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攔在一旁,看著余燕紅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都不敢勸說。
倒是余家的新管事硬著頭皮開口。
“夫人,咱們秋風鎮真的來了災民,昨天夜里破城了,一群人都鬧去了縣衙,差點逼走縣太爺。”
余燕紅不敢置信,眼角還掛著淚珠。
“怎么可能?是不是林家雇人的?”
管事的將昨夜的事情仔仔細細全部說了清楚,如今整個林家,尤其是林安然在災民心中,就是他們的救世主。
余燕紅死死地攥住被褥,咬著牙道:“本夫人說了,就是她,就是那個賤丫頭搞的鬼。”
管事的頭疼不已。
這大小姐怎么勸不住呢?
“夫人,林家不過是一個莊稼戶,那林安然怎么可能會整出這么大的事情,且那些災民身上真的疫病。”
余燕紅爬起身狠狠甩了管事的一耳光。
“本夫人還輪不到你在這個奴才來教訓,現在就去給我找人,找幾個厲害的殺手,我要給章哥兒報仇。”
眾人都拗不過余燕紅,只得乖乖聽話,去幫她找人。
王屯村里。
林大山他們早早醒來,也沒注意到林安然不在了,等吃過早飯,準備叫她,才發現屋子里沒人,桌上留了一封信。
這段時日,林大山都跟著人在學認字,面前能看懂。
趙蘭娣和林安羨急忙問道:“爹,咋樣了?”
“安然說她不放心,連夜回鎮上去了。”
趙蘭娣抱著孩子十分吃驚:“小妹咋半夜自己回去了,馬車不還在自家門口嗎?”
“是啊!”林安羨附和一句,有些擔憂。
如今江德那邊有災民,鎮上附近也有,小妹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林大山緊擰眉心,也顧不得安然說的什么隔離,只叮囑林安羨一家三口在村里注意點,如非必要就不要出門了,等回頭穩定情況了,再忙碌也不遲。
林安羨點點頭,立即走出院子替林大山套好了馬車。
“爹,我們知道照顧自己,你小心一些,去鎮上替我和蘭娣向娘問個好,順便托人帶個信回來。”
“好,有空你去給大伯和爺爺家送點藥材和糧食,叫他們也多注意。”
林安羨答應一聲,林大山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剛到村口就聽見錢玉郎坐在大榆樹下鬼哭狼嚎,林大山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大概是身上生了瘡,哭昨天那兩個災民賴著他了。
錢玉郎一瞧見林大山趕著馬車,立即推開人就朝著他跑去。
“大山兄弟,你是不是要去鎮上啊,帶我一個啊,我要去看大夫。”
林大山卻跟沒看見一樣,加速趕著馬車,瞬間就將錢玉郎甩開。
錢玉郎跑了好遠沒嘴上,氣得破口大罵。
“姓林的你有馬車了不起啊,同是一個村的,搞得這么小氣吧啦的做什么,不就是搭你的馬車,跟見鬼一樣,我詛咒你糕點鋪子開不到年底就歇業……”
錢玉郎覺得不解氣,又站在大榆樹下足足罵了半個時辰,直到嗓子喊得冒煙,有人覺得錢玉郎說的太過分,跑去林家通風報信。
林安羨想到小妹的叮囑,聽聞錢玉郎身上生瘡了,怕是被過了病,便沒有理會,又急匆匆去了一趟林志存和林大海家。
他們兩家幾乎住在一起,林安羨將藥材和糧食送到了,還說了一下魚疫的事情,叫他們近期也不要亂跑,最好遠離點染病的錢玉郎。
林大海這才忍著怒火,沒去找錢玉郎算賬。
后來,還是錢玉柱實在看不下去,撕破臉皮跑去村口拽著錢玉郎,把他給勸回家了。
錢玉郎回到家中,感覺后背都癢,叫媳婦給自己撓后背,滿背的紅斑嚇得媳婦尖叫一聲,趕忙帶著孩子們逃一樣的去了別人家。
錢玉郎想追她們,結果沒注意,一腳絆在了門檻山,摔了個狗吃屎,身子疲憊不堪暈了過去。
村上人紛紛覺得錢玉郎這是壞事做多了,遭了報應。
一時間,人人避他。
秋風鎮,林氏糕點鋪。
林安然瞇了兩個時辰就醒來了,隨便洗把臉便跑到樓下去替換陳大夫,卻只看見崔顯和錢山棗,另一盤,侯世忠還帶著幾個人坐在鋪子門口,指揮著人施粥。
林安然見到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朝著崔顯他們走去,問道:“陳大夫人呢?”
林安然好奇問了一聲,自覺走到另一個桌子前,準備替人看診。
崔顯回了一句:“陳大夫的夫人,狀況好像好轉了,他便抓著藥回家去喂孩子們了。”
林安然點點頭,看向錢山棗道:“山棗,你過來幫幫我,正好趁這個機會,我教你把脈。”
錢山棗應了一聲,立即小跑到林安然身旁。
一輛馬車急急地趕回糕點鋪,林大山瞧著自家鋪子門前的陣仗,遠遠地便將馬車停住,走到了鋪子口,看到侯世忠都在鋪子門口指揮著,林大山趕緊上前見過他們,隨后聽安素云說起昨夜的事情,驚得嚇出一身冷汗。
林大山又扭頭瞧著正在替人看病的閨女,心中震顫良久。
乖乖,他這閨女怕不是菩薩轉世吧!
等城里的災民們都吃飽喝足,也喝過湯藥。
林安然讓侯世忠派人在城里也燒了兩桶滾燙的藥湯,隨后臨時湊了干凈的衣裳讓他們每個人都確保泡一遍藥湯,換上干凈衣裳。
這么睡在大街上也不是事,便臨時又將荒廢的城隍廟收拾趕緊,讓災民們都進城隍廟里休息。
傍晚時分,秋風鎮城門口不遠處燃起大火,將那些死去的災民和臟衣服全部都被燒了,整個秋風鎮的局勢算是徹底穩下來。
縣丞匆匆來報,侯世忠得到消息,馮元馬上就要抵達鎮上,他趕緊起身準備去接駕,想了一下還是朝著林安然走去。
林安然剛教會錢山棗如何診脈切脈,一抬頭便看見侯世忠。
“侯大人,又什么事嗎?”
侯世忠看著林安然,道:“知府大人一會就到秋風鎮,你跟著本官一起過去迎一下他。”
林安然微擰眉梢,心想馮元來了?
她不知道馮元是為了余章之死過來,還是為了此次賑災。
但直覺告訴她,能讓堂堂知府冒險的,大概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