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直到百里奚和出了飛月宮才知曉。他出來的時候,宮人正望著天空,議論紛紛。那神情,有幾分恐懼,卻又帶著幾分敬畏。
在屋子里待得有些迷糊的百里奚和也朝天上看了看,卻是什么門道兒也沒看出來,他隨手招呼了一個宮人過來,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宮人說道:“百里先生可還記得,之前您進飛月宮之前這天什么樣兒?”
百里奚和回想了一下,那時候天空中烏云密布,一副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可是現在,卻是晴空萬里,和之前全然不同。只不過,百里奚和還是想不出,這有什么特別的。印象中這個季節的天氣就是這樣的啊,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并沒有什么規律可言。
那宮人見百里奚和的臉上并沒有那種驚奇的表情,便說道:“百里先生,您有所不知,這天空原本是灰蒙蒙的,可就在小公主發出第一聲啼哭之后,天空中即刻間便被太陽發出的金光普照,驅散了那些陰云,之后太陽便顯露了出來,也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晴空萬里的樣子。”
原來如此,百里奚和笑了笑,復又向飛月宮內走去。
南宮逸塵和沅天洛二人正逗著襁褓中的小公主,見百里奚和去而復返,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百里奚和神秘兮兮地說:“有一件事,一定會是你想要知道的。”
南宮逸塵笑了笑,道:“那你就說出來啊,干嘛這么鬼鬼祟祟的?”
于是乎,百里奚和便把自己方才所聽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南宮逸塵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啊,看來咱們這個小公主還真是天賦異稟呢,這么糟糕的天氣都被她打敗了。”
相比于南宮逸塵的得意忘形,沅天洛卻是冷靜的多,道:“所謂命數之言,不過是信口開河罷了,一個人的命運,多半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若不然,即便是命數再好,也不過是無濟于事。只不過,她的出生有了這樣的異象,但愿真的是個好兆頭吧。”
聽到這話,南宮逸塵擁緊了沅天洛,這是他們的孩子,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給她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讓她開心快樂的成長。
看著二人親密的畫面,百里奚和表示很受傷,道:“二位,先別急著秀恩愛好不好?你們這小公主,好像還沒有名字吧?”
經百里奚和這么一提醒,二人如夢初醒,對啊,光顧著高興了,他們的小公主現在還連個名字也沒有呢。他們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呢?關于兩人生了孩子應該叫什么名字,當初在商議婚事的時候,兩國的禮官商量來商量去,硬是什么也沒有商量出來。于是乎,那些禮官便把這件事推到了沅天洛和南宮逸塵二人身上,任憑他們自己選擇。而剛才他們只顧著沉浸在喜悅之中,倒是忘了這件事。
對于這種事,南宮逸塵向來是沒有半分心得,他看向了沅天洛,道:“洛兒,這名字還是你來想吧。”
沅天洛知道南宮逸塵的意思,笑了笑,道:“當初他們之所以對這名字爭執不下,就是因為不知道孩子該隨誰的姓。既然如此,把我們兩個的姓氏都加上也就是了,而她又是我們的孩子,不如就叫‘南宮沅兒’,如何?”
南宮逸塵在心中默念著這四個字,這名字雖然只是簡單地加上了兩個人的姓氏,后面加了一個“兒”字,但是細細品味起來,還是覺得很有韻味。于是,她的名字就這么定下了。
只是,身為公主,有了名字,還得有封號,這封號自然也不是隨隨便便的,除了遵守禮制,便是要寄寓兩個人美好的愿望。
沅天洛想了那么一會兒,道:“就叫‘嘉懿公主’,如何?‘嘉’有‘美好、幸福’之意,‘懿’有‘德行良好’的意思,就取這兩個字,怎么樣?”
“好!”南宮逸塵當即拍板叫好。他把南宮沅兒放在沅天洛的身邊,便準備出去擬旨,將這一喜訊昭告天下。
第二日,一道詔書傳徹天下。詔書上言明:“蒙上天庇佑,得此佳女,賜名南宮沅兒,封號嘉懿公主。值此喜訊,大赦天下。”所謂的大赦天下,便是要赦免一些牢中的犯人。至于赦免的對象,自然要選擇那些犯的罪比較輕的,而且在獄中表現良好的那些人。而關于具體的赦免細則,則由刑部具體制定。
在大理寺的監牢之中,有一人聽到大赦天下的消息,起初還有那么一些興奮,但神色轉瞬就黯淡了下來。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大赦天下這樣的事情,也是和他無關的。
他正這么想著的時候,便聽到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一年來,每一日他都會聽到這樣的腳步聲,他已經習慣了,僅僅聽到這腳步聲就知道是她。可是,每一次聽到她的腳步聲,還是會感到不寒而栗。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驚恐地看著那蒙面的女子越走越近,臉上現出恐怖的神情,雙腳在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貼上冰冷的墻壁,他才一個哆嗦,停了下來。
那女子蒙著面,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到她的眼神冰冷無比,特別是投向他的眼神,更是狠厲得嚇人。他不知道這女子對于他的敵意從何而來,她每一次來,都會狠狠地折磨他,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對于她,他都是恐懼的。那女子的眼神里,有一種噬血的冷漠。
這個女子,是林霜影。
而這個男人,就是南楚瑜。沅天洛婚后不久,霸馭天便派人將南楚瑜送了來。當時,沅天洛就把南楚瑜交給大理寺處置,同時授意大理寺卿,將南楚瑜交由林霜影處置。
林霜影對于南楚瑜,自然是深惡痛絕,但是她身為大理寺少卿,自然是不能公報私仇。雖是如此,她面對南楚瑜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憤怒,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南楚瑜對她感到恐懼。之所以關押了那么久,還沒有對南楚瑜量刑,是因為林霜影在查證的過程中,發現在很多事情上雖看似完整,但是若是細究起來,里面卻大有文章。每一次,她所發現的雖然是細微的東西,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就是這樣細微的東西背后,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么,但她很清楚,南楚瑜的秘密,對于他們來說就一定是壞事。所以,她有必要揪出這個秘密,而在揪出這個秘密之前,南楚瑜還不能死。但南楚瑜也不傻,他很清楚若是將一切和盤托出,他離死也就不遠了。所以,他僵持著。
但是,很顯然,林霜影比他有耐心得多。她有的是時間慢慢折磨南楚瑜,直到他吐露出心中的秘密,她有的是時間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皇宮之中,小公主一天天地長大。沅天洛和南宮逸塵看著這個粉雕玉砌般的小人兒一天比一天可愛,心中的歡喜無以言表。就連百里奚和,對南宮沅兒也是喜歡得不得了。
在眾人的寵愛中,小公主慢慢地學會了爬,學會了走,在一歲的時候還學會了說話。說話的時候,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你,簡直要把人的心都給萌化了。得女如此,南宮逸塵的心里樂開了花,對于南宮沅兒是百依百順,飛月宮的宮人甚至能經常看見那在金鑾殿上高高在上的陛下趴在地上給小公主當馬騎。沅天洛也幾次提醒過他,讓他注意著些,他畢竟是皇帝,總不能老是這樣。而且,對于南宮沅兒百依百順,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如果這養成了她嬌慣的性子,終歸是不好的。
說歸說,可是每當南宮沅兒站在南宮逸塵面前,奶聲奶氣地說:“父皇,我想騎馬了。”那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滿含著懇求,讓南宮逸塵怎么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每一次都是乖乖趴在地上,給自己的小公主當馬騎。
小公主半歲的時候,正值夏季,有一天,天降暴雨,湘水的水位暴漲,眼看著便要決堤,湘城中人心惶惶,生怕湘水一旦決堤,對于他們而言便是滅頂之災。為了穩固民心,沅天洛命各級官員行動起來,盡快將百姓疏散到城外地勢高的地方。就算是這樣,沅天洛還是不放心,親自出宮查看情況,而南宮逸塵放心不下,也跟著沅天洛一道出了宮。
終于,在這一日傍晚的時候,雨停了下來,湘水的水位也慢慢下降。疏散到城外的百姓們也得以回到自己的家中。而為了以防萬一,沅天洛命人在湘水的下游,也就是城外不遠處拓寬河道,這樣一來,若是再有暴雨,積水也好盡快疏通,免得像今日這樣手忙腳亂。
如此吩咐下去之后,沅天洛和南宮逸塵便準備回宮。畢竟,他們離開皇宮已經整整一天,他們之前從未離開過南宮沅兒這么長時間,有些擔心她。就在這時,沅天洛看到一匹駿馬疾馳而至,而駿馬之上坐著的,正是一臉焦急的暗衛。
看到自己的暗衛來了,沅天洛心里咯噔一聲,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