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頂的時候,南宮逸塵捂住了沅天洛的眼睛。沅天洛并未掙脫,但還是有些好奇自己即將看到的東西。
終于,墨云寶馬停了下來,南宮逸塵抱著沅天洛,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爾后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好,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沅天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驚叫出聲。山頂之上,滿是桃樹,桃樹枝上已經結了小小的綠色的果實,但桃樹上,還有一樹繽紛的桃花。那緋紅的桃花,看得人滿眼都是歡喜。桃花與果實共存于樹上,讓人覺得有幾分怪異,但在此刻看來,卻又合情合理。
沅天洛走近一棵桃樹,忍不住捻起一片桃花,這時候,她發現,這桃花是用紙做的。先是染成了桃花的顏色,然后裁剪出了桃花的樣子,最后粘在了桃樹之上。正因如此,才有了如此奇特的景致。
沅天洛驚嘆道:“你這是帶了多少人來,才能做好這件事啊!”
南宮逸塵上前,輕輕擁住她,頭靠在她的肩上,耳語道:“我沒帶來別人,只帶來了我自己。”
沅天洛驚喜道:“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南宮逸塵點了點頭。
一時間,再看向滿樹的桃花,她只覺得分外可愛。原來,這滿樹的桃花,是他親手所染,親手所裁,再親手粘上去的。她實在是想不出,平素里如此粗線條的他是怎么做成了這些事。他那雙用慣了刀劍的手,是怎么拿起剪刀,裁剪出這些花瓣來的。她實在是料不到,他那樣的人會做到這些。
想到這里,沅天洛情不自禁地拉起南宮逸塵的手,這時候,她才發現,南宮逸塵的手上,有密密麻麻的傷口。她忍不住眼睛一熱,將嘴唇輕輕地覆了上去,眼角有淚珠滑落。
南宮逸塵慌了,忙繞到她的身前,和她站了個面對面,急切地說道:“洛兒,你怎么了?”
沅天洛搖了搖頭,并不說話。只握著他的一雙手,滿眼是淚。
南宮逸塵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些,忙笑了笑,道:“這剪刀,是比刀劍難拿了些。不過你別哭,你若是哭了,我就當你對我做的事不滿意了。”
沅天洛抬起頭,看著這個安慰她的男人,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雙唇相接,兩人都感到一陣久違的戰栗和悸動。兩人忘情地吻著,忘卻了天與地。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他們終于分開了彼此,彼此凝望著,仿佛要把對方看到自己的身體里去,就這樣,再不分離。情不自禁地,南宮逸塵把沅天洛擁在懷中。彼時,山風柔和,滿樹的桃花在綻放,一對璧人相擁在滿樹滿樹緋紅的桃花之間,恍若神仙眷侶,羨煞這世間的所有人。
過了一會兒,南宮逸塵附在沅天洛的耳邊,輕聲道:“洛兒,現在我們做一件你喜歡的事,好不好?”
“是什么?”沅天洛覺得一頭霧水。她喜歡做的事有很多,只是,她不知道南宮逸塵所指的是什么。
南宮逸塵微微一笑,道:“來,我們從這里開始跑,等跑到了另一邊,你就知道了。”
一時之間,沅天洛猜不出原因,就那么任由南宮逸塵拉著她的手,向前跑去。
只跑了第一步,沅天洛就明白了。
當跑起來的時候,滿樹滿樹的桃花簌簌而落,山頂之上,頓時下起了一陣緋紅的桃花雨。原來,他還記得,她初次來到山頂時,看到滿樹桃花零落成雨時的歡喜。此時,她就那么跑著,落下的桃花落在她的頭發上、肩上和衣服上。恍惚間,她覺得,她會一直跟著他這樣跑下去,直到天涯海角,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爛。
終于,他們跑到了另一邊,停了下來。南宮逸塵看著跑得滿臉緋紅的沅天洛,問道:“洛兒,你喜歡嗎?”
沅天洛忙不迭地點頭,道:“喜歡,很喜歡。”原來,他還拿捏住了粘桃花的力度,若不然,不會他們一跑動,桃花就落下來。她不知道,為了做到這些,他又試過多少次,付出了什么。此刻,只覺得滿心的感動,為這個男人現在和曾經所為她做過的一切。
南宮逸塵輕聲道:“洛兒,你在這里等我一下。聽聞在東越的民間,男子都是這樣求娶自己心儀的女子的,我是第一次做,若是做的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好。”沅天洛輕輕應道。
就這樣,南宮逸塵走到了與沅天洛相對的另一邊。爾后,他閃身到了一棵樹的后面,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捧著一束鮮花。
此時,那些簌簌而落的桃花落在地上,鋪成了一條緋紅色的路。而南宮逸塵一身錦衣,就踏著這條緋紅色的路朝著沅天洛緩緩走來。他手上捧著鮮花,明艷的顏色映著他俊朗的容貌,讓人覺得分外心儀。
沅天洛站在路的另一邊,滿臉微笑地看著南宮逸塵步步朝她走來。
終于,南宮逸塵來到了沅天洛的面前,只見他單膝跪地,將花束高高捧起,爾后抬起頭滿臉虔誠地看著沅天洛,柔聲道:“洛兒,嫁給我,你愿意嗎?”
沅天洛看著南宮逸塵墨黑的眸子,微微發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南宮逸塵并不著急,他就那么微笑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過了好大一會兒,沅天洛終于平靜下來,雙手接過南宮逸塵手中的花束,輕聲道:“我愿意。”
南宮逸塵站起身,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彼時,佳人在懷,南宮逸塵恍然覺得,自己已經擁住了整個世界。
爾后,二人躺在草地上,看頭頂的桃樹枝,看寂寥空曠的天空,看天邊的流云,看天空中一掠而過的飛鳥。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一切都覺得分外可愛,仿佛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柔和而美好。
沅天洛枕在南宮逸塵的手臂上,滿心歡喜。南宮逸塵指給她看桃樹上結的果實,輕聲道:“原本,為了讓桃花顯得逼真,我是想把這些小桃子摘掉的,但后來,我改變了主意。”
“為什么?”沅天洛輕聲問道。
“也沒什么,只是一瞬間心里有了這么個念頭,想要讓你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只會開花,還會結出飽滿的果實。總之,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很美好,很美好。我會保護好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南宮逸塵輕聲說道。這是他的保證,對于她的保證,對于未來的保證。
沅天洛輕輕應道:“好。”不必多說些什么,她知道他會做到。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這么做的。所以,她不會去懷疑他的誠意,一點兒也不會。
沅天洛枕在南宮逸塵的手臂上,又往里湊了一點兒,這時候,她能夠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她輕輕伸出手去,撫在南宮逸塵的臉頰上,這張臉,她很熟悉,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不得不說,南宮逸塵是一個容貌很出色的男人,不同于百里奚和的張揚,他是一種內斂的俊美,卻讓人一看就再也挪不開眼。
她的手撫在他的臉頰上,他的眼睛上,他的眉毛上,像是想要通過這觸摸將他記得更深刻一般。他就那么笑著看著她,不說話,也不閃躲。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該回宮了。他們站起身,互相拍落身上沾染的花瓣,爾后騎著馬回到了宮中。他們繞開別人的視線,一路回到了月華宮。一回到宮中,沅天洛便找出一些藥,給南宮逸塵凈過手之后,便開始處理他手上那些被剪刀刺傷的細小的傷痕。
沅天洛很小心地用指尖蘸上一些藥膏,然后輕輕地涂在那些細小的傷口上。南宮逸塵看她如此小心,不禁笑了,道:“不礙事的,我不怕疼。”
沅天洛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不怕疼,可有人怕你疼。”
南宮逸塵故意捉弄她,道:“是誰啊?是誰怕我疼啊?”
沅天洛一低頭,道:“不知道。哎呀,你坐好,手不要亂動,要不然該涂錯地方了。”
南宮逸塵聽話地乖乖坐好,耐心地看著沅天洛給他上藥。她的表情很認真,仿佛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為緊張,她的鼻尖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他有心拂去那些汗珠,又怕弄疼了她,就這么看著,卻是滿心的歡喜。
終于,他手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都被沅天洛上了藥,沅天洛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好了。”那興奮的神情,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百里奚和詢問暗衛的聲音:“陛下在嗎?”
“在的。”暗衛答道。
沅天洛聽了,吐了吐舌頭,還想著躲過別人的視線,卻是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是怎么也躲不過這些暗衛的視線的。
沅天洛不想讓百里奚和看到南宮逸塵,不然,他又要出言調笑她,很是討厭。于是,沅天洛推開門,走了出去,道:“找我什么事?”
百里奚和一見她,忙說道:“你快去看看吧,金鑾殿那邊,可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