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診斷的地點最終還是定在了道醫院，鎮陽帝也曾考慮過在皇宮進行，但是這樣以來難免有以勢壓人的嫌疑。最終鎮陽帝決定，道醫之間的問題就在道醫院解決吧。

在做這個決定前，鎮陽帝真沒想到善流之名在民間的影響力。切磋還未開始呢，道醫院所在的大街上就圍滿了人群，其中當然不缺善先生的狂熱粉絲。

身穿白衫的地圖哥和憋尿哥首當其沖，如此重要場合怎么會少了他倆。只見兩人展開一道橫幅，上書“從不把脈，分文不取”八個大字。這回兩人沒有接受春風暖堂的雇傭，包括他們身后那群穿著白衫的狂熱粉絲，全都是自發而來。

如果有人要問他們為什么穿白衫，這群令人恐怖的生物都會嗤之以鼻，真沒有見識，難道你不知道善先生總是一襲白衫，這就是善良和正義之衫！

等驃騎衛護送的馬車到了道醫院門口，莫子豪跳下車只是往恐怖生物的方向一望，就聽狂熱粉絲們揮臂高呼。

“善先生……善先生……善先生……”

熱烈的氣氛瞬間被他們點燃燒，起初只有三兩個人跟著起哄，可是到了最后竟然變成所有圍觀平民齊聲高呼。

“善先生！善先生！善先生……”

熱烈的民眾讓莫子豪再次領略了天下民心，只要他能獲得診斷勝利，不僅可以破壞天蒙和大乾的交易，還可以在民眾心中樹立威望。只要獲得勝利，他這朵火苗就有機會星火燎原！

狂熱的呼聲一浪接著一浪，讓保護莫子豪的驃騎衛暗暗心驚，就連他們都沒有想到，善先生在普通民眾間竟然有如此高的聲望。然后在他們吃驚的目光中，善先生只是雙手微壓，呼喊的人群立刻寂靜無聲。

“善某定不負眾望！”莫子豪向人們拱手承諾，之后無比瀟灑轉身進了道醫院的大門，留下身后更加狂熱的呼喊聲。

由始至終只有狂熱粉絲深信善先生能在切磋中獲勝，在得到莫子豪的承諾之后，普通民眾心里也燃起了希望。

他們對道醫院積怨已久，當然希望分文不取的善先生獲勝。然后他們就可以這樣議論：“善先生從不收診金，就他們這不如善先生的醫道水平，還好意思要錢？”

“呯”的一聲，道醫院的大門關閉了，阻攔了無關人等進入，卻阻擋不了民眾狂熱的呼聲。足足三四分鐘后，這種狂熱的呼聲才漸漸平息，接下來人們就安心等著結果。

見證這場切磋診斷的當然不只民眾，莫子豪進了道醫院的內堂，就見兩邊的椅子上坐著幾個人，其中就有他認識的妄生門肄業堂主呂言康。似乎呂堂主也沒把善流放在眼里，盡管少年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年青道醫，莫子豪進來之后他也沒有起身相迎。

其余三個人則是站了起來，向莫子豪拱拱手，一臉和善的微笑。其中一名麻衫老者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善先生吧，果然是年青有為?。　?

外面的呼喊聲剛平息沒多久，莫子豪就在巡院的引領下來到內堂，恐怕傻子都猜到他的身份了。所以，這三位也算是比較有修養的人，別管認不認識，禮多人不怪。

“多謝前輩贊譽，請問前輩是？”莫子豪沒有表現出自傲，而是以晚輩自居態度非常恭敬。少年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扯掉“古武家族子弟”這張虎皮，其實他什么都沒有。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善先生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只會讓我等老家伙汗顏了，哈哈……”麻衫老者態度親和沒有半點架子，他笑著說道：“老朽天衣門魯進明，這兩位是天蒙首席道醫那蘇圖，和玄機門外堂主事馮延子?！?

天衣門前身是天衣道，門派中大多數弟子修煉長風武道，而玄機門也是一家隱世巧匠宗門。不同于妄生門沽名釣譽，玄機門是真正的隱居，自齊中岳定鼎中域后他們就不與外界往來。莫子豪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見證這次診斷切磋。

“晚輩善流見過諸位前輩！”莫子豪立刻躬身行禮，特別是對馮延子的態度更為恭敬。別管對方是不是掛了遮羞布的偽圣賢，一般人面見名字里帶有“子”的人，所持態度非常重要，否則就會落人語垢。

三人眼中滿是贊賞之色，在善流身上他們看不到少年人的傲氣，不愧是古武家族出身的子弟，比一般宗門子弟有教養多了。魯進明心里對善流下了結論，哪知很快他就領受到古武家族子弟的傲氣了！

“這位是妄生門肄業堂呂言康堂主……”盡管不恥呂言康的態度，魯進明還是為他做了介紹。呂言康只是冷哼一聲應付般的拱拱手，屁股根本沒有離開椅子。

哪知莫子豪比他更狂傲，仿佛就沒有聽到魯進明的介紹一樣，他向馮延子恭敬行禮問道：“不知馮前輩著有哪些學說，將來晚輩定會參研?！?

被稱為“子”的人都是公認的學術大家，肯定有著書立說，所以莫子豪有此一問無可厚非。關鍵是他無視了呂言康啊，魯進明和那蘇圖相視一眼，眼中流露出的只有一個意思：古武家族子弟果然是愛憎分明??！

“呵呵，老朽徒有虛名，十幾年前興趣所致寫了《絕殺生門論》和《巧匠之道》，受到同仁推崇，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瘪T延子和善回應莫子豪的問題，也沒有理會呂言康的感受。

魯進明和那蘇圖看在眼里暗暗搖頭，傳說玄機門和妄生門是世仇，如此看來果然不假啊。否則就沖兩人都是圣手級巧匠，馮延子也會稍稍維護呂言康的面子。

呂言康的臉立刻成了豬肝色，善流在他心里也成了狂妄的代名詞。呂堂主自認身份地位超然，面對晚輩不站起來那是理所應該，甚至還鄙夷魯進明三人的做派，哪知善流根本無視他。呂言康正準備開口譏諷兩句時，莫子豪接下來的話讓他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馮前輩撰寫《巧匠之道》可是針對巧匠品格而言？恕晚輩唐突，在下認為巧匠最重要的不是品級，而是品格和信譽?！?

馮延子只是隨口回答，哪知善流一言道出《巧匠之道》的核心論點。他心中暗暗吃驚，難道善流以前就看過自己的著作？

“正是，請善先生指點一二?！庇谑撬掌鹆瞬欢嗟妮p視之心。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韓離子為何離開道醫院，善流對“仁”的闡解和《巧匠之道》的核心論點有相似之處，馮延子就想得到善流的看法。

“指點不敢當，各行副業都應該有職業道德，就拿道醫和巧匠來說吧，前者是對活人道德，而后者是對死人道德。有關道醫的道德晚輩不再多說，世人心中自然有桿秤。而巧匠的道德，晚輩認為只通過一點彰顯，那就是——到底能不能讓逝者安心！”

“說得好！”

馮延子開口叫好，如果善流之前沒有看過《巧匠之道》，那么兩人的觀點真是不謀而合啊。他沒有想到，在注重職業等級風氣如此之重的環境下，竟然也有人和他一樣，關心的是——職業道德！

“人無信而不立，這個信不僅僅針對死人。身為巧匠更應該注重針對死人的道德，不要以為逝者已矣，在為其殮葬之后又借助職業技能去發不義之財，甚至危害到逝者的尸骨。對此，晚輩只有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莫子豪的語氣抑揚頓挫，每一個字都如同鼓槌敲在呂言康的心頭，特別是最后的總結陳詞，幾乎讓他肝膽欲裂。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呂堂主都不知道善流這句話是不是針對妄生門！

正因為這些話是善流說出來的他才更加害怕，善流是誰，那可是外域古武家族的歷練子弟。就連他都知道妄生門干了些什么，那是不是可以肯定……他也知道妄生門總堂所在？

古武家族，太令人恐怖了！

“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馮延子聽了少年的論述情不自禁拍手稱贊。

魯進明和那蘇圖也是相視而笑，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贊賞。怪不得善流以論道讓韓離子選擇苦修，原來腹中確有真才實學啊。

莫子豪拱手答謝稱贊的同時，眼睛余光就掃中了呂言康的反應。少年立刻肯定妄生門的外門弟子展布盜墓絕非偶然，而是……妄生門上下都在干這天人共憤的齷齪事！

一時之間馮延子聊起了興趣，剛準備拉著莫子豪繼續探討什么時，卻被那蘇圖哈哈大笑給打斷了。

“哈哈……老東西，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場合。咱們是來見證善先生和范大師切磋醫道診斷的，現在可不是你和善先生討論巧匠道德的時間?！?

“也對啊，一激動就給忘了，哈哈……”馮延子摸摸胡子不好意思的跟著大笑，看來他和那蘇圖的私人關系非常好。隨后他又拉住莫子豪的手說道：“不過你可得答應我，此間事了一定要與老朽促膝長談！”

“如果前輩不嫌打擾清修，秉燭夜談都沒有問題?！蹦雍牢⑿Τ兄Z道。

魯進明三人又是哈哈大笑。就在這時，莫子豪非常熟悉的那道尖細聲音又傳來了。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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