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歡生無可戀的看著屏幕，好半晌才找回開口說話的勇氣，“那現在，要怎麼辦?。俊?

鄧季川發笑，“收納包裡狗子的日常作息表你看了沒有？”

靳歡坐在地毯上盤著腿，看著他嘴角彎啊彎的弧度，心不在焉的嚥了下口水，“什麼作息表？”

“先把收納包拿來?！笨此荒樏Ｈ坏哪?，鄧季川就明白了，他站起來走到牀邊坐下，原本想說教她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輕描淡寫的換了另一句，“先拿來再說?！?

“哦?！苯鶜g點點頭，抓著手機爬起來把那個收納包拖過來，拉著拉鍊和鄧季川說話，“你還寫了作息表？我都沒看到的……”所以我就按我自己的作息來養狗子了。

“我知道?！编嚰敬此耦^在包裡搗鼓，“找到了？”

靳歡低頭在包裡扒拉，終於在包最下面找到鄧季川親筆書寫的那張作息表，她把表抽出來，興奮的拿給鄧季川看，“找到啦！”

“嗯。”鄧季川給自己倒了杯水握在手裡喝，“你把作息表看完?！?

靳歡打開作息表，上面條條框框一點一點的列得很詳細，細到每一點後面，都用小一號的字體標註著注意事項和常見問題。

六點半狗子起牀，下樓去嗯嗯。

七點狗子回家吃飯，狗糧一碗，清水一碗，雞胸肉一塊。

就前面這兩條，她就沒做到……

靳歡端著笑容，面不改色的指著作息表上的一條一條，緩慢而心虛的看下去，看到一個紅色墨水的加粗事項，不由自主的讀出聲：“狗子最喜歡的食物，肉包？”她擡頭遲疑的看視頻那頭的鄧季川，“它不吃飯，是因爲想要吃肉包嗎？”

鄧季川晃了晃手裡的杯子，看映著電腦屏幕藍光的瀲灩的茶水，聲調都帶了溫開水入嗓之後的甘甜，“它是因爲你吃了它的餅乾，纔想要吃肉包?！?

“……”

“狗子受委屈的時候我會去小區門口那家包子店買肉包補償它，”鄧季川啜了口手裡溫熱的白開水，聲調都溫了，“所以……”

“所以我今天吃了它的小餅乾，我得去你小區門口那家包子店買肉包子補償它?！苯鶜g很嫌棄的甩了下手，給那邊依舊趴著面無表情高冷依舊的狗子丟了個白眼，認命的爬起來給它套上牽引繩，苦著一張臉對那頭的鄧老師憤憤不平的強調：“我真的就吃了一塊?！?

“那你爲什麼要讓它看到？”鄧季川把手裡的茶杯放下來，挑著眉毛也強調了一遍，“爲什麼要讓狗子看到你在吃它的最喜歡的小餅乾？”

“……”靳歡語塞，頓了半天，才找回聲音，“我給它撕包裝袋的時候順手就吃了一個?！?

鄧季川輕笑，“好吃嗎？”

“挺好吃的，脆脆香香的?！苯鶜g回頭找了一圈，找到那包小餅乾，拉開封口又吃了一個，一邊咯吱咯吱咬著吃一邊給鄧季川打著反饋報告，“我覺得這個綠色的最好吃，抹茶味的?！彼コ鋈齻€不同顏色的骨頭餅乾擱在手心給鄧季川看，認真的品嚐分析：“粉紅色的是草莓味的，棕色的就是一般的牛奶味兒……”她一邊吃一邊說，幾句話功夫，好幾塊餅乾又下肚了。

“靳歡……”鄧季川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邊狗子已經一躍而起，對著她“汪汪汪”的喊起來了。

你怎麼可以吃我的小餅乾？你居然吃我的小餅乾？你竟然吃我的小餅乾？！

“汪汪汪！”狗子立起身，很兇的吼她。

“哎呦。”靳歡縮在牆角，雙手握拳放在胸前做防衛狀，難以置信的看著狗子，心碎成渣渣撒了一地，“你怎麼這麼兇??？”

“汪！”你吃我餅乾！

“……就幾塊兒……”靳歡縮著腦袋，自知理虧，說話也輕聲細語的小小聲，“袋裡不是還有很多嗎？”

“嗷！”狗子又喊了一聲，不依不饒，雙目熊熊，踏著步子向前走了兩下，繼續很兇的吼她。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吃了我最喜歡的小餅乾！

“唉……”被一隻狗子這麼對待，靳歡最後一點做人的尊嚴都沒了，“你不要這樣嘛……這麼兇做什麼？我們有話好好說呀……”

“汪汪汪！”

“狗子?！编嚰敬ㄗ笫帜蟪扇?，抵在上揚的脣角喚了聲，制止了狗子的動作，“帶它下去吃肉包吧?！?

“……”靳歡掀掀脣角，拎了下手裡捏著的牽引繩，“走吧，我們去買肉包吃?！?

鄧季川住的小區和靳歡租住的小區毗鄰，靳歡拉著牽引繩跟在狗子後面疾走，一路小跑著，很快就到了。

“這兒嗎？”靳歡瞧著樸素的店面，低頭問停下步伐晃晃悠悠的狗子。

狗子心情很好的從靳歡手裡叼過自己的牽引繩，咬著走到那邊的草坪上坐好，閃著大尾巴看門口一摞一摞冒著白汽的蒸籠，動作流暢熟練，蹲好了之後，見靳歡沒有動作，還衝她喊了一聲催促她快點買。

看來就是這家了。

靳歡摸著口袋探頭探腦，“老闆，有肉包子嗎？”

老闆高聲應著，從店面裡走出來，手腳麻利的搬起上面的蒸籠，把中間那層打開，一個個肚皮滾圓白白胖胖的包子憨態可掬的躺在一片氤氳中，靳歡舔了舔脣，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要幾個？”老闆打量著靳歡，套上塑料袋開始抓包子，“第一次吃我們家包子吧？好吃著哩！”

“知道知道，好吃的?！苯鶜g使勁兒點頭，點完了，纔回頭看那邊滿臉期待坐著的狗子，又想想鄧季川叮囑她不能給狗子多吃的話，搓搓手，“拿三個。”她兩個，狗子一個。

“好嘞！”老闆動作熟練準確的抓了三個包子捏在指尖，而後手腕一翻，三個胖嘟嘟的大肉包就進了塑料袋，他把包子遞給靳歡，順著靳歡剛纔的視線往坐在那兒迫不及待的狗子看了眼，有些奇怪，“那不是鄧教授家的狗子麼？”老闆疑惑著，試探著喚了聲，“狗子？”

“汪！”是我！狗子甩甩尾巴，高聲迴應。

“還真是狗子?！崩祥泴ψ约旱恼J狗能力洋洋自得，“我就說是狗子?！?

靳歡把零錢放進小包裡點點頭，笑瞇瞇：“對啊，就是狗子?！?

“哎？”老闆這才意識到一個更感興趣的問題，盯著靳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端詳了好半天，點點那邊坐不住又不敢走過來只能在原地轉圈圈的狗子，“你是鄧教授親戚？”

“??？”靳歡呆了下，然後擺手否認，“不是。”

“那狗子怎麼……”

明白過來老闆的意思，靳歡滴溜溜的轉了下眼睛，彎了眉角，搓著手樂呵呵，給了一個模棱兩可引人遐思的答案，“我是狗子的麻麻?！?

“?。俊边@下輪到老闆呆若木雞了，“你是鄧教授女朋友？”

靳歡轉身招狗子過來，拉起繩子拖住，拍拍它興奮的腦袋，搖頭半是肯定半是否定，“我是鄧季川未婚妻?！?

“……”老闆扯扯嘴角，而後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鄧教授可以啊！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酒?。俊?

靳歡好整以暇地晃腦袋，“快了快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眼見著週三的天越來越黑了，鄧季川始終沒回來。

靳歡守著電話等到晚上七點，還是沒動靜，她嘆口氣，抓了鑰匙帶用鼻子拱來拱去頂她的狗子下去玩耍。

春天的夜晚已經很暖和了，就算有風，也是溫溫柔柔的，不帶半點攻擊性，靳歡坐在路邊的石凳上，甩著手裡的牽引繩看狗子和小夥伴在草坪裡打鬧。

“狗子！”她喊住玩得滿頭大汗的狗子，把它喚回來，掏出溼巾給它擦擦毛，有點鬱悶的指責她，“你都不想你拔拔的嗎？”

“嗷……”狗子回頭衝等它回去的阿拉斯加喊了一聲，使勁兒在靳歡手裡翻滾，等我會兒，就來了。

“喂！”靳歡揪了下狗子的耳朵，“沒良心的，你要在這兒反思?！?

“嗷嗚！”狗子不依的掙扎，幾秒之後，抽抽鼻子，猛地掙脫站起來癲狂了般飛速往一個方向衝去。

“哎！狗子！”靳歡被它頂的人仰馬翻，扶著石凳站穩，反應過來去抓它的時候狗子已經跑了老遠，她趕緊爬起來，沾在身上的草屑都來不及撣，跟著狗子的飛一般的身影衝過去。

鄧季川拎著行李聽到熟悉的哈哧聲，轉身。

一片亮一片暗的環境裡，狗子狂速奔跑著，厚實的毛攜著一陣春日裡溫暖的旋風，帶著熱乎乎暖洋洋的思戀，鋪天蓋地的撞進他懷裡。

鄧季川被它毫無緩衝的衝擊力逼得向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勉強強穩住了身子。

“你最近胖了?！彼ё」纷拥嗔苛讼?，聞著它身上淡淡的草莓香，鼻子頂頂它毛絨絨的腦袋，“不想我嗎？胖了好多?！?

“嗚……”狗子搖著尾巴，溼漉漉的鼻子在他臉上，脖子上，蹭來蹭去，在他懷裡使勁兒翻滾撒嬌。

他回來了？

靳歡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呆在原地有些不敢上前的難以置信，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回來了？

“我回來了?！编嚰敬〒蠐瞎纷拥南骂€，站起來拍拍衣服，雲淡風輕。

“嗷嗚！”靳歡跑過去，跳起來，撲進他懷裡，嘴裡唸唸有詞：“抱我抱我，我瘦了！”

她的身子軟得不行，帶著熨帖的溫度，鄧季川愣了下，剛想推開她，懷裡傳來嘟嘟囔囔的聲聲思念。

“我好想你……”

元氣滿滿的聲音，帶著小小的嬌氣埋怨，裹挾著此刻的高興滿足，軟軟的化成一灘蜜水，淌進鄧季川不設防的心房。

推拒的手輕輕放下，他抱抱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