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先雖然已經脫離昏迷,但明顯神智有些不清楚,獨自一人坐那哪里,抱著頭,不知在嘀咕什么,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旦有人靠近,李奉先便呲牙咧嘴,對來人絲毫都不客氣。
說也奇怪,只有甘地一人靠近,李奉先暴躁的情緒才會稍有緩和,不至于太過暴躁。他那一身純粹的佛息此刻全部現行身外,根本不受控制,誰敢有什么異動,便是全力一擊,哪怕修為精湛如同園暮大師,也不愿輕易靠近。便只由得甘地來照顧李奉先。
這也使得全部準備離開的眾人耽擱了行程,看情況,結果已經很明顯,在園暮大師的主持之下,李奉先的歸屬毋庸置疑的被安排進寶剎寺進修,將來佛法大成,重回圣僧寺廟看是否有幸接過圣僧寺廟的主持禪杖,成為下一任的圣僧。
那些不服這個結果的,或者已經認定了這次機緣與自身修為不會有什么幫助的游僧行者陸續離開,最終,這里也只剩下幾個人而已。除去之前剛剛醒來之后的寶剎城東西門侍衛,便就剩下園圃,園暮,悟緣,以及以伊丹為首的三四個寶剎寺俗家弟子。
見李奉先暫時無法東西,園暮便下令暫緩休息。
實際上,園暮大師已經在心中打算好了,李奉先這件事,必須盡快回寺內與寶剎寺眾長老商量一番,遲恐生變。所以,一旦李奉先有一絲清明還好,若是他又昏睡過去,自己就以佛法安穩住他,帶回寶剎寺再喚醒他。
至于園圃……園暮眼神之中便摻雜了太多不明不白的意味,對于自己這位師兄,他到真是喜惡參半,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這也正好。
“那伊丹公子,四夫人之事……還請您回寶剎寺之后……”
“放心放心,本公子交待的你的事你只要一字不差的告訴你們家四公子,這件事我會親自替你跟四公子解釋。”
…….
修為高深的一大好處,便是耳鳴眼銳,這段私密到不能在私密的對話依然傳進了園暮的耳朵,園暮大師瞟了一眼此刻勾肩搭背在一起的伊丹、澤亞兩人,滿不是不屑的搖了搖頭,世俗的事,與他一個送菜的老農有什么關系!
及時將佛子送回寶剎寺,這等大師,才是自己此刻應該全神貫注的事情。園暮從新將注意力轉回到李奉先身上,極為耐心的等待李奉先昏睡過去。
悟緣湊到園暮身邊,小聲問道:“園暮師叔,我師傅他……?”
“放心,估計酉時一過,園圃主持便可以清醒。”園暮慢吞吞的回答道。
悟緣注意園暮師叔的目光都注意在李奉先身上,眼珠一轉,便是又想出一個辦法,隨即在園暮身邊小聲耳語了一番。
果不其然,園暮雙眼一亮,應聲問道是否可行,悟緣趕緊拍著胸脯承諾下來。園暮抬頭看了下天,天色漸黑,馬上便到酉時,若是現在動身,抓緊時間連夜趕路,明日早晨便能到達寶剎城。
園暮想了想,便絕對試一試悟緣的辦法。他喚來澤亞,一番吩咐下去,澤亞聽完頓時嚇了一條,仔細看了一下園暮大師的臉色,知道園暮大師與自己并非一個想法,這才畏縮的退下,按照園暮大師的吩咐,派人將那位女人妥善安置了一下,由一位侍衛乘馬載著她。
隨即,園暮大師便朝李奉先詢問了幾句,大意便是問李奉先說,這位女子身體有所不適需要回城尋找大師醫治,問李奉先是否愿意與他們同行。
一直在李奉先身邊照顧的甘地抬頭一看,竟然是薔薇,頓時就明白了園暮大師的意思。李奉先雖然此刻神志不清,但在園暮大師說完之后,一反常態,不在吵鬧,安靜的拉住甘地的衣角,輕輕點頭。
見狀,園暮大師大喜過望,立刻吩咐下去,動身回城!
此時,不過相差片刻,便到了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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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徐安與月清塵一同在圣僧寺廟廟尾的后殿之內,等待貍兒的出現。眼看就要到酉時,可是最應該出現的人,偏偏卻沒有出現在這里。
徐安有些奇怪,問一旁的月清塵道:“那位貍兒姑娘呢?”
月清塵也是一臉迷茫,不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貍兒姐姐只說讓我們在后殿等她,其他什么話也沒說啊。”
徐安哦了一身,也就不在說話,不過,在心里,卻是問道:“白度,園清大師好歹是一介圣僧,難道后事會這么簡單,就我們三個年輕孩子,便在這里將他的骨灰入土為安?”
片刻,白度懶洋洋的聲音就在徐安腦海之中響起。
“只怕是那個小丫頭一廂情愿罷了。”
“此話怎么說?”
“園清圣僧在世人眼中再德高望重,他的曾經地藏菩薩佛法再高深莫測,也不配下葬于圣僧寺廟這種釋教最后一方凈土之地。那丫頭將園清遺體火化成灰,以佛壇裝盛,最大程度上上弱化那骨灰本就是一個妖族的事實。但即便如此,想要勉強葬于這里,只怕還是逃不過天道的眼睛,天道也不會允許,一個妖族,玷污釋教的一方凈土。”
徐安不由自主的瞇起眼睛,問道:“園清圣僧僅僅是出身妖族而已?”
“對。”
“園清圣僧自入釋教以來,可曾害人?”
“沒有。園清圣僧德高望重,平時布經解道,散藥醫人,功德無量。而其自入釋教以來,便成為一個嚴于律己的苦行僧人。乃至如今,整個釋教,絕沒有第二個人比之園清更苛于要求自己。”
“……”
這下,徐安便再無一句話可以說。
“對了,”白度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于是說道:“一直忘了告訴你,那個叫貍兒的黑衣姑娘,其實是一名蠱魂之術的妖道修行者。”
“蠱魂之術?”徐安一愣,隨即想起來,在萬壽林中相遇那個奇怪的趙兮人時,自己也曾經被誤認為是一名蠱魂之術的修行者。徐安如今修為精進與往日何等的天差地別,沒道理看不出來貍兒身上的妖息啊?可事實上,徐安從未在貍兒身上感受到一星半點的妖族氣息。
徐安所想白度一目了然,冷哼一聲道:“嘿,你身披老夫戮仙戰甲,又隨老夫修行純正妖息,可你渾身上下,不也未流露出一絲妖息來。”
徐安不禁有些微怒,道:“你小看人啊,好歹我如今身上也有一門神奇無比的龜息之術,可以完全掩蓋住自己妖息。”
白度順勢接過話說到:“就是這樣,天下有龜息之術可以幫你隱匿內息,而同樣也有奇珍異寶,可以掩蓋自身的內息真元。諾,之前園清大師頭頂的那頂斗笠,以及你后來所見,貍兒頭上從未摘掉那頂塘頭斗笠,便是一種具有這種隱匿內息的奇寶,被稱之為冥羅。”
徐安恍然大悟。
“喂,你在自言自語什么呢!”一旁的月清塵突然開口,一口清脆玲瓏的好聽聲音。徐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發出聲音來,
“對了,你好像不是住在這座寺廟里的人啊。”徐安有意無意的掃過對方臉上那道刀疤,開口詢問道。
月清塵哦了一聲,回答道:“恩,本來我被寶剎城那些侍衛抓住了,是貍兒姐救了我,好在現在抓我的侍衛都已經走了,等貍兒姐姐處理完她師傅的后事,我們都說好了要一同離開這里,她陪我去找慶兒。然后我和慶兒幫她去東朝神洲尋找一個道士。”
“慶兒?”
“恩啊,李慶兒,”月清塵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徐安介紹李慶兒是誰,最終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只得一跺腳,狠狠道:“反正李慶兒就是李慶兒,我們要去找他就是了,還有,李慶兒比你帥…….雖然,他比你胖了好多……不對,是比你壯了好多!”聲音越說越小,月清塵臉上不由自主的騰起兩朵小紅花來,徐安一看這情況,便一目了然。
“恩,我等下也要離開,去找我幾個朋友,不過最終我們也是要去東朝神州一趟,正好啊,我們幾個可以同行。”徐安想了想,開心的說道。
說來也奇怪,原本以為自己去寶剎城,尋找到幾幅白度所說的那靈丹妙藥,控制住自己體內內息真元的下降程度就可以離開,沒想到,最終去寶剎城的目的,仍舊變成了找人…….要去找雪卿,要找薔薇,要找李奉先張木子……哦,還要幫刀客廚子兩位前輩尋找到所謂的青龍公主褒月殿下…….
徐安哪里知道,他要找的人之中,褒月公主就站在他的眼前。而處于某種原因,隱藏了自己身份化名為月清塵的褒月公主,更加不會知道眼前這個小子,正是受人之托到處尋找自己的人。
…….
“這都已經酉時了吧?”月清塵實在等不急,走出后殿,卻發現天色已黑,明顯,酉時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
“哎,不是說好了,等園清大師的骨灰一下葬,我們就立刻離開這里前往寶剎寺尋找慶兒的嗎?”
徐安當然也不知道貍兒打的是個什么注意,聳聳肩膀,心想道我比你還著急離開這里呢……
“啊!!!!!”
突然,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在耳邊宛若炸雷一般。
徐安緊緊捂住耳朵,神識察看了一番,發現這聲音正是來自于這座后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