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月走后,都暻秀一個人從白天坐到黑夜,又在黑夜里靜靜的抽煙。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這么的讓人不滿意,也許上官紫月說的對,他天之驕子,從小一帆風順,沒什么得不到的,縱然別人對他不滿也是不敢逆抗。
不過他在乎的不是別人對他的偏見和失望,他糾痛的是她的離去,難道這次真的一聲不響的離開他了嗎,連最后一絲機會都不給他。
“穎雪,對不起…,求你回來,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他告訴自己,只要她回來,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惜摯愛的她再也不曾出現。
在小漁村的生活過的十分的平靜,仿佛與世隔絕,這里成了世外桃源,蘇穎雪第一次過這種日子,起初以為很難熬,可當真正過上這種日子時,卻恬靜的另她意外。
葉云恒是個非常好相處的男人,蘇穎雪猶豫著要不要將孩子生下來時,他耐著性子勸她生下孩子,他還說每個生命都來之不易,他對蘇穎雪和孩子都照顧的無微不至,是個粗中帶細的男人,雖然他的身份和工作都不像蕭子棄和都暻秀一樣不凡,只是個替村里的村民送點小魚去城里的司機,拿著微薄的工資,但是在海邊本來也就不需要花什么錢,兩人也過的十分輕松。
有時候開銷都是由葉云恒負責,蘇穎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會在家里為他做做飯,每天等著他回家吃飯,久而久之,一切都好像成了自然。
轉移便過了二個月,尋找她的消息日益淡去,關于她的事好像就此從世界上消失了,從葉云恒打聽的消息也知道都暻秀終于離開了日本。
得到他離開的消息,蘇穎雪說輕松是有的,但總免不了心酸,暗戀了十年,交往幾個月終于是與他有了個了斷。
也對,他是都暻秀,他都暻秀還沒重要到沒有她,他的世界就不會旋轉了,就算是真的愛過她,那恐怕也只有一點點吧,會找她,只是不忍心她肚子里的骨肉流掉,因為再沒有哪個傻女人會傻傻的為他暖床,為他做飯,為他洗衣,忍受他的怒火,忍受他的暴戾…。
該忘掉了,這次真的該忘掉了。
夜深人靜,蘇穎雪一個人對著大海自言自語,一件黑色的夾克落在她身上,回頭是葉云恒樸實關切的微笑,他的眸光熠熠,面龐上有著些許歲月的柔和痕跡。
蘇穎雪突然想起他說過的“每一個生命都來之不易”,這似乎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晚上的海邊有點冷”,葉云恒說。
“他已經走了,在這里打擾了你很長時間,我想我是時候該走了”,蘇穎雪想了想,還是說。
他也沒驚訝,只笑道:“你離開這里,要去哪里,身上又沒錢的,你不是說你親人都可能被他監視了嗎,你要是回去了,不是等于再次將自己送到他身邊嗎?”
“我有手有腳總能站得住腳的,你別擔心…”,蘇穎雪順口自然時說出來便愣了愣,她們倆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自然了,像親人一樣。
葉云恒好像也愣了愣,“別說這些傻話了,你終究是個女人,又懷著孕的,和我住一起,不需要覺得內疚,相反我該感謝你才對,這么多年我都是一個人,直到如今屋檐底下多了個人,才覺得自己稍微有個家,每天工作起來都更有精神了”。
“嗯?”蘇穎雪微微愣住。
“除非你覺得我這里太貧窮了,我知道你雖算不上千金小姐,但日子想必比我現在過的也好很多”,葉云恒又笑了笑。
“沒有”,蘇穎雪急忙搖頭,“我對物質要求不高,重要的是日子過的舒適,可我不想耽誤你,我們假結婚會影響到你的將來…”。
“我沒打算再結婚,我是二婚”,葉云恒突然說,眸中帶著傷感,讓蘇穎雪愕住。
“你以前結過婚,那你妻子呢?”
“去世了”,葉云恒嘆了口氣,“她是中國人,她很愛我,我沒告訴過你吧,我以前是混黑道的,我娶了她卻給不了她踏實的日子,她后來懷了我的孩子,卻因為我被人追殺死掉了,孩子懷了七個月,早產,她卻執意要將孩子生下來,結果一尸兩命…”。
粗噶的聲音回蕩在夜色里,蘇穎雪能聽得出里面是種怎樣的撕心裂肺,她愕了好久,沒想到他會有這樣一段故事,“怪不得你說每個生命都來之不易”。
“她離開我后,我后悔不已,自那以后我才退出黑道,來到我母親的故鄉做個平凡的貨車司機”。
“原來如此…”,蘇穎雪同情起他來,與他比起來,自己的傷口好像微不足道了,至少她從來還沒有犧牲過什么,被卷進海里,孩子都能留下來,她似乎很…幸運,大概他會盡力救自己也是因為她懷了孕。
“我會努力將孩子生下來的”,蘇穎雪說。
“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他嗎?”葉云恒小心翼翼的問,“我看得出來,你并不想結婚了,如果你不介意,就把我當你親人,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孩子下半生吧,你不用覺得內疚,都是我自愿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懷孕期間你孤單無助吧,有個男人總要好點,你放心,我值得你依靠”。
你放心,我值得依靠。
短短的一句話,讓蘇穎雪心臟深處仿佛被狠狠擊中,所有人都不懂,她需要一份依靠,可卻被這么一個認識才二個月的朋友道出來。
兩人相視久久于海邊,良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好”。
自此以后應該不是一個人了。
蘇穎雪就此在北海道的小漁村定局下來,她名正言順的成了葉云恒的妻子,日子長了,蘇穎雪對日本的話語也漸漸熟悉,能與附近的村民對話,在她們眼里,葉云恒是個踏實的丈夫,她是個溫柔的妻子。
蘇穎雪好好的在家安胎,有時候覺得無聊,會和鄰居家的小朋友流西美子玩玩,隔壁大嬸也會時常過來幫忙照顧她。
又過了將近三個月,蘇穎雪才坐車去很遠的城里打了國際長途電話回家,蘇穎涵聽到她的聲音時還以為在做夢,但蘇穎雪把一切解釋清楚的時候,蘇穎涵已經泣不成聲了,原來一家人以為她離開了,母親一直呆在醫院里,病情越來越嚴重。
當電話終于里聽到蘇母虛弱的聲音時,蘇穎雪和蘇母都是嚎啕大哭。
蘇穎雪將自己的苦衷告訴她時,蘇母說這些日子都暻秀常常來看他,不過都將他趕出去了,提起都暻秀,蘇母就一肚子怒火沒玩沒了的發泄,等蘇母說到他要彌補自己所做的過錯時,蘇穎雪在電話那頭愣住了。
她從沒想過都暻秀后悔是怎樣的,甚至當她遭遇海嘯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時也只不過是想他會不會后悔。
現在后悔了嗎?為什么總要等失去才后悔呢?
“穎雪,你就不要再想那個王八蛋了,既然在那邊已經結婚了就好好照顧自己,過幾年再回來,媽媽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蘇穎雪連連應和,怕都暻秀通過長途來追查自己,也不敢聊太多,掛了電話和葉云恒重新回了小漁村。
都暻秀也確實在這些日子全部追查了蘇家一家人的通訊電話,他始終不愿相信蘇穎雪就這樣死了,也很快查到從東京來過兩個電話,蘇家在東京從來沒有任何親朋好友,如今突然接到東京來的電話時,他當即懷疑可能會是蘇穎雪,如果蘇穎雪沒死,躲著他不愿意回來,是極有可能打電話回家的,畢竟她最關心的就是那一家人。
都暻秀立即查到那通電話來自日本的北海道旭川,當即親自坐飛機過去將旭川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不見蘇穎雪,有時候上官家族的人都覺得他神經過敏了,大家都覺得蘇穎雪是不可能活下來的,可只有都暻秀自己知道他和蘇穎雪的關系有多糟糕,她要是躲起來不見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她寧愿連家人都不見就是為了躲著自己,這份打擊讓都暻秀心痛如扉,但總比去相信她逝世好。
都暻秀四處尋找蘇穎雪的事很快也被蘇穎雪知曉,她情知是那個電話泄露了自己的行蹤,便暫時不敢打電話回家,好在蘇母知道她沒死的事,病情總歸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