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之下,兩個黑影扭打成一團,你來我往。
這兩個人中,肯定有一個是剛剛把我們壓在下面的,那另外一個呢?
“哎?”
我正納悶兒的時候,唐克突然怪叫一聲,指著其中一個人,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么回事兒,就看到唐克已經沖過去,對著其中一個人猛打起來!
唐克這孫子的架勢活像人家欠他多少錢,不夸張的說,的確是往死里打,一腳就踹在那男人的腦袋上,我站在旁邊光是看看都覺得肝顫。
可當這男人被摁住的時候,我一下反應過來了,這男人我們見過,這特么不是在老頭兒章家里碰上那光頭嗎?當時打到一起的時候,光頭差點兒把我眼睛都給弄瞎了,我一想這事兒也是激動,露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去加入戰局,誰知道我還沒靠到前面,剛剛那個對光頭猛打的男人胳膊肘子往后甩了一下,直砸在我的心窩子上,疼得我踉蹌了兩步就坐在地上了。
壓根兒就沒人注意到我,估計也沒發現我那狼狽的德行,唐克把光頭給摁住了,膝蓋頂在光頭胸口,而那男人也在旁邊幫忙。
倆人對視的時候,唐克納悶兒地叫了一聲道:“你他媽怎么在這兒?”
我也愣了,上去對著那男人一看,我說怎么看背影覺得熟悉,居然是瘋子!
瘋子那張慘白虛弱的臉上滿是汗水,他蠻不在意地擦了一把,沖著我們就咧嘴笑了,“湊巧,路過。”
“放屁!”要不是騰不出手,估計唐克就給瘋子一拳了,怒道:“你真湊巧,每次出事兒都有你在。”
幾個人把光頭制服,唐克讓我和瘋子摁著,他自己進屋找了根麻繩出來,把光頭的手腳捆上,大家坐在地上喘粗氣,唐克對瘋子揚了揚下巴道:“行啊,長得挺娘炮,打架一把好手。”
“有你這么夸人的嗎?不是我,你倆估計玩完了,”瘋子說著,就著袖口往臉上擦了擦,轉過頭來看著我道:“看著五大三粗的,打架不行啊!下回有這事兒你能往旁邊讓讓嗎?有多遠躲多遠,別給謀求自由幸福的戰士們添麻煩好嗎?”
瘋子的嘴挺貧的,也是之前見過一次,不像上次那么拘謹了。
光頭躺在地上“哎呦呦”直叫喚,趴在地上還在不停蠕動,活像只蟲子一樣,唐克對著光頭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哎,你,干嘛來的?”
“疼……”
“我知道疼,”唐克說著,捏住了光頭的鎖骨,他這一招我以前見過,我倆吃大排檔和旁邊的人打起來了,都是十七八的小伙子,被唐克捏住了鎖骨疼得叫娘,深知他這一招多狠,我看到都哆嗦一下,唐克一臉兇神惡煞道:“你要不好好說話,可能比這更疼。”
我擺擺手讓唐克讓開,蹲在地上對著光頭,捏著光頭的下巴將他的腦袋抬起來,指著我自己的臉道:“你認識我?”
光頭不敢看我的眼睛,別過頭去,唐克踩住了光頭的腳腕,碾煙頭兒一樣狠狠地擰了一腳,光頭立馬叫痛,連連點頭道:“認識!認識!”
“怎么認識的?”
光頭低聲道:“我見過你,齊不聞的孫子。”
這光頭認識我,認識我家老爺子,還認識老頭兒章,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和這件事情有關系,我問光頭道:“你到這兒來干嘛?”
“這特么還用問嗎?”唐克很是粗魯地打斷了我的問話,指著那地窖道:“肯定是這孫子干的!”
光頭給這些人下了蠱,下蠱之后還跑回來看情況,沒想到正好碰上了我和唐克,所以把我倆給踹進去了,這就是答案?但是上一次交手的時候,一認出我的身份,光頭立馬就放手了,這說明他應該不想要我的命,那這次呢?
我是一個比較糾結的人,學不會唐克的灑脫,永遠不明白一個道理,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所以總容易把自己給弄迷糊了。
唐克見我有點兒茫然,扯了扯領口,一臉流氓相地干脆盤腿坐在了光頭面前,“上次你到老頭兒章家里找什么東西?”
光頭已經領教到了唐克的厲害,所以這次說起話來痛快了不少,舔了舔嘴唇,聲音干啞道:“一份資料。”
“什么資料?”
“老頭兒章家有一本冊子,記錄了幾種蠱的煉法,我去找那東西……”
原來,這光頭其實是個簍子。
據說老頭兒章也是圈子里的人,當初老頭兒章剛出事兒,在圈子里就傳開了,得知了老頭兒章的死訊之后,有人開出價碼,想要老頭兒章家里這本冊子,因為上面記錄的一些蠱術是失傳已久秘而不傳的,也不知道當初老頭兒章是從哪兒弄到的,反正相當搶手,不過老頭兒章在世的時候沒人敢下手,所以等到了這時候。
如果按照這種說法,老頭兒章在圈子里應該是風云人物,可是唐克一臉的迷茫,說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再說了,這老頭兒章要是這么厲害的話,為什么會被區區一個陰蛇蠱給害死了?
反正唐克是不管那么多的,只要聽到是寶貝就兩眼放光,直搖頭咋舌道:“我靠,有這種好東西我怎么沒聽說過?那東西呢?現在東西在哪兒?”
“在你們手里。”光頭很是怨毒地看了我們一眼。
他本來是去找資料,但是無奈沒找到,看到有些比較稀罕的蠱藥,就順藤摸瓜地拿走了。
我記得當時我的確從老頭兒章家里拿出來了一些東西,都是些資料,時間緊迫沒時間細看,干脆打包起來都抱走了。現在想想我都覺得冤枉,我和唐克還以為光頭拿著的是什么好東西,沒想到真正的好東西在我們手里!真是為當時挨的那幾下覺得不值。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瘋子突然好奇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們道:“哎?那東西呢?”
東西……東西是放在后備箱里的,一想到這事兒我就恨不得把瘋子弄死,怒罵道:“你他媽還問我們?都在車里!現在車都沒了,你讓我們到哪兒找去?”
瘋子無奈地吐吐舌頭道:“我不知道有這么重要的東西啊,我要知道的話,肯定會用生命保護他的。”
我被這話弄得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我到底是什么命,怎么碰上他和唐克這么兩個人?一個軟一個硬,嘴上一個比一個會說!
旁邊的唐克擺擺手打斷了我和瘋子的對話,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在這光頭面前不要說得太多。
唐克指了指地窖地面,對光頭問道:“那我再問那你,為什么要給他們下蠱?”
“不是我下的,有人讓我下的……”
“誰?”
光頭抬起頭來看了我們一眼,主要是看著我,他的眼神有些復雜,一時間我有些分辨不出來他那眼神的意思,就聽到光頭吞了口口水道:“是先生。”
先生?個個都說什么先生先生的,什么先生?難怪剛剛被下了地發蠱那男人剛睜眼就嚷嚷著什么“先生別殺我”,這先生到底是誰?
聽到這話之后,唐克沉默了半天,居然一臉凝重地轉過頭來看著我,低聲道:“齊不聞,你來,我和你聊聊。”
唐克這么說肯定是想避著瘋子,那瘋子倒是識相,擺擺手道:“別!我回避。你們走了,我按不住他。”
說完,光頭起身往遠處走了,保持自己的身影一直在我們的視線中,走到很遠處的一棵小樹下撒尿。
唐克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行內人管老爺子叫什么嗎?”
我家老爺子在圈子里德高望重,自然是沒人敢對他直呼姓名地稱呼,本來圈內人都有些稱號名諱什么的,我以前還笑話他們弄得像武俠小說里的,但是現在我卻笑不出來了。
雖然唐克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我的心里已經知道了答案。
一瞬間,關于這件事情的各種線索涌上心頭,這些線索好像一個個細小的鉤子,勾動我的皮肉,勾動我的內心,勾動著我心里煩亂的情緒。
先生,就是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