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沐家眼線后,慕容熙挑了幾個能力過人的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黃玉佩,言明日后若有事,就拿著這玉佩來找他。既然那些人來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慕容熙隨即穿戴整齊,到了外殿。
來的人正是原先沐家眼線中的小頭目,劉虎。
見到慕容熙來了,劉虎慌忙跪倒在地,說:“陛下,奴才此來,就是想問問,今日的解藥為何還沒有送到?”
慕容熙不禁有些惱,他還以為是什么大事,結(jié)果是來問他要解藥。有些迷糊的慕容熙語氣里帶了些不耐煩,說道:“解藥那日不是服下了么?還來要什么解藥!”
劉虎滿腹疑問,不由得額頭緊皺,道:“陛下,難道您不知,這毒極為刁鉆,要連服半個月才可以徹底解毒?給我們解藥的時候,您的人都跟奴才說好了,每日酉時會把解藥交給奴才,再由奴才轉(zhuǎn)交給其他人。可是眼下,已經(jīng)將近戌時,解藥還未送到。若是過了戌時,沒有拿到解藥,奴才等人就會毒發(fā)身亡。”
什么?慕容熙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一驚之下徹底清醒過來。那解藥只怕是和沅天洛有關(guān),他倒是沒料到,沅天洛居然留了后手。看來,他想借沐家眼線之手除掉沅天洛的計策怕是不成了。
不過,慕容熙轉(zhuǎn)念一想,若他此刻前去月華宮問沅天洛討要解藥,說不定可行。畢竟,此時已是深夜,沅族暗影的人定然不會料到他這個時候會去。如此出奇制勝,定有奇效。沒有沅族暗影,沅天洛不過是個弱女子,他堂堂月徹之主,還制不住一個小小的沅天洛了?
想到此處,慕容熙吩咐道:“劉虎,你且先回去,解藥隨后自會送到。”
聞言,劉虎退了出去。
慕容熙站起身,對著李公公吩咐道:“擺駕月華宮……哦不,不用擺駕,也不要步輦,叫上幾個隨從即可,不可大聲喧嘩,要悄悄地去。”
李公公身子微躬,道:“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好,快一點兒!”慕容熙催促道,眼看著就到戌時了,時間不等人,一切務必要快。不然折損了這些沐家眼線,對他無疑是莫大的損失。
一行人悄悄地摸向了月華宮,在月華宮門外停了下來。
月華宮門外的禁衛(wèi)軍看著突然從夜色中冒出來的幾個人,喝道:“站住!什么人?”
李公公上前,低聲喝道:“放肆,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站的這是誰!”
為首的禁衛(wèi)軍定睛一瞧,竟是陛下。幾個人當即嚇得屁滾尿流,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道:“陛下萬歲……”
這響亮的聲音嚇得慕容熙一個激靈,要是把沅族暗影招來了可怎么辦。慕容熙很是生氣,低聲怒道:“放肆!誰準你們大聲喧嘩的?”
幾個禁衛(wèi)軍噤若寒蟬,面面相覷,眼神里滿是不解:怎么著,見著陛下行禮難道還錯了?難不成見了陛下要像根木頭一樣,直挺挺地站著,動也不動?
慕容熙懶得和他們再糾纏下去,把這幾個禁衛(wèi)軍踢向一邊,朝著月華宮走了進去。
行至寢殿,門口的青嫻看是慕容熙,俯身便跪。
慕容熙理也不理,繞過她就要推門而進。
青嫻左跨一步,攔在慕容熙身前。
慕容熙雙眼一瞪,道:“青嫻,你要干什么?”
青嫻躬了躬身子,道:“陛下,男女有別。眼下公主殿下正在歇息,容奴婢前去回稟公主殿下。陛下且先稍等片刻。”
慕容熙本就急不可耐,一心想著爭取時間早點拿到解藥,又怕拖得久了,被沅族暗影發(fā)現(xiàn),所以只想著速戰(zhàn)速決,哪里還能想到什么男女有別。被青嫻這么一阻攔,慕容熙怒上心頭,道:“青嫻,你別忘了,你的父母還在朕的手里。”
不等青嫻答話,里面?zhèn)鱽硪宦暻辶恋呐暎骸氨菹峦{人的手段過了這么久,還是這么沒有長進。只不過天洛現(xiàn)在只穿著里衣,不方便見陛下。想來,月徹以禮治天下,這男女大防,陛下定會十分注意的。”
慕容熙還沒被誰堵在門外過,當即咬牙切齒道:“朕是你的父皇,今夜不過是父皇來看女兒。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父女之間,何來男女大防之說?”
說著,慕容熙就不管不顧,準備推門而進。畢竟,拖得久了,于他不利。誰知,他的手剛觸到門框,竟被粘在了上面,怎么拽都拽不下來。
偏偏這時,沅天洛又在里面說道:“陛下想必是記錯了,陛下姓慕,天洛姓沅,既是不同姓,又何來父女之說?況且,陛下難道忘了,天洛原本是姓慕的,是陛下將慕姓收回,賜姓沅。您自己都說了除慕姓之后,再無父女情分。這可是您親口說過的話,難不成您是想食言而肥?”
慕容熙急得滿臉通紅,又聽到沅天洛這一番奚落,更是生氣。他扯開嗓子,怒罵道:“你休要胡攪蠻纏,快些出來將朕的手從這門上放下來。不然……啊呀,這是什么東西!呸呸呸……”
說話間,竟有什么東西落到了他的嘴里,濕濕的,粘粘的。慕容熙心里一驚,莫不是他剛才那聲喊,驚動了沅族暗影?他嘴里的東西正是沅族暗影暗中給他下的毒藥?這么一想,慕容熙吐得更加賣力。只是,怎么會這么臭?
這時,頭頂上一個黑影掠過,留下一陣“呀……呀……呀……”的叫聲后,消失不見。
啊呸,敢情是一場虛驚,就是一只烏鴉飛過。呀,不對,那是只烏鴉,那方才落到他嘴里的,豈不就是烏鴉……屎!
慕容熙瞬間崩潰,大吼道:“快給朕拿水來!拿水來!”
李公公等人站在慕容熙身后,并不知道慕容熙嘴里落了鳥屎。還以為慕容熙喊得口干舌燥,口渴了。近日慕容熙脾氣刁鉆,李公公絲毫不敢怠慢,慌忙從偏殿中拿了一盞茶就往慕容熙嘴里送。偏巧慕容熙兩只手都粘在了門上,阻攔不得,任憑李公公將那一盞茶悉數(shù)送進了他的肚子。連帶著口中殘存的烏鴉屎,也被那茶水帶著送下了肚。
很快,一盞茶見了底兒,李公公殷勤地問道:“陛下,還喝嗎?”
慕容熙一陣惡心,看著李公公愈發(fā)覺得面目可憎,怒道:“滾!”
一股臭氣撲面而來,熏得李公公差點暈倒。
“啊呀,什么東西,這么臭!”李公公脫口而出。
慕容熙慌忙閉上嘴巴,這等丟人的事,還是不要被奴才們知道的好。
正在這時,門從里面打開了。猝不及防的慕容熙絆在了門檻上,朝著地面撲了上去。里面的沅天洛錯了錯身子,看著趴在地上的慕容熙,道:“陛下,還別說,你進來的方式倒是挺特別的。”
慕容熙好生沒臉,心里不住地納悶這手方才還在門上粘的牢牢的,這會兒怎么就掉了下來。慕容熙心里很是郁悶:我能不能先死一會兒?
他想逃避,可他手下的人倒是慌了,急忙把慕容熙扶了起來。重新站起來之后,看著面前微微笑著的沅天洛,慕容熙更是生氣,索性扭過臉不去看她。一扭臉,脖子生疼生疼的,又不得不扭了回來。
沅天洛頰上笑意更甚,道:“陛下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還火急火燎地要見我?這會兒見了我,又怎么不發(fā)一言了?”
沅天洛的一席話把慕容熙從連番受挫中的郁悶中叫了回來,對啊,他來是為了問沅天洛要解藥的。當即,慕容熙顧不得嘴里難聞的味道,張口道:“把解藥拿來!”
沅天洛倒不答話,像是聞到了什么難聞的味道一般,匆匆掩住了口鼻。
慕容熙剛想再說話,身后的李公公提醒道:“陛下,戌時到了。”
戌時到了,那些沐家眼線沒有拿到解藥,這會兒想必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
慕容熙好生懊惱,這才意識到沅天洛原先的所作所為,只怕都是在拖延時間。如此一想,慕容熙看向沅天洛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陰毒,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惡魔!
可眼下,他顧不上和沅天洛糾纏,只冷冷地問道:“解藥你給不給?”
沅天洛嫣然一笑,道:“陛下說笑了,天洛沒有的東西,要如何給。”
慕容熙料想沅天洛不會就范,他還得去看看那些沐家眼線,究竟中了什么毒。好在他還有邪醫(yī)百里奚和,說不定百里奚和會有解毒之法。
慕容熙匆匆離去,回到寢殿之后著人按照名單去各宮查探各個沐家眼線的現(xiàn)狀。同時,著人去御醫(yī)局宣召百里奚和。
不多時,兩個暗衛(wèi)抬著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正是已經(jīng)毒發(fā)的劉虎。
慕容熙朝著劉虎看去,只一看,便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方才劉虎還好好的,這會兒卻是面色發(fā)灰,奄奄一息。這還不算,暗衛(wèi)掀起劉虎的衣服,他的身上已經(jīng)開始潰爛、發(fā)膿。那潰爛的地方就像是蟲子一般,沿著小腿緩緩向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大腿上,仍在慢慢地向上蔓延。
暗衛(wèi)回稟道:“陛下,劉虎的功夫不錯,方才用內(nèi)力控制毒發(fā),因此比別人身上的毒發(fā)作得晚一些。只是這毒太過猛烈,過不了一刻鐘,劉虎也會沒命。屬下留意到,當這潰爛蔓延到臉上的時候,人就會死去。眼下,沐家眼線已死去大半,就剩下一些和劉虎情況差不多的。”
無疑,這些還沒有毒發(fā)身亡的沐家眼線身上都是有功夫的。這些人,也更加有利用的價值。想到了這一層,慕容熙怒吼道:“御醫(yī)呢?叫來沒有!”饒是在這個時候,慕容熙也沒有叫出百里奚和的名字。畢竟,百里奚和有著非重病不醫(yī)的名號,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百里奚和就在宮內(nèi),他的病就瞞不住了。到時,朝堂之上必將大亂,一切也會變得更加無法控制。他謀劃已久的那件事,做起來也就沒有那么順利了。
話音剛落,門外匆匆趕來的百里奚和應了一聲:“來了。”
百里奚和朝慕容熙行過禮后,開始蹲下身子查看劉虎的身體情況。不一會兒,百里奚和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慕容熙忙道:“怎么?沒救了?”
百里奚和答道:“太晚了,毒已入心脈,回天無力。”
聞言,慕容熙無力地癱坐在軟榻上,如此一來,他又少了一份強有勁的助力。轉(zhuǎn)念想到這一切都和沅天洛有關(guān),他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好在,他還留著一手。這一次,他要釜底抽薪,讓沅天洛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