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歡錶哥,喜歡跟在他後面,哪怕表哥從沒正眼看過他。
這一刻,肖華才明白,蘇雲(yún)凝一直對他比對錶哥還好,是因爲(wèi)他纔是她的兒子。
其實,他和表哥小時候挺慘的,周邊冷冷清清,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倆在家,表哥雖然不喜歡他,可也沒有打過他。
然而,表哥原本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父母慘死,全是因爲(wèi)他的母親----蘇雲(yún)凝。
他看著東方瑾,再看看牀上生死不明的白婧汐,蘇雲(yún)凝騙了所有人,造下這樣的孽,他如何能開口說讓表哥放過她。
“她是她,你是你,我不會放過她。”東方瑾說。
“肖華。“他頓了頓,半晌才說:”我們還是表兄弟。“
肖華垂眼,指節(jié)泛白,捏著手中的資料,“蹭”的站起來:“我···我沒事。”
著急忙慌跑了出去。
周全示意保鏢跟著。
東方瑾不想有任何隱瞞,肖華是成年人了,他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
接下來的半個月,東方瑾將病房的休息區(qū)當(dāng)成了辦公的地方,不要緊的都讓周全全權(quán)處理了。
周全忙的兩頭跑,生生瘦了好幾斤。
新聞還在不停發(fā)酵,全世界的蓮花在這個六月都凋落了。
白婧汐胸口的槍傷,一週的時間慢慢消失不見,只留下鮮紅的印記。
身上的蓮香已徹底聞不到了,依舊一動不動,靜靜躺著。
只有生命檢測儀上,數(shù)字還在1和2之間跳動。
希爾思每天都來,慢慢不再說話。
他將白婧汐的血液做了各項數(shù)據(jù)分析,還是毫無頭緒。
所有人心情越來越沉重,孩子們也是日漸消瘦,鬱鬱寡歡。
東方瑾更是沉默寡言,病牀前一坐能坐一天。
他拒絕了胡飛飛秦銘遠等人的一切探望。
一羣人在走廊裡急的幹跳腳,還好有王姐從中周旋。
劉錦玥的手傷好了,秦銘遠回總部辦點事情。
剛開始,兩人每天都在醫(yī)院相遇,她去換藥的時候,秦銘遠跟著。慢慢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肖華變得異常沉默,雙眼無神,好似脫了一層皮。
曲家翼知道真相後,和家裡大鬧了一場,在白婧汐病牀前痛哭流涕,不停懺悔,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又被東方瑾趕出去。
又一個深夜的晚上。
東方瑾夢見她真的離開了他,還託夢告訴他,讓他好好照顧孩子,不然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他驚的醒來,渾身被冷汗浸透,月夜透過窗子,襯的他的臉色格外蒼白。
他細細撫摸她的臉頰,心頭密密麻麻的痛,他想,只要她醒來,他什麼都願意依著她。
她同樣臉色蒼白,緊緊閉著雙眼,宛如酣睡的天使。
“婧汐。”他一聲聲叫著她的名字,多麼希望她能睜眼看看他。
想聽她叫他老公。
想吃她做的菜。
想聽她唱歌。
甚至想看她和自己生氣,氣鼓鼓的模樣。
“醒醒,好不好!”他輕輕親吻她的額頭,一滴滴淚吧嗒落在白婧汐臉上。
一向強大霸道冷情的東方瑾,經(jīng)歷她的三次生死不明,已經(jīng)徹底磨滅了他的心性。
此時的他,心無旁騖,只求她醒來。
“嗯”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傳來。
東方瑾覺得自己心臟都停止了跳動,死死盯著她:“白婧汐,醒醒。”
白婧汐緊皺眉頭,緊閉雙眼,額上大顆汗珠滴落,指節(jié)泛白,緊緊抓住牀單,似在承受巨大痛苦。
“嗯。”她嗓子裡發(fā)出極重的悶哼聲。
下一秒,她猛地睜開雙眼,雙目猩紅,眼神渙散,表情痛苦,慢慢她的嘴角溢出鮮血。
東方瑾大氣不敢出看著她,心臟高高懸起,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被這女人狠狠揪住。
他聲音顫抖大叫了一聲希爾思,守在門口的周全驚的跳起來,去找醫(yī)生了。
白婧汐似是聽不到一樣,表情滿是痛苦,雙眼發(fā)直看著天花板,雙脣緊閉,絲絲血跡不停溢出。
“啊--。”她嘶吼一聲,嘔出大口鮮血。
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氣,衝破了枷鎖,表情慢慢緩和下來,再次閉眼睡了過去。
“婧汐。”東方瑾眸底似要滴出血,額上青筋凸起,重重叫了一聲。
希爾思帶著一羣人衝了進來,有條不紊地進行各項檢查。
生命檢測儀上數(shù)字不斷上升,最終停到正常值範(fàn)圍。
希爾思眼眶溼潤了,激動不已,這可是他首次遇到的奇怪病例,令人震撼。
“東總,病人體徵一切正常,很快就會醒來。”
東方瑾目光灼灼看著病牀上的人,身體止不住顫抖,眼眶通紅,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這輩子,他所有的眼淚,都用在了這女人身上。
“主子···。”周全在一旁激動地抹眼淚。
病房又恢復(fù)了寂靜,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東方瑾坐在窗前,一眨不眨看著她。
白婧汐面色逐漸紅潤。
半個小時後,她醒了。
她睜開眼,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好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噗嗤”一聲,她突然笑了出來。
“東方瑾,你都沒照照鏡子,看看你現(xiàn)在有多邋遢嗎?”她語氣輕快,眼尾上揚,調(diào)侃道。
東方瑾青胡茬一片,眼中佈滿血絲,眉宇間盡顯憔悴,身上西裝都是皺皺巴巴的。
“還痛嗎?”東方瑾看著她明媚的眉眼,有種久違的感覺,眼眶有些酸澀,聲音嘶啞。
他一動不動,不敢觸碰她,怕弄痛她,也怕眼前得一切不真實,是幻像。
他什麼時候這麼優(yōu)柔寡斷了,不,他只是怕她再次消失。
他忘不了她渾身是血的模樣躺在自己懷裡,將白色禮服染透,那一片片的紅,觸目驚心。
天知道,這半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
白婧汐同樣眸底蓄滿水霧,伸手撫上他的手背,微微用力握住,笑著搖了搖頭:“不痛。”
她躺了半個月,除了睜不開眼睛,這男人對她說的每句話,她都記得。
她收回手,撇撇嘴:“東方瑾,我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