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看去,方才發聲的那宮女已將手中的物件遞給了如碧,如碧正拿著鐲子細細打量,外面的紋路的確是和林芊芊所說的一模一樣。
如碧把鐲子遞給林芊芊,以便更進一步確認。
林芊芊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十分確定地說道:“沒錯!這鐲子正是我娘給我的那個,如碧姑娘,這是在哪里找到的?”
如碧看向最先拿到鐲子的宮女,那宮女指了指一旁的首飾盒,道:“就是在這里。”
而那首飾盒,正是云瀟瀟的。
林芊芊轉過臉,滿臉不解地看著云瀟瀟,道:“瀟瀟,我自問待你不薄,為何你要拿我的東西?”
云瀟瀟素來率性灑脫,看不得這些骯臟的勾當,當即冷哼一聲,道:“林芊芊,你這臉變得可真快,不過,你就真的確定,這鐲子是你的?”
見籌謀已久的事終于要成了,林芊芊急不可耐,道:“自然是我的,不知你是如何將它偷走的?”把這鐲子給云瀟瀟時,周圍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只要她一口咬定這鐲子是云瀟瀟偷的,云瀟瀟這罪名就坐定了。
云瀟瀟此刻反倒淡然起來,道:“你我都沒有位份,算是平級。你自然也沒有審問我的權利,此事若要讓我心服口服,必得找個說話有分量的人來評斷,才算是公允。”
林芊芊本想把話題往這個上面繞,眼下見林芊芊自己說了出來,自是喜不自勝,道:“現在,掌管后宮的是沐貴妃,不如,咱們就去找沐貴妃評斷。”沐貴妃現在可是把她林芊芊當做恩人,自然會站在她這一邊。而且,沐貴妃處罰起人素來狠辣,今日這云瀟瀟,必然是要把命給交代了。
云瀟瀟道:“就照你說的辦。”再看向林芊芊,云瀟瀟的眼神中除了冷漠,再無其他。
言畢,如碧打頭,一行人去往晴和院。
沐璇高坐在主殿中間,聽完了眾人的講述。沐璇狹長的眸子波光流轉,將眾人看了個遍。最后,她問道:“林芊芊,你能否確定這鐲子就是你丟失的那一個?”
林芊芊得意異常,這鐲子可是她親手遞給云瀟瀟的,絕不會有錯。她言之鑿鑿:“是的。這鐲子外面是云紋,里面是篆體書的‘瑞云’二字……”說著,林芊芊看向鐲子內層,啊,怎么會這樣?
沐璇黛眉微蹙,示意如碧將鐲子拿過來。沐璇拿過一瞧,那鐲子外面是云紋不假,但里面光滑平整,并無任何刻痕。
沐璇眸色一冷,道:“林芊芊,這是怎么回事?閑來無事作弄本宮么?”
聞言,林芊芊來不及多想,慌忙跪倒在地,道:“民女絕無此意,望娘娘明察。”轉念,林芊芊回想起沐璇懲治人的殘忍手段,慌忙補充道:“民女的確是丟了鐲子,都怪民女一時情急,沒有看清,冤枉了云姑娘。”說著,林芊芊朝著云瀟瀟站的地方看了看,真不知這云瀟瀟從中做了什么手腳,原本板上釘釘的事兒,怎么就出了岔子?看來這云瀟瀟,不像她想得那么簡單。
說話間,外面響起一聲高呼:“陛下駕到!”
沐璇一陣驚異,往日陛下這會兒都是在御書房處理政務的,怎么會過來?難不成……
感受到沐璇冰冷的目光,林芊芊止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說話間,慕容熙已經邁步走了進來。看著殿內跪了一地的人,慕容熙問道:“璇兒,你命人叫朕過來,所為何事?”
沐璇心里一驚,她沒讓人去叫陛下啊。可此時殿內這么多人,若她說了實情,只怕陛下顏面有損。沐璇忙答道:“這不,出了這么一檔子麻煩事兒,臣妾沒招兒了,只好搬出陛下來了。”
慕容熙眸色深沉,將殿內的人看了個遍,之后定格在云瀟瀟和林芊芊二人身上。
身側,如碧得了沐璇的授意,將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
聽完,慕容熙心里有些不滿。這個沐璇,看來真是以為自己恩寵無邊了,這么個芝麻大點兒的事,竟然也敢讓他放下政務親自過來。旋即,想到自己謀劃已久的事情,慕容熙面上的不悅隱了下去,換上了一副笑顏。
低頭跪在地上的林芊芊驚恐不已,原本只想著借沐璇的手除掉云瀟瀟,沒料到眼下陛下也來了。可那鐲子的確和她之前說的又不一樣,一時之間她想不出該如何辦。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是你丟了鐲子?”
林芊芊抬頭,看到了一臉溫和笑意的慕容熙,一時間整個人如墜云里霧中,只知道呆呆地點著頭。只一瞬間,林芊芊恍覺慕容熙就是從云端之上走下來的神袛,是她如今唯一能夠仰仗的所有。誣賴云瀟瀟的事兒出了岔子,若是沐璇追究起來,她不確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倒不如……自己成為自己的仰仗。
想到此處,林芊芊順勢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地說道:“回陛下,那是民女進宮前母親送給民女的唯一念想,如今遺失了,民女焦急萬分。求陛下為民女做主。”
慕容熙笑了笑,道:“此事簡單,在你這幾日所去的地方仔細尋找一番即可。放心,朕著人去尋,任是誰,也不敢窩藏了去。你快說說,這幾日都去了何處?”
林芊芊咬了咬嘴唇,道:“民女是前幾日進宮的女子,和這云瀟瀟住在一處。昨日,沐貴妃來尋,便搬到了這晴和院來住。去的地方,也無外乎這兩處。”
“哦?”慕容熙沉吟一聲,有些不解,這沐璇,怎么會平白無故讓別的女子與她同住在晴和院?
沐璇瞥了一眼林芊芊,道:“回陛下,臣妾先前被恭順公主責罰時,這林姑娘曾替我說過話,臣妾銘感五內,所以才把她尋了來,以姐妹相稱。”這些話,與其等著林芊芊說,倒不如她自己來說。不然,平白給了林芊芊惹慕容熙注意的機會,于她而言終歸是不好的。
慕容熙眼神中掠過一絲驚喜,道:“那倒是個頗有膽氣的女子,難得啊。”
聽到慕容熙的感嘆,沐璇心里不由得緊了一下。慕容熙對她如此寵愛,便是看中了她的勇敢。眼下稱贊這么一個有膽氣的女子,不知是何意。看來,真不該心存感恩,把這什么林芊芊招來。
慕容熙繼續道:“你既然于璇兒有恩,出了事朕也應當盡一份力。李公公,你著人去幫著尋一尋,務必要將林姑娘的鐲子給找到。”
李公公問了鐲子的式樣,然后帶著人去找。
趁著找鐲子的間隙,沐璇看了看云瀟瀟,吩咐道:“既然沒你的事兒了,你就退下吧。”有林芊芊一個就夠招人煩的了,她可不希望再多一個云瀟瀟。
云瀟瀟求之不得,謝恩之后就準備起身離開。
慕容熙見了,說道:“此事既然也和你有關,且先留下吧。若真不是你做的,朕自會還你清白。”
云瀟瀟只得留下。
沐璇心里一冷,思緒煩亂。陛下幾日前下了一個月內不召人侍寢的詔令,是以這幾日都是她在服侍。眼見著這幾日陛下的身子好了不少,莫不是陛下已經開始厭煩她了,要納新人?
沐璇冷冷地看著林芊芊,厭煩至極。都怪這個女人,因為個什么勞什子鐲子來煩她,不然,哪里會有這么多事?
不到一刻鐘,李公公捧著一個鐲子走到林芊芊面前。林芊芊拿過來一看,那鐲子的內里,的確有兩個篆體書的“瑞云”二字。
林芊芊謝恩,道:“謝陛下隆恩,助民女尋得此物。”
慕容熙的眼神在林芊芊身上稍作停留,便看向李公公,道:“這鐲子在哪兒找到的?”
李公公躬身答道:“回陛下,這鐲子,是在貴妃娘娘的首飾盒中找到的。”
“不可能!”沐璇驚叫出口,旋即又覺得失態,轉身看著慕容熙柔聲道:“陛下,臣妾是什么身份,斷然不可能拿了林姑娘的東西。”
慕容熙微微一笑,今日之事,愈發有趣了。
慕容熙開口道:“愛妃的品性,朕自然是清楚的。只怕是下面的人手腳不干凈。只是,此事若查下去,必然牽一發而動全身。既然林姑娘的鐲子已經尋得,不如就此算了吧。林姑娘,你以為呢?”
林芊芊豈有忤逆陛下的膽量,當即連連點頭。只那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慕容熙。
沐璇心里有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林芊芊,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倒是慕容熙先開了口:“左右也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不如就留這兩位姑娘用膳吧,就當是壓驚了。璇兒,你以為呢?”
沐璇自然是不敢拂了慕容熙的意思,當即吩咐下去命人準備午膳。
一番推杯換盞之后,慕容熙略有醉意,伸手抓著林芊芊嫩白的素手,道:“璇兒,璇兒……”
林芊芊俏臉通紅,假意掙脫,卻被慕容熙握得更緊,面上著急推脫,心里卻是歡喜無比。
旁邊的沐璇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愈發直白地瞪著林芊芊。那一雙眼睛,幾乎是要噴火。桌子底下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骨節早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