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曜稍微放慢了腳步:“這路我走過很多很多次。”
他輕描淡寫,語速微快。
夕夕覺得這話的可信程度不高,這荒郊野嶺的,就算真的有人將這才踩出來沒多久的小路走過很多次,那個人也不該是常常爲了工作忙到凌晨的陳曜。他今天應(yīng)該是第一次過來纔對。
“你不信?”
他似乎察覺到了夕夕的想法。
夕夕沒有說話。
陳曜就繼續(xù)道:“我的確是今天才空降加入藍隊的,但是在這之前我有來過。在露營的那片山崖後有一片蘆葦蕩,這是地圖上沒有的。”
“你是從那邊過來的?”夕夕狐疑著。
上過小坡後,後面的路比較平坦,一眼就能望地很遠,夕夕就從他懷中掙扎著要下來走。陳曜也沒有阻止,先順了她的意。
不遠處的確是有一片蘆葦蕩,風一吹,在清冷的月光下,依稀還能看見蘆葦花紛紛揚揚。
畫面很美,也很熟悉,夕夕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又皺眉思索,到底爲什麼會覺得這場景熟悉。莫非是曾和爸去過類似的地方?
陳曜極有耐心,也不催促她,手插在褲兜裡配合著她的速度一點點地往前挪。
“這片蘆葦蕩比雲(yún)夢山幽蘭谷的那片小很多。但是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的語氣很篤定,彷彿在說什麼很自然的事情。
經(jīng)過他一提醒,夕夕的腦海裡果真也劃過了月夜在蘆葦蕩裡瞎晃的場景,但畫面很零星,並不能拼湊出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猛然鈍足,警惕地擡眸看他:“你調(diào)查我?”
“夕夕,我沒有調(diào)查你,因爲我參與過你的過去。這些不是調(diào)查,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夕夕沉浸在零星的畫面碎片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這話聽進去。
“其實,我還知道很多地圖上沒有的東西。比如在峽谷那邊,其中一個水窪邊有簇山莓,現(xiàn)在正結(jié)果,你應(yīng)該愛吃。”
“你……你怎麼又知道我愛吃這個?”
自從爸爸去世之後
,夕夕就再也沒有吃過山莓了,也從未跟人提起過這個——至少,在她現(xiàn)有的記憶裡是沒有的。
陳曜淡淡道:“是啊,說過的。還說過吃那個能止痛呢。”
“胡說,山莓又不是止痛藥,我怎麼可能說這麼沒水平的話!”夕夕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又要騙我?”
她的語氣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可這種脫口而出的不信任,還是讓陳曜心裡抽疼。
他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纔將那種難受壓下去。
“夕夕,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我這隻有沒對你說過的和對你說過的,卻從沒有謊話。所以這個也不是。”
夕夕想說,你說過的騙人的話其實有很多很多,可想了半天,想起的竟都是些不可描述的場景裡一些不可描述的話,比如“我就xx不xx”,又比如“我保證不xxx”,“乖,很快的”……
但這些實在是不方面拿出來舉例子,不然黃腔一開,鬼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情。
生氣。
她紅著臉,十分不甘心地、重重地哼了一聲,想想還是不解氣,就又哼了一聲。
陳曜雖沒看見夕夕紅了臉的模樣,但卻聽見了她的不滿,不過,這種無意識的小動作很可愛。這讓他覺得費盡心思到這裡來,是很值得的。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心中某個念頭就越來越強烈——有些梗在他們之間的刺必須早早拔出來,哪怕現(xiàn)在會覺得疼,也得拔。不然,這麼可愛又迷人的小女人,就要不屬於他了。
陳曜清了清喉嚨,繼續(xù)道:“你小的時候,經(jīng)常和你爸爸進山小住,所以很多野外求生的知識都是他告訴你的。他偶爾出去採風,就讓你自己一個人住在小木屋,不過每次回來的時候他都會給你帶野果,所有果子裡,你最喜歡一種山莓。”
“你……你怎麼又知道?”
夕夕呆呆地看著他,覺得這個人真是太神奇了。這種小時候的事情,她甚至都記得沒有那麼清晰了,也從未和人提過,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爲我當初爲
什麼非要做野外求生的節(jié)目呢?”
他說的輕輕緩緩,可聽在夕夕耳中,卻是聲如驚雷的。
“這……這個節(jié)目其實是爲我做的?”她無比驚訝地瞪著他。
“不然呢?”陳曜對此倒並不覺得什麼,“節(jié)目一開始在網(wǎng)絡(luò)上播,因爲在網(wǎng)上你的人氣會比較高,接著進衛(wèi)視,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過度。而且你有野外求生經(jīng)驗,表現(xiàn)肯定會好。”
夕夕內(nèi)心十分臥槽,合著安娜天天嚷嚷著她是個走後門的,也不是空穴來風。這整個節(jié)目就是爲她兩聲定製的,走後門還算個毛啊。
“所以第一期最後那個‘小朋友的眼睛裡’的任務(wù),就是給我留的。就算我不選擇做公益,最後我還是能完成任務(wù),是嗎?”
這雖然是個問句,但夕夕心中答案卻是肯定的。她覺得陳曜能做出這種事情,而那個任務(wù)又比較抽象,怎麼解釋都可以。
可沒想到,陳曜卻搖搖頭說:“不是。我既然請了衛(wèi)秦,節(jié)目怎麼做就是衛(wèi)秦的事。所以,你要是當時被淘汰了,最多不過再費點人脈和資金再給你做一個就是了。我不缺錢,不缺人,就缺你。”
這人一言不合就告白的架勢,讓夕夕有些無所適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任性。”
陳曜再接再厲:“爲心愛女人做事怎麼能叫任性的呢,那叫天經(jīng)地義。”
悄摸摸跟在兩人後面的攝像,在一連串的暴擊之後,終於被這一把“暴雨梨花狗糧”砸倒在地,直接K.O。
夕夕聽到了“咚”的一聲,忍不住回頭去看:“什麼動靜?”
“大概是山裡的野兔吧,不用管這個了,目的地還沒到呢,我們快走。離開太久,節(jié)目組大概又要找過來了。”陳曜道。
夕夕一步三回頭,攝影倒在地上沒露面,她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陳曜並沒有帶夕夕去蘆葦蕩裡,而是在附近的一株野桃樹下停住,讓夕夕上樹。
夕夕狐疑地看著他:“陳曜,你到底要幹嘛!”
“上去,我給你變個魔術(sh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