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經過住宅區大門紅外監控器時,門口的監控裝置檢測到車上的通行卡片,緩緩升起門柵。柳葭正要一腳踩下油門,就見兩個穿著灰藍色制服的保安走過來,其中一人低下身敲了敲她的車窗。
柳葭搖下車窗,面帶疑惑。
只聽那保安道:“這位小姐,很抱歉,因為你并不是業主,我們需要跟業主確認過后才能讓你進去。”
這片住宅區塊是這座城市中有名的高檔樓盤,安保措施十分嚴謹。
柳葭把排擋掛到剎車,又拉起手剎,下了車,把車上的通行卡給保安看:“我的確是不是業主,可這是業主交給我的。”
保安接過卡片,看了下編號:“翡冷園6幢的容先生?麻煩您出示一下證件,我現在打電話給容先生確認。”
柳葭也想過事情不會太過順利,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會麻煩成這樣,她皺著眉,把臉上的表情控制在誠懇又帶點哀求的意味:“可不可以,不告訴容先生?”她把身份證和駕照都遞給對方:“今天是容先生的生日,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如果你打電話跟他說了,那我就白準備了。”
保安愣了一下,看了看對方遞過來的證件,又抬頭看站在面前的那個年輕女人。她給人最直觀的印象就是白皙秀麗,柔柔弱弱得的確也不像是不法分子。他把身份證和駕照都反復看了好幾遍,也把上面的照片和真人做了對比,看上去這證件也不像是假的。
柳葭見他態度松動,又拿出學生證來:“還有這個,我把證件先放在這里,等我出來的時候再來拿行不行——只要別是現在打電話給容先生就好了。”
學生證上的名字信息跟之前的證件都對得上。而對方還是一位碩士生,即將畢業。再加上小區內部攝像頭和紅外設備遍布,足夠確保業主的安全。雖說再打電話給容先生確認一下將更穩妥,可如果真的這么做了難免會引人記恨,有時候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保安把三份證件都收好,簽了個收據單給她:“你出門的時候記得來拿。”然后揮揮手算是放行了。
柳葭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就鉆進車內,許是她的情緒感染到保安,對方那不茍言笑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這位……柳小姐,你知道翡冷園怎么走嗎?”
柳葭適時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對方,只見保安給她指了一個方向:“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北,靠湖邊的第二幢就是。”
柳葭點點頭,發動車子而去。
兩個保安則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消失在拐角才交換了一兩句八卦:“這一回的有通行證,估計不會錯的。”“還是個女學生,現在的人……”
——
柳葭按照保安指的路達到目的地,把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位上,然后打開后備箱,拎出一只塞得鼓鼓囊囊的購物袋來。她看了看時間,離正常的下班時間還有近兩個小時,應該足夠了。
她走到門口,用鑰匙卡打開大門,入眼的便是裝修典雅甚至可以夠得上華麗的會客廳。不遠處的楠木樓梯旋轉而上,樓梯側方的空位上則是擺放著一架鋼琴。柳葭剛把購物袋放下,就接到一個電話,她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立刻接起來:“俞桉?”
“其實我沒什么事,就是來問候你一下,你有沒有不幸被門口的保安扭送警察局?”
柳葭把手機夾在下巴和肩膀之間,沿著樓梯走上二樓:“如果我被關了,難道你會來給我送飯?”
“送飯就免了,但是我可以提供給你最好吃的巧克力餅干。”
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巧克力餅干,出自俞桉語錄。她是柳葭的好友兼同窗,也是本校心理系的直博,還兼職給學生做心理輔導,可惜她對專業還不如對一塊餅干熱情。
柳葭走到二樓,擰開主臥的門把手,忍不住語調上揚嗯了一聲。
俞桉立刻覺察到,便問:“怎么了?出什么狀況了?”
柳葭重新把門關上,又打開隔壁次臥和影音室的門做再次確認:“沒什么,我以為容謝會住在二樓主臥,結果二樓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置的。”家具上面罩著的防塵罩就是最好的說明。
俞桉給她分析:“如果圖方便的話,他完全可以選擇離公司最近的住宅居住,反正他也不是買不起,但是他卻選擇了位置有些遠的別墅。可如果說他是喜歡享受的人,為何要讓整個二樓都空置?這點很矛盾哎,你說為什么?”
柳葭聽電話的時間長了,覺得有些不方便,就接上了藍牙,然后又回到一樓去:“為什么?我怎么知道這是為什么?”
“把控人物心理是很重要的,你要知道容謝心里在想什么,是什么造成他的現狀,你才能知道他面對各種情況的反應。”俞桉說著說著,簡直恨鐵不成鋼,“柳同學,枉費你長著一張清秀臉蛋,不能只用臉不用腦子啊——大腦,大腦才是最重要的武器!”
柳葭嗤了一聲,明顯有些嘲笑的意味:“這么復雜干什么,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面對各種情況的反應,我只知道怎么做能讓他討厭我、厭惡我、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他面前,這就足夠了。”
——
柳葭覺得自己遭遇容謝,實在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就好比微博上流傳的段子里說的那樣,“我見到你的一剎那竟是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幸運”,可見她遇見他之后,就只剩下倒霉。
容謝是個大奇葩——這是柳葭給他下的定義。他的大名如雷貫耳,整個學校無人不知,但是其震撼之處絕對不是因為他是當地財團容氏的少東,也不是他是本市首富謝家的親戚,更加不可能是他容貌好氣質佳正值適婚卻又單身的最佳狀況,而是因為他曾經也是本校學生,最后因為斗毆事件而被校方通報開除。之后他出國去了,滿世界閑逛,直到快到繼承家業的年紀才回國,回國之后又回到當年開除他的學校讀EMBA。
說整個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知道他的那段過去也毫不為過,尤其是柳葭所在的經濟學院,幾乎每屆新生來報道做的第一節道德宣講課就要提一提容謝,提他當年考入大學的成績是如何數一數二但是又如何被開除,請大家引以為戒。
柳葭想不通,他為何偏偏要來這個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底細的學校來讀EMAB,頂著大家暗里地的八卦招搖過市。如果換成是她,可不愿做那個茶余飯后的閑聊話題。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就算他名聲敗壞到走在街上都會被人吐口水,柳葭也不會分給他一絲關注,這樣的世家子弟,跟她距離太遙遠。
她只是怕麻煩,真正讓她覺得麻煩是一次系里的聚餐。
那天聚餐她到得遲了,走進包廂第一眼便看到一個陌生男人,他穿著休閑的灰色西裝,左臂架在椅背上,就這樣斜斜地靠著,在人群之中實在太突兀了,突兀得讓她不得不在第一眼就看到。他側著頭,正跟邊上的導師談論著什么,低垂下來的眉眼精致如水墨畫。
他就是容謝。
大家離開包廂的時候,容謝從側邊繞過來找服務員結賬,擦過她身邊的時候,車鑰匙從口袋里掉出來,落在地毯上。柳葭看到了,就順手撿起來還給對方。這不過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可是這個舉動卻引來了后面一系列的麻煩。
按照容謝當時的表現,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
如果要給柳葭安上一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不錯”,不管是專業方面還是長相氣質,都能說還不錯。可是當日聚餐的女生之中,還有他們學院的院花秦卿,她美艷如牡丹,直接把在場的別的女生都壓得灰頭土臉。
秦卿當時就坐在導師邊上的位置,容謝在同導師聊天的時候,她就時不時插幾句話,她容貌美好,說話又風趣幽默,不論從哪一種角度比較,沉默安靜的柳葭平淡如一杯白水。
然而翌日,柳葭從教學樓出來,卻看見停在遠處的那輛拉風的阿斯頓馬丁。容謝身姿挺拔,臉上的笑意又是恰到好處,少一分則失了真誠,而多一分則是輕佻,他幾步來到柳葭面前:“昨天你把鑰匙找回給我以后,我想了你一晚上。”
這個開場白實在太驚世駭俗,柳葭僵硬了片刻,回答:“舉手之勞而已。”
容謝笑道:“不用這么緊張,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來向你道謝的。當然,道謝肯定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柳葭道:“雖說古代有田螺姑娘的故事,不過現在這個新社會,也不會流行田螺公子這樣的人物設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到得有點晚,很抱歉~
今后更新的時間固定在每晚8點,一周五更以上,看情況加更。
以前都是塑造的女主比男主有存在感,這次很想反其道而行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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