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左彥出現了,他那樣優秀,優秀到就那樣輕而易舉地拆散我們,輕而易舉地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是害怕的,沒有一天不在害怕會突然面對你的離去。
在監獄里的那段日子,我每日每日的想念你,可是我不敢說,因為你有你的生活和夢想,而我卻什么都給不了你,什么都給不了。。
此生我只給你買了一件衣服,一條項鏈,一枚戒指。
我想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想牽著穿起白色婚紗的你,走在教堂紅色地毯上,有眾多的人來祝福我們,然后我想要在神的面前莊重而嚴肅地告訴你:
“木槿,我愿意娶你為妻,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我卻連這個畢生的愿望無法去實現。
我恨我自己,這樣的沒有本事,小時候在學校別人欺負你我可以和他們打架,打到頭破血流也沒關系,可是后來我才發現,我的命這樣卑賤,如同一只小螞蟻一般,左彥,蘇煥他們輕輕一捏我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木槿,你看見了嗎?哪怕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但是我愿意用盡所有來換取你的幸福。你懂嗎?雖然我只是那樣一直卑微的螞蟻,可是我愛你勝過了我自己。
木槿,對不起,我又一次沒有遵守承諾,靈魂正在從我的身體內一點點抽離,周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安靜,我看見了遠方那個光亮的出口,里面便是天堂。
親愛的木槿,如果天堂也會有感覺我愿化作一朵云彩守護你永世幸福。。。
“亦晨!!”木槿大聲地喊道,一只手死死地拉住警察,阻止他們將黑布蓋上,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睫毛,他的唇角,他的胡須,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將離去。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她跪在地上抓住那只已經冰涼的手。
“你混蛋!亦晨!你混蛋!”
她覺得整個世界的天都塌了,為什么死的要是最愛她的亦晨,為什么他要舉起槍以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為什么都來不及看她穿白婚紗嫁給他,就走了。
耳邊如同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在回蕩汪亦晨的聲音,他在與自己告別,或許就站在這里的某個地方,他在笑,在漸漸消失。
“你答應我的,你要帶我去法國照好多好多的照片,你說我是世上最美的木槿!你答應我的,你說你會牽著我的走去看星星,然后許下一輩子的愿望?!?
“你答應我的,你說等孩子出世,你要做一個偉大的爸爸,你會帶我們一起去旅游,亦晨。。你答應我的,你再也不會離去,會一直一直守在我身邊。。。”
整個廠房死一般寂靜,只剩下她自己的聲音在回響。
“我還有好多好多話都來不及跟你說,我都沒有告訴你,我有多愛你。。。為什么,你就這樣丟下我不管。。。為什么你總是一次次丟下我不管。。。”
“亦晨,亦晨。?!彼沟桌锏亓R躺在眼前這個人,可他再也不會醒來了。瞬間只覺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握住那只冰涼的手也沒有力氣,一骨碌跌坐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四周都安靜極了,她好像又站在外婆家的門前,陽光肆意地灑落,她轉過頭來,對面的門口緩緩地走出一個男孩子,小小個頭的模樣,被爸爸趕到外面來罰站。
慢慢地他開始長高,伏在陽臺給她講笑話,逗得她直樂,后來他的臉上和身上總是帶著傷,他說他今天又和誰誰誰打架了,突然又變成一個高大的男人,在陽臺上晾衣服,可是他的右手臂使不上力氣,只能用左手一點一點地將衣服弄在衣架上。
很快,這個身影隨著陽光逐漸的消失而消失,任她如何呼喊都沒有人應答,這個喚作汪亦晨的人,活了24年,用12年漫長的年華來愛一個人。
在這漫長的年華里,坐過五年牢,打過數不清次架,出過一場車禍,右手臂被打斷過一次。
死的時候腦中留有一顆子彈,給她買過一條最漂亮的白色裙子,送過她一枚精致的戒指。
最后,欠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再也無法實現。
荒漫的石子小路上,林亞薇披散著頭發深一腳淺一腳地跌踉著向前走去,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該歸何處,兩只眼睛大而無神地望著這條雜草叢生的小路,沒有焦距。
手里還攥著一只打火機,那是原本想和木槿同歸于盡的,計劃中,在廠房的周圍已經命人布置好了大量的汽油,只要她用打火機輕輕一點,整個廠房就會燃起熊熊大火。
捆在座椅上的木槿根本無法逃出,而當汪亦晨和左彥趕到時或許就只能替她收尸了,當他們替她收尸時警察也趕到了,她的計劃多么完美。
她恨的那些人都會完蛋,木槿會完蛋,汪亦晨會完蛋,左彥會完蛋,那些小混混會完蛋,就連昆哥那個狡猾的狐貍也肯定會被這事搞得身敗名裂。
哈哈。。想到這里她就笑,不停地笑,想到最后的那一刻她笑得最厲害,眼角的皺紋都深深的起來了,嘴巴扯得老開,整張臉猙獰地哈哈大笑。
那時她覺得這個游戲好玩極了,編排得精彩極了,可是,她卻因為木槿的那段話傷得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她在馬路上蹣跚走著,恍惚中好像聽到了警車鳴笛的聲音。
是秦浩來了嗎?是他來找自己了嗎?對不起,這么多年一直在傷害你,如果可以愛情,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做你身邊乖巧的新娘,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記,我們重新開始!
“昆哥!你看那個人是林亞薇!”黑色的轎車里,昆哥正氣急敗壞的抽著雪茄,那個該死的女人,毀了他辛苦打拼的這一切,他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開車的小混混眼尖的發現了馬路前面的女人,立刻回頭對著昆哥報道。
昆哥氣的眼珠子都通紅,惡狠狠的說:“撞死這個臭**!省的礙我的眼!”
一陣刺眼的光線射了向這邊,一輛急速開來的車子毫不猶豫地朝她開來,里面坐著的人沒有一絲留情和憐惜,臉上的表情仿若停格了一般,將車速提到最高沖了過來。
“不要。。”
她凄厲地喊道,眼瞳凝聚成了一個點,身體卻筆直的站立,沒有絲毫時間逃脫如此速度的車輛,一瞬間她的整個身體被撞出四五米遠,頭部正好撞擊在旁邊的大石頭上,鮮血奔涌而出,所有時空的畫面在剎那間成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