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來, 鄧季川敲敲桌沿,示意齊朗上臺,“齊朗。”
“……”齊朗心底一個咯噔, 不會又讓他上黑板分析吧?齊朗咽下喉嚨里的拒絕, 緩緩起立, 扯住衣角無措, “鄧老師……”
“過來說。”鄧季川低頭收拾桌上的講義, 抬眼瞥了戰戰兢兢的齊朗一眼,也不催他,任他慢吞吞的挪過來。
齊朗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化成人形里的美人魚, 一步步都踩在鋒利的刀刃上,危險至極, “鄧老師。”我過來了……
鄧季川放下手中一沓資料, 抬眼看他, 淡淡的開口發問:“你十二月份有沒有事?”
“……有事啊……”齊朗撓著頭皮呵呵笑著,營造學霸的架勢, “忙得很呢。”
“忙得很?”鄧季川的眉頭不滿意的皺起,直截了當的開始查作業,“實驗沒做完?”
齊朗挺立的鼻尖滲出淚珠來,一絲不茍的作答:“做完了。”
鄧季川眉頭皺得更緊,毫不留情地繼續發問:“論文沒寫好?”
“寫好了……”對上鄧季川審視的雙眸, 齊朗語氣越來越弱, 底氣不足的補充:“還在改, 周一肯定能改好打印好交上去。”
“那你在忙什么?”鄧季川揚起好看的眉毛, 步步緊逼, “實驗和論文都完成了,你十二月份還有什么可忙的?”
齊朗模模糊糊摸清鄧季川的用意, 分分鐘換了口風,試探著開口,“沒什么可忙的啊,這兩樣完成了,就沒什么事了……”
鄧季川點點頭,從專業書里拿出夾帶的精美請柬,遞過去給齊朗,“沒什么事的話,十二月十二日,你過來給我當伴郎。”
“哎……”齊朗捧著雙手彎腰接過請柬,驚訝的無復以加,瞪直了眼的磕磕絆絆:“這么快?”
“嗯?”鄧季川一個冷厲眼刀過去,“你說什么?”
“沒沒沒……沒什么。”齊朗訕笑,結結巴巴的解釋:“靳歡說舅舅那邊覺得她年紀太小,所以不太同意,我還以為要等靳歡畢業之后再談結婚這事呢,沒想到這么快就搞定了。”
齊朗一本正經的豎起大拇指,諂媚姿態一覽無余:“鄧老師,真有你的!”
鄧季川翹起唇角,意味深長:“時不待我。”
“是是是,結婚這事吧,講究的就是個眼疾手快,免得夜長夢多。”齊朗抹一把額頭汗珠,作揖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呀!”
想到家里那個越發不著調的嬌妻,鄧季川面上的寒意盡數散去,無可奈何的輕笑,提點齊朗,“后面那句用不著了。”
“什么?”齊朗瞇起眼睛,摸不著頭腦,后面一句,哪一句?
“我說,”鄧季川嘴角揚得更高,“后面那句早生貴子不用了。”
齊朗懵了,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為什么?”難道他送個溫馨的祝福,都送錯了嗎?
“因為,”鄧季川笑出聲來,引得教室里一眾女聲壓抑的尖叫。鄧季川拿起桌上整理好的教案,捏在虎口,善意的拍拍齊朗肩膀,和煦的告知:“因為,我和靳歡,已經有孩子了。”
what?!
靳歡懷孕了?!
齊朗石化在原地,半晌不能動彈。現在狗糧,都這么生硬的往單身狗的嘴里塞的嗎?抹一把辛酸淚,齊朗默默的抓過請帖失魂落魄的往座位走。
“齊朗。”鄧季川去而復返,將一個包裝精美的大包裹交給他,“這是喜糖,你幫我發一下。”
齊朗:“……”
“還有,”鄧季川詳盡提醒,“不要忘了伴郎的事。”
“哎,這是什么?!”有眼尖的同學發現這個上面滿是百合花和祝福語的包裹,八卦的湊過來。“里面有什么?”
被人這么問了,鄧季川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將包裹拆開,將里面的喜糖露出來,提高了音量:“喜糖。”
“……”教室里瞬間安靜。
“我要結婚了。”鄧季川環視全班,滿足的笑,“十二月十二日。”
班級沸騰起來,無數尖利的女聲夾雜在內,拷問聲撲面而來:“和誰?”
鄧季川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會有人問這種無知的問題,好笑的搖頭,“你覺得是誰?”說完,忍不住笑起來,“除了靳歡,我想不出我還會讓誰當我的新娘。”
“啊啊啊!”
“靳歡這么運氣這么好!”
“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長了順風耳的鄧季川將這些別樣的祝福收入而內,不贊同的眉頭輕皺,“嫁給我,不是靳歡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而是……”
他眉眼舒展,輕輕呼出一句話,在教師上空柔柔的飄散:“上帝對我的補償。我何德何能,能擁有如她一般的姑娘。”
“喜糖你幫我發一下,”鄧季川瞧著表上的時間,急急邁步往教室外走,吩咐齊朗,“我趕著去上課。”
齊朗愣神,在腦海里搜索片刻,奇怪的嘀咕:“上什么課啊,今個您就這三節課啊!”
鄧季川笑得肆無忌憚:“婚紗設計。”
媽|的,齊朗拍了下自己這張什么話都說的嘴,告誡自己,閉嘴吧你,還嫌狗糧吃的不夠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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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黑洞洞的一片,知道靳歡還沒睡醒,鄧季川輕輕開門進去,將大衣掛上門口衣架,等滿身寒氣盡散,才放低腳步,躡手躡腳的進了臥室。
朦朦朧朧中,靳歡感覺床沿一塌,然后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罩了上來,帶著室外的涼意,靳歡擦著眼角的淚掙扎著爬起來,“你回來了?”
她搖搖晃晃的,坐都坐不穩,鄧季川提心吊膽的把人扶正,“嗯。”
“唔……”靳歡放心的撲進他懷里,找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繼續睡,含含糊糊的在喉嚨里輕呼,“我好困。”
“我知道。”鄧季川撫著她細軟的發,柔聲安撫,“但是你睡了半天了,起來活動活動好不好?我去做飯,吃完后出去散散步。”
“我不想動。”靳歡懶得都愿意在他懷里變姿勢,想也不想的拒絕。
回想孕期護理書上的內容,鄧季川鍥而不舍的勸說:“懷孕期間不能不運動。不運動的話,孕后期肚子那么大,你怎么承受得了?生產的時候怎么有力氣?”
靳歡敏銳的抓取到“肚子”兩個字,頭腦清醒過來,一骨碌爬起來,一雙眼睛熊熊的瞪鄧季川,抓過枕頭打他,怨氣十足:“都怪你!”
鄧季川任由枕頭軟綿綿的落上自己腰間,執起靳歡熱乎乎的手,靠近唇邊輕吻,態度極好的認錯:“是,都是我不好。”
他這么坦白,靳歡倒不好意思鬧脾氣了,挺直的脊背耷拉下來,悶悶的訴說內心的不滿,“現在才十月份,我肚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嗯。”鄧季川專注的看她。
“婚禮定在十二月十二日,”靳歡掰手指算,“那時候,就是三個多月,肚子肯定會大的,穿婚紗的話,肚子突出來,多難看……”
“怎么會?”鄧季川從口袋里摸出設計圖紙,小心翼翼的摁亮床頭燈的亮度,指著圖上畫出來的小衣服給她看,“你看,不顯肚子的。”
“……”靳歡面色復雜,擺脫不掉自己的糾結,索性不管不顧的一句話:“反正就是很丑!尤其在婚禮上,說不定別人還會想,鄧季川這么好看的人,怎么會娶一個這么難看的老婆呢?”
鄧季川輕輕笑起來,傾身在她光潔的腦門上烙下一個吻,“怎么會呢?你這么好……”
Do you know?
I am so proud to call you,my girl,my wife,my, love。
Forever,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