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不信拿他沒辦法！”祁格滿是嗔怒，伸手向墻上的一個突出點按去。這是配藥房里的通風口機關，只要按下半封閉的通風口就會完全打開，濃霧也會迅速散去。

“其其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阿斯蘭開口阻止語氣中滿是威嚴，“你有沒有發現，自從和善流認識以來，你就失去了自我，做事總是沒有方寸？！”

祁格渾身一震，阿斯蘭的話如同春雷炸響在她的耳邊。回想這段時間，祁格才發現自己總是存在一種攀比的心理，善流的優秀讓她感覺到自卑，所以總是想方設法為難他……包括這種“從不把脈”的宣傳，賭氣的成分很大。

“你是我們大草原最美麗的花朵，不需要去在乎別人怎么想，在爺爺心里你永遠是我最聰明的孫女。看看春風暖堂的經營和管理吧，大草原的巴特都無法和你相比，你就是爺爺心里的托雅。”阿斯蘭似乎知道自己太過嚴厲，面色微微緩和輕輕揉揉祁格的腦袋。

“爺爺，其其格知道錯了，我不該把私人感情參加在其中，必須將孛兒只斤氏族的榮譽放在首位。善流是中止我們和大乾皇室談判的關鍵人物，為了爺爺的身體健康，我更不該耍小孩子脾氣。”醒悟過來的祁格表現的非常理智，但是心中為什么有點苦澀呢？

“善流的來歷非常神秘，雖然不知道他來自哪一域，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得罪他，把他推到大乾皇室那面。這一點你做的很好，讓善流在春風暖堂坐診，必然讓他和大乾皇室產生隔閡。至于能不能為我診病……再過些日子吧。”

阿斯蘭看著灰蒙蒙的鏡面目光閃爍，玄天洞金指絕對不能落在大乾手中，否則安熙帝齊柏楓一旦出關，將是我天蒙皇朝孛兒只斤氏族的災難，可是……這個少年真能為我治愈隱疾嗎？

煙霧彌漫的配藥房里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嗆人，這種全藥材形成的藥霧，對于寧神靜氣可是有絕大好處的。蔣煋貪婪的做著深呼吸，一道潤肺的清涼充滿了整個胸腔，他的頭腦從未像現在一樣清明。

“將這個藥片含在嘴里，接下來不要用鼻子呼吸。”煙霧中莫子豪將一片黑乎乎的百葉皮交給蔣煋，后者接住想都不想就立刻塞進口里，一道酸苦的異味立刻充斥在蔣煋的口腔里，雖然味道特別古怪，他還是沒有吐出來。

莫子豪也將一片百葉皮放入口中，把藥爐清潔過后再次將爐火點燃。倒入少許無根水加大爐火，里面的水很快就沸騰起來。

少年立刻將三種藥材放進藥爐，三種藥性很快就融合在沸騰的無根之水中。莫子豪閉目稍稍等待，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他又將一種藥材放入其中，隨之發生變化的就是，一團濃郁的黑煙自藥爐中升起，瞬間掩蓋之前的藥霧。

用嘴呼吸的蔣煋感覺黑霧入口之后，嘴中立刻麻木失去知覺，不禁心中駭然，這團黑霧竟然是劇毒，如果不是之前藥霧和口中百葉皮的功效，恐怕他早就被毒斃當場。

莫子豪潛心研習的半部《藥王醫經》中早就說明了，是藥三分毒。各種各樣的藥方只是通過藥材搭配，將這種毒性最大或者中和，變成對人體有害或者有利的毒藥。

如何區分其實很簡單，大部分帶有劇毒的藥方配出來的都是藥液，而毒性較小的就是丹方通過丹鼎才能配制而成。所以，這也是鎖靈丹無法與化靈散相比毒性的原因，前者是丹藥，而后者就是藥液。

莫子豪的表情很認真，化靈散的配制要比神農煉體液難很多。畢竟煉體液是三皇之一神農的杰作，無論從藥性配比還是程序上都達到了最完美的境地，或許……這就是大道至簡吧。

又是兩刻鐘的時間，當黑毒霧即將淡化時，莫子豪連續扔進五種藥材，一團白霧自藥爐中噴瀉而出，再一次將整個藥室淹沒。這一回蔣煋的嘴里只有火辣辣的感覺，干燥的他只想喝水。

這個時候，莫子豪從須彌界中取出藥罐。另生一堆火，無比熟練的將藥材放入其中，他竟然還想配制一瓶神農煉體液。他原有的煉體液已經足夠使用了，顯然這一瓶是為蔣煋準備的。

早在武臺論道的時候莫子豪就說過了，醫道和武道一樣都需要闡，武道需闡武靈很多，而醫道只闡一個字——仁。

相比先天的赤子之心和后天的殺戮之心，道醫同樣擁有修煉道心的機會。和后天殺戮之心一樣，醫道仁心也需要通過自身的努力才能擁有，這是很多道醫都忽略甚至根本不知道的問題。

修煉醫道仁心，闡醫道之仁，莫子豪早就自我總結出兩種闡法，一種是“非仁者勿仁”，另一種是“能仁則仁”。如今，蔣煋就擺在他的眼前，這種孝心可感天動地的大孝子，難道不值得少年能仁則仁嗎？

蔣煋服用化靈散之后，武道和武靈就會完全消失，修為自然恢復到他擁有武道之前。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這樣的機會，莫子豪當然會利用這次機會全力培養蔣煋！

神農煉體液的配制非常快，在濃煙還沒有消散之前他就將藥液收進了玉瓶。別說通過鏡面觀看的阿斯蘭和祁格沒有發現，就連近在身邊的蔣煋也是一無所知。而配制之時那特殊的氣味，早就混雜在化靈散巨毒刺鼻的煙霧之中了。

莫子豪不得不小心，沒有人會因為化靈散與他結仇。但是神農煉體液的藥方一旦曝光，少年相信所有人都會瘋狂，哪怕他掛著古武家族歷練子弟的虛假名頭，也會有人向他下黑手！

藥爐之中藥材的全部藥性融合在一起，當滿屋子的白煙即將散盡，莫子豪將最后一味主藥投入藥爐。第三次噴發出的煙霧是血紅色的，再一次將他們緩緩出現在鏡面之中的身形掩去。

與此同時，莫子豪抓住蔣煋的右手，快速在其手心中寫著字。不僅將神農煉體液的用法告訴他，甚至還將九龍天幕第一臺回龍臺的秘訣告訴了蔣煋。

紅色的濃霧之中，莫子豪并沒有看見，兩行淚水自蔣煋的臉頰流下。一個就算父親去逝也沒有流淚，只靠滿腔怒火鑄就殺戮之心的鐵錚錚漢子，此時哭的卻像個孩子一樣。

“殺盡天下魑魅魍魎，控制殺欲保留本心！”這兩句話已經深深刻在了蔣煋的靈魂之中，除非他死，否則永遠沒有人能將這兩句話抹去……特別最后一句，那是善先生的囑咐！

最后，莫子豪又將蠻牛大力拳武卷放在蔣煋手中，擁有殺戮之心的他絕對能夠安然抗過武神意識威壓。這個拳術能將煉體效率增加到最大，既然存了“能仁則仁”之心，莫子豪當然不會小氣。

不一會，學習完拳術的蔣煋就將武卷返還入莫子豪手中，后者直接收進須彌界。所有安排都在紅色的濃霧中完成，剩下來的事情也不需要掩人耳目了。

“化靈散已經配制而成，你就在這里服用吧，不用帶出去了。”莫子豪淡淡說道，蔣煋使勁的點頭。相比煉體液化靈散不算什么，可是誰能知道蔣煋出了春風暖堂的門，會不會有人將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莫子豪將鮮紅的化靈散盛入玉碗，蔣煋想也不想直接端起一口灌入口中。藥性發揮的極快，蔣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氣海內的真氣正在潰散，只是幾個呼吸間九重天的修為就退化到了一重天煉氣境。

當真氣中的武靈之勢消失，就預示蔣煋的武道也潰散了，他的修為直接回到擁有武道之前的四重天煉體期。要命的危機終于解除了，接下來就是利用殺戮之心重塑武道，蔣煋永遠都不會忘記是誰給他的第二次生命。

給他第一次生命的父親已經去逝了，給他第二次生命的善先生，將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親人，永遠的師尊！

紅霧散盡，莫子豪和稍稍帶點虛弱感的蔣煋走出配藥房。當他們打開藥鋪的大門，就見外面圍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關切之情。看著一雙雙關切的眼睛，莫子豪微笑著點點頭。

“噢……噢……”人們立刻高聲歡呼起來，如果不是顧忌莫子豪的身份，激動的人們恨不得把他拋起來。

“從不把脈善先生……從不把脈善先生……”不知道是誰高喊了這句口號，結果引得人們齊聲高喊。這一刻，所有人都拜服在莫子豪的醫術下，人們親眼見證了上古醫道定律被打破，也親眼見證了一個即將死去的孝子擁有了第二次生命！

“此子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他總能給人一種向心力。這種人……是天生的精神領袖！”阿斯蘭遠遠看著歡呼的人群，和那始終都帶著淡淡微笑的莫子豪。

祁格撇撇嘴不以為然，雖然口頭上不承認，但是她的內心卻已經深深埋進了一個種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顆種子就會發芽成長。

就在此時，地面突然傳來震動，細密的馬蹄聲也漸漸進入眾人的耳中。阿斯蘭眉頭一皺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遠處街角出現了一隊騎兵，領頭之人正是道醫總院巡院——林子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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