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紅彤彤的從東方地平線升起來,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夜里的寒冷。
秦朗躺在地上臉色通紅,身上不停的打折哆嗦。
楊雪也沒有起來,昨天夜里連急再氣,加上受了風寒,躺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動不了地方了。
干活的工匠們一大早又來到了劉流家里,張羅著要開始干活了。
劉流指著一群人嗎罵:“草泥馬的,都給我滾,誰說今天上工了,從今以后都不干了。”
一群人被劉流罵的莫名其妙,有一個人問:“那工錢怎么辦。”
“你他媽的問我,你有沒給我干活。”劉流吐了一口痰說。
“臥槽,這個活干的,真他媽的。”人群里頭開始有人罵娘。
“既然劉流不管,那就找秦朗要吧。”有人說。
一大群人咕嚕咕嚕的來到了秦朗的家里。
院子里凌亂不堪,磚頭,鋼筋,水泥到處都是,秦朗的腦袋躺在一個水泥袋子上,旁邊有已經干了的血漬。
“草泥馬,裝死嗎。”有一個人罵了一句上去就踢了秦朗一腳。
秦朗根本就沒有動,只是身體顫動了一下。
“還錢啊,還錢。”那個人蹲下身體在秦朗的臉上拍了兩下。
“馬勒戈壁的,你別惹事,秦朗不是好惹的。”旁邊有人喊。
那個剛才打秦朗的人收回了手。警覺的看了看秦朗。
秦朗的身體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太晚太亮了,晃得秦朗有些疼。
看著陽光下被拉長了影子的人們秦朗感覺又是一陣眩暈,閉上了眼睛。
秦朗其實想起來,他師傅說過,男人即便是死了也要站著死。
可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真他媽的不給自己爭氣。
旁邊的那個人看秦朗又閉上了眼睛,喊了兩句,秦朗也沒有說話。就破口大罵了起來,說:“草他媽的什么東西,就這樣裝死不成,咱們的血汗可都是白費了。”
“揍他,揍他。”旁邊有人喊。
這些個平日里善良的人們不知道從哪里來了瘋勁,沖上來對秦朗開始毆打。
這時候,秦朗家的大門口過來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轎車上下來了兩個人,看見一大群人打躺在地上的秦朗,其中有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順手操起來一根木棍,照著前面的一個人就是一下。
砰的一聲,木棍重重的砸在了那個人的后背上,那個人被打的一個趔趄,差一點趴下。
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漂亮姑娘。
“都他媽的不想活了是不。”黃萌萌手里拎著木棍怒目橫眉。
“哪來的,多管閑事。揍她。”旁邊的人說著就圍攏過來。
本來以為一個小姑娘好欺負,可是沒想到他們錯了,這個女孩可不是黃詩詩,手無縛雞之力。
一番打斗以后,黃萌萌看著旁邊還站著的幾個人說:“一點人性都沒有,今天放過你們。”
黃萌萌說完了,去車里拿出來一沓錢,扔給了這些人。
剛才還怒氣沖沖的這些人,看見錢就像螞蟥見到了鮮血,直接拿了錢一溜煙的沒影了。
黃詩詩趕緊跑過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秦朗從地上抱了起來。
秦朗滿臉是血,弄了黃詩詩一身,頭發臟兮兮的,都是水泥灰,有的地方已經凝結在一起了。
“秦朗。”黃詩詩心疼的喊著秦朗的名字。
可是秦朗并沒有睜開眼睛,嘴唇五黑,身上滾燙。
這時候,撲通一聲,房子里面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黃萌萌趕緊沖進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老太太正在往外爬。
楊雪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清醒過來的她試圖從秦朗給她搭起來的臨時床鋪上起來,可是沒想到,剛起來腦袋一暈就摔在了地上。
黃萌萌趕緊把楊雪抱了起來送到了車里。
回頭有在姐姐的幫助下把秦朗也送到了車里,開車駛出了明月村。
路過村口的時候,黃詩詩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蘭花。
那張看似淳樸的臉上,掛著驚訝的表情,她旁邊站著一個男人,是陳鐵剛。
昨天晚上秦朗帶著母親走了以后,蘭花不顧父母的反對直接去了陳鐵剛的家里。
陳鐵剛的父母不在家,正好成全了這對狗男女。
兩個人云雨之后,躺在床上,陳鐵剛問蘭花說:“秦朗跟我比怎么樣。”
蘭花在陳鐵剛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說:“你厲害。”
陳鐵剛笑了,一下子又爬上了蘭花的身體。
黃詩詩坐在車里,看著秦朗的樣子傷心的落下了眼淚,說:“怎么就弄成了這個樣子呢,都怪我,跟他說這些干什么呢。”
黃萌萌一邊開車一邊說:“姐姐,不怪你,秦朗有權利知道真相,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一輩子跟一個心里頭想著別人的女人過日子,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啊。”
黃詩詩嘆了口氣,說:“快點開車,我心里頭急得不行了。”
黃萌萌答應了一聲,說:“姐,你先打個電話,安排一下,免得手忙腳亂的。”
黃詩詩打了電話以后就一直抱著秦朗的頭掉眼淚,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了秦朗的臉上,又從上面落了下來,把黃詩詩的牛仔褲弄濕了好大一片。
醫院,楊雪已經沒有事情了,躺在病床上睡著了,黃萌萌在一邊陪著。
黃詩詩在急救室的門口等著秦朗的消息,看見醫生護士一會出來一會進去,黃詩詩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秦朗躺在手術室里,醫生的任何操作他都不知道,他正在做一個夢,一個他小時候的夢。
還是那次偷著拿了老師的五十塊錢,被老師發現了,然后告訴了校長,他被開除了,沒敢回家,而是一路不停的奔跑,奔跑。
冬天的風從袖口,從脖子灌了進去,好冷啊,好冷,不只是身上冷,感覺自己的心都冷了。
又好像有人在他的心臟上捅了一刀,用的是那種帶血槽的匕首,秦朗眼睜睜的看著鮮血從心里頭流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融進了泥土里。
他感覺自己已經完了,徹底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