的,當(dāng)年功夫1最成功的的就是豬籠城寨的市井氣息了。
“周爺爺好。”許丫丫很乖巧。
星爺只是笑了笑,每次看到小孩叫自己爺爺都有些恍惚。
“叫叔叔。”許朗叮囑道,這個稱呼是許朗老媽教的,說星爺比她還大三個月呢。
“吶,你是不是想佔我便宜啊,丫丫,以後就叫我爺爺。”星爺笑道。
“星爺,我們?nèi)ド窖e探探《守望先鋒2》,順便看看思諾。”許朗說道。
“好啊,你多教丫丫戲,免得到時候排練次數(shù)太多。”
“明白的。”
“鬍子別刮,留著啊。”
“放心吧,知道了。”
《守望先鋒2》的劇組每天拍戲要跑很遠(yuǎn),也在山裡搭了一個超級大景——三佛齊帝國古墓,整整花了3000萬。
這部劇情銜接上部,主要就是圍繞這古墓而戰(zhàn),甚至扯到了建文帝朱允炆,說當(dāng)年他帶著大量的金銀珠寶和心腹逃到了這裡。
而女主三人組的目標(biāo)就是跟蹤盜墓賊,想方設(shè)法讓他們將這些古董賣回國內(nèi),再一網(wǎng)打盡。
之前馬凱的作用主要是花瓶,跟王寶寶一起搞搞笑什麼的,現(xiàn)在張吟雪上了之後,加了很多性感戲,戲份和重要性幾乎壓過了王寶寶,隨時爲(wèi)替代唐思諾做準(zhǔn)備。
這種臨時改劇本換演員的行爲(wèi),極度冒險,張吟雪雖然好看,但氣場比不上思諾,很難接住這種大戲,所以她準(zhǔn)備走性感打女的路線。
許朗摟著女兒,在車子上打盹的時候,王他億已經(jīng)坐著勞斯萊斯到了劇組,準(zhǔn)備等唐思諾下班。
這傢伙異常熱情,作爲(wèi)一個著名的渣渣,他想不通唐思諾爲(wèi)啥喜歡許朗。
都要開始見父母了,這說明兩人快要結(jié)婚了啊。
他之前追過思諾的,人家完全不搭理,鮮花送進去,立即就被扔到垃圾桶裡。
所以這次他想認(rèn)真試試,能不能把牆角給挖了,挑戰(zhàn)一下自己的魅力。
他擔(dān)心自己的撩妹技術(shù)在下滑。
他並不知道,假如沒有錢,他的外表加泡妞技術(shù)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王他億從冰箱裡掏出一隻冰淇淋吃著,看著外面的天氣,壓根就不敢下車。
“他們什麼時候拍完啊?”
“老闆,剛纔問了,至少還有3小時。”
“這丫頭細(xì)皮嫩肉的,很能吃苦啊,可以進去嗎?”
“不知道,我去問問。”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王他億穿著人字拖鞋,舔著冰淇淋,皺著眉頭,晃晃悠悠走向片場的保安。
片場,唐思諾在棚子裡補妝,她每拍完一個鏡頭就得換衣服,全身都汗溼了,非常難受,還得穿著皮衣裝逼。
一來可以完全展現(xiàn)她的身材,二來森林裡蟲蟻多,三來露肉的戲都是張吟雪負(fù)責(zé),她一直裹得很緊。
她通過守望先鋒已經(jīng)成功轉(zhuǎn)型成打女戲路,加上年紀(jì)人設(shè)原因,暫時不會拍太成熟的戲。
無論是從穿著還是造型,或是大馬彎刀,都有點像真人版的阿麗塔,幾乎就是對標(biāo)。
所以動作戲就變得難度非常大,真人沒法跟電腦特效比嘛。
首先身體韌性得好,其次要能吃苦,敢冒險,國內(nèi)還真的很難找到第二個唐思諾。
張吟雪自從見過唐思諾拍戲後,自己心裡都犯了嘀咕,每天都受傷,青一塊紫一塊的,第二天還得咬著牙上。
去年更是直接傷到昏迷不醒達半年之久。
但作爲(wèi)一個女二號,誰不想成爲(wèi)女一號呢。
張吟雪走進化妝棚,擦著額頭的汗珠,敞開衣領(lǐng)對著空調(diào)吹冷氣。
“諾諾,外面有人找你。”
“誰啊?許朗嗎?”唐思諾連忙問,她接到許朗的信息,很是期待,兩人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還挺想的。
“不是啦,是王大少。”
“他來幹嘛?”
“他不是在追你嗎?”
“誰愛搭理他。”
張吟雪笑道:“諾諾,看來你還是更喜歡許導(dǎo)啊。”
唐思諾笑了笑,沒有回答,深呼吸一口氣走出去。
熱帶雨林的氣候炎熱潮溼,唐思諾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悶在高壓鍋裡。
此時正在拍王寶寶的戲份,他的打戲還是搞笑路子,主要負(fù)責(zé)喜劇效果的。
一幫帶著奇怪面具的人,圍著他追殺,而他則四處吐口水。
“我……我中了蛇毒,有種就過來,咳……啊呸……”
王寶寶滿頭大汗,握著一顆大佛珠,瞪著大眼睛,格外賣力,唐思諾在後面看著都想笑了。
“咔,寶寶的戲過了,很好。”
王寶寶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脖子臉上的汗,問道:“諾諾,許朗過來了嗎?”
“應(yīng)該快了吧,我讓他不要來的,路程2小時呢。”
“那他不是……”
陶翠文這時候走過來說道:“寶寶,別瞎說,思諾沒有談戀愛。”
她剛說完,身後便冒出一顆腦袋。
王他億左手紅玫瑰,右手冰淇淋,笑嘻嘻地說:“誰說她沒有談戀愛?”
陶翠文一臉懵逼地看著花癡般的王他億,“你怎麼來了?”
“探班啊,天氣這麼熱,我女朋友很辛苦,諾,吃吧。”
王他億舔了一口草莓味的冰淇淋,然後遞給唐思諾,相當(dāng)?shù)膰f心。
“有毛病啊你,這麼多人呢,搞什麼?”陶翠文罵道。
王他億並不鳥她,而是深情款款地看著唐思諾。
“瘋了吧你,吃過的東西給我。”唐思諾沒好氣地說。
“難道你還嫌棄我?接著吧,小寶貝。”
唐思諾本來悶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脾氣燥著呢,被王他億的騷樣給噁心到了。
“滾!”她罵道。
說完她準(zhǔn)備進場拍戲,沒想到王他億蹦到她前面擋住。
“你來勁兒了是不是?”唐思諾問。
這傢伙怕不是腦子有問題,許朗只讓你來做做樣子,咋還不依不饒呢。
“再不吃就化了。”
唐思諾當(dāng)時就火了,這傢伙不是故意搞壞自己名聲嗎,把她當(dāng)那些不要臉的小網(wǎng)紅了?
她快速奪過王他億的冰淇淋,狠狠按在他臉上,搶過鮮花猛砸他的腦袋。
“你特麼的幹嘛?”
王他億一邊躲,一邊大罵。
唐思諾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力氣還挺大。
整個劇組的人都驚呆了,笑還是不笑呢。
“你特麼差點踹到我的蛋,想要讓我斷子絕孫啊。”
“沒錯,這就是斷子絕孫腿,以後小心點。”唐思諾回道。
許朗牽著丫丫剛好趕到,站在山洞入口處,猛地鼓掌,笑道:“哈哈,牛逼,牛逼。”
唐思諾瞪著許朗,氣洶洶說道:“哼,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接著她便去拍打戲了,這場戲要連翻十幾個跟頭,非常耗體力,還得一條直線,還得身形優(yōu)美,估計得NG幾次。
王他億都想踹唐思諾兩腳,簡直給臉不要臉啊,卻被許朗拉了出去。
“你還想跟女人動手?”許朗問。
“老子揍的女人多著呢,這女人有什麼好的?”
“我讓你逢場作戲,結(jié)果你還想來真的,你這麼賤,她爲(wèi)啥不能踹你?”許朗笑道。
王他億看著許朗自信的樣子,越想越生氣。
他是一個不相信女人的人,覺得女人都是爲(wèi)了錢,沒有什麼真愛不真愛的。
但連續(xù)在唐思諾這碰一鼻子灰,真令人意外。
這次幫許朗的忙,本身就是兩人對這種理念的對賭。
若王他億能搞定唐思諾,那就證明許朗的堅持毫無意義,能多賺1%的股份。
輸了也沒有損失。
“你趕緊回酒店張羅張羅,晚上就得辦鴻門宴了,我明兒就得拍戲了,沒那麼多時間招呼。”許朗提醒道。
王他億狼狽的離開,他泡妞很少吃這種大虧。
王寶寶拍著許朗的肩膀,嘆道:“你怎麼搞定這小子的呢?”
“每個人都有優(yōu)點的嘛,晚上跟思諾家人吃飯,寶哥一起啊。”
“你準(zhǔn)備讓雙方父母見面嗎?”王寶寶問。
許朗看著唐思諾翻著身形優(yōu)美的跟頭,搖搖頭說:“不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機,今晚是王他億擺宴,我只負(fù)責(zé)觀賞大型打臉現(xiàn)場。”
這個打臉方式的流程,自然是按照網(wǎng)文的套路來設(shè)計的。
有段時間流行贅婿流小白爽文,許朗完全是照搬的。
簡單,無腦,粗暴,俗氣,卻非常爽。
許朗並不擔(dān)心王他億玩過火,本質(zhì)上來講,趙麗紅一家人只是唐思諾名義上的親人。
在唐思諾心裡,丈夫和女兒纔是她真正的親人。
十年婚姻,愛情或許早就淡了,但相濡以沫的親情,卻永遠(yuǎn)割捨不了的。
若不是照顧世俗親情,唐思諾本不用這麼麻煩的,堅決頑固的跟許朗在一起,她家人也沒辦法,大不了就是跟華天鬧翻,讓粉絲罵幾年事業(yè)受阻唄。
“哇,姐姐好棒啊,爸爸,你也送我去練翻跟頭吧。”許丫丫說道。
“到時候讓姐姐教你。”
唐思諾拍這場戲,連續(xù)NG了五次,直到最後實在翻不動了,導(dǎo)演才說:“算了,還是先過吧,就用第一次拍的。”
她累得氣喘吁吁,拉開黑色皮衣外套,裡面的T恤全汗溼了。
許丫丫連忙擠過去,掏出小書包裡的手帕,給她擦汗。
“小孩一邊去,別礙事。”
一個小助理差點將丫丫推翻。
唐思諾眼疾手快地抓著丫丫,朝助理吼道:“你幹嘛推小孩,讓她來擦,我休息會兒,急什麼急?”
“好的,老闆,我不是故意的。”
陶翠文在一邊看著,嘆了口氣。
張吟雪則看著她,似乎從中看到了屬於自己的機會,連忙將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遞了過去。
“吟雪,學(xué)學(xué)思諾吃苦耐勞的精神,回去多練功,把體型練好。”
“好勒,陶姐。”
許朗坐在山洞的石頭上,看著張吟雪和陶翠文,在盤算著,什麼時候讓老婆跟華天解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