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兒立刻會意,這次不再那么磨磨唧唧,早就準備好了幾疊鈔票,大大方方送到了唐克手上。
唐克心滿意足地把錢收好,對著小老頭兒道:“還有最后一個步驟,不過今天太晚了,要明天才能做完。”
一聽這話,小老頭兒哭喪著臉,八成是后悔自己給錢給得太早了。
唐克拍了拍小老頭兒的肩膀,一臉奸笑道:“這你放心,咱哥們兒是有職業道德的,答應你的事兒肯定給你辦完,不過,老哥哥,我也有件事兒想麻煩你幫幫忙?!?
小尾巴捏在唐克手上,小老頭兒還哪敢不答應,忙不迭點頭道:“你說!凡是能辦的,咋個都給你辦了!”
小老頭兒安排我和唐克在客房睡一晚,我們一邊上樓,一邊和小老頭兒打聽起了寺廟的事情。
“靈?。√貏e靈!咋個有這么靈的廟來嘛!”一說起來寺廟,小老頭兒便贊不絕口。
唐克狐疑地挑著眉頭,一臉不信任道:“靈?那要這么靈的話,你們家里鬧這事情,怎么不去找寺廟的和尚來看看?”
“可不是這么個說,他們不管這個,”小老頭兒還有點兒神秘兮兮的,“這寺廟里的和尚專幫十里八鄉的老百姓看病,甭管是什么毛病,到了他們那兒,藥到病除!”
我一聽就樂了,“和尚要是會看病,還要大夫干嘛?”
小老頭兒抿著嘴直搖頭道:“可不就是這?縣城的醫院開一家黃一家,大夫有病了都去廟里看!”
這小老頭兒說的信誓旦旦,合著按他這么說,寺廟不如改佛教醫院算了。
不過甭管真假,總算是找到了切入口,我拍了拍小老頭兒的手背:“是這么著,實不相瞞,我這出門幾天,腳氣犯了,得麻煩老哥你幫我去寺廟找和尚要點兒藥?!?
小老頭兒傻道:“腳氣?”
“嗯!腳氣!”我理直氣壯地又補了一句道:“順便幫我們摟一眼,寺廟里來了不少城里人,你看看這伙人里有沒有個個子挺高、身板干瘦的老先生!”
小老頭兒也是明白人,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我沒搭理他,掏出手機找出來張老爺子的照片,讓他就按照這個人來找,小老頭兒瞇著眼睛看了一陣,“你們是*來的個?”
“老哥果然是聰明人,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唐克做出一臉兇狠狀,“債討回來了還得分你一半呢!”
小老頭兒腦袋從窗子里探出去,叫來個壯實的小伙子,說是他本家侄兒,做事精明得很,將我們的事情交代給那小伙子后,小老頭兒搖頭晃腦笑瞇瞇就出門了。
我抬腳勾了一下關上房門,和唐克對視了一眼,唐克這才長出了口氣道:“成了,先等他們本地人去探探風頭再說?!?
“對,”我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他說他的,咱們說咱們的,你先給我解釋解釋,碗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兒?”
唐克縮了縮脖子,舔著嘴唇道:“這么著,我的少爺,今兒天都晚了,有什么事兒咱明個兒再說?”
“別,你要是不把話說明白,我怕咱倆有人看不到明早的太陽?!?
從小到大,我決定要知道的事情,沒人能瞞我,也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就被老爺子放養,出什么事兒全靠我自己解決,沒人替我收拾爛攤子,所以我習慣把情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然的話沒安全感。
看我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唐克苦笑著長嘆了一聲,“你等我先捋捋?!?
“慢慢捋。”
說完,我起身把門反鎖上,坐在了唐克對面。
唐克掏出煙來一根接著一根地抽,幾次都張開嘴,可是舔了舔嘴唇又搖搖頭,琢磨著該怎么張口對我解釋,足有半包煙都被他抽完的時候,唐克才終于深吸了口氣,“齊不聞,你相信我吧?”
相信?說實話,我是不太擅長信任別人的,尤其是學我這專業的人,我們是律師不是法官,首先必須明白是非對錯其實并沒有絕對的公理,只要一張嘴能翻出花,真的能變成假的,假的也能變成真的,我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還談什么相信別人?
而且從人性上來講,人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善信的,被騙得多了,漸漸也就不太會相信了,這是進化反應。
我沒有回答,沖著唐克努努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但是唐克非常堅持,“這事兒你要是不信我的話,沒法往下說。”
“你先說,說了我再決定信不信?!?
倆人對視了半晌,這么干耗著也沒什么意思,干脆各退了一步,唐克這才開了口道:“我承認,這血確實是我故意留的,不過沒打算害你,真的,我對天發誓,我要真打算整你,你這一路都死八回了!我吧……我就是想證明一件事兒?!?
聽完我就笑了,唐克那句話說得倒是沒錯兒,“那你說,你想證明什么?”
“齊不聞,你很奇怪?!?
這話說得真特么絕了,我盯著唐克道:“你才怪,你全家都奇怪。”
唐克使勁兒搖頭,“不是那意思,雖然你性格是有點兒……不是、不是,我是想說你的體質很奇怪,咱們剛出門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唐克說的是我們在賊婆娘開那民宿里發生的事兒,我明明被生人蠱的蠱蟲鉆進身體里,可是蠱蟲卻莫名其妙自己炸開,這簡直見所未見。
再之后,對別人有著致命威脅的蠱涎在我身上就跟白水一樣,更是聞所未聞。
“其實我當時讓你到坑里去,就是這個打算。”
唐克當時基本上已經是打了百分百的包票,覺得我下去肯定沒問題,沒想到不但被蠱蟲劃出的傷口愈合速度奇快,就連成蠱身上最毒的蟲卵,好像都對我全無威脅。
但是唐克不明白起作用的到底是我的血還是別的什么。
“反正用誰的血都得用嘛,”唐克搔著頭發,“我就是個順便?!?
唐克覺得我的血肯定跟蠱有關系,想看看用我的血能不能引到附蠱靈,沒想到還真的行!
“其實我早就有準備,就算你不找我,這事兒我也得和你談談,你想想,你從小到大身上有沒有發生過什么怪事兒?比如說驗血什么的時候?”
唐克問這話的時候表情鄭重,別說,他表情一嚴肅起來,看著就特好笑,但是我笑不出來,而是一頭霧水。
我從小到大都特別正常,普普通通那種人,什么都是不好不壞沒有特點,連衣服都穿最普通的樣式,不夸張地說,走在人群里就是路人甲,脫光了衣服都沒人多看一眼。
反倒是唐克說我特殊,讓我覺得意外,我按捺著心里的激動,故作平靜地皺起眉頭道:“那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估計沒什么,可能也就比正常人早死什么的?!?
我呸。
唐克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原因,“沒事兒,我再翻翻書找找資料,反正我是沒聽說過你這種人,好像是專門對蠱免疫似的……”
說到這兒,唐克突然興奮地一拍手,“不過也好!你想啊,你要是對蠱免疫,那咱們這一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兒,就可以……”
臥槽,我聽這話總覺得沒好事兒。
唐克看我臉上陰云密布,給我寬心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你這情況老爺子八成早就知道,你不是說你小時候他還給你吃過蠱涎嗎?到時候找到老爺子一問就知道了?!?
我嘆了口氣,也就只能這樣了,眼看著時間不早,我下樓轉了一圈兒,聽說那小伙子還沒回來,不由得心里納悶兒,小伙子出門兒已經倆小時過了,我在屋里來回打轉,生怕出什么事兒。
“怕個鳥!”唐克斜靠著床頭躺著,打著哈欠道:“早晚都得回來,急什么?跑得了和尚還跑不了廟呢,你先困一覺!”
一說休息,人才發現身子沉得厲害,唐克說這也正常,人接觸了不干凈的東西就是會覺得體力消耗大,但是我沒想到一覺睡過去了,早上一睜眼已經是五點多。
起床的時候,我看那小伙子還沒回來就坐不住了,硬把唐克拖起來去廟里看看。
我倆去縣城里取車,人正往寺廟的方向走,就看到路上人頭攢動,紛紛嚷嚷“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