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趕集
他現在暫時住在一間對他來說很是擁擠的平民公寓里。
公寓里的女主人有著讓老張驚嘆的年齡。
剛開始,老張也就是以為她長得年輕,保養得當。
但一起住了一段時間后,根據觀察,女人只是個在旅行社工作的員工,雖然有著很深的資歷,但也就是近年開始不再帶團,風吹日曬后的損傷并不是能夠用保養品來修復的,女人也不講究,沒有SPA,沒有健身,頂多是偶爾敷個面膜。看上去年輕么,也就是因為她本來就很年輕——其實這說法不對,也就是比老張自己年輕那么3歲而已。
35歲的話老張又覺得女人壓根不年輕了。
他原先還以為女人和他的丈夫一樣有個四十三四了。
搞清楚這些,用了老張一個星期的時間。
老張其實是個傳媒巨鱷,挺了不起的人,什么樣神奇稀罕的各色女人沒有見過,他無聊到去觀察一個路人甲乙丙其實原因很簡單。
他現在已經死了。
忘了說,女人是他現在宿主的媽。
家在山里的關系,結婚比登記早了些年。
他的宿主其實是個比她父母還要普通的一個人。
性別女,17歲。
喲,很小,他感嘆,做他女兒都夠了——本來他也沒這么覺得,只是一對比她父母的年紀才知道——自己真的老了。
記得沒幾年前,他有陪過侄子看《千與千尋》;后來說起,他侄子回憶了老久確定說:小時候,叔是陪我看過《千與千尋》。
瞧,他覺得這事也就沒隔幾年前發生的,而也就這沒幾年,他侄子已經從兒童到了長大成人的年紀了。
老張是成熟男子,不愛看動畫片的,所以看得不多,因此記得也少,就那么幾部。
那部動畫片里,有鬼怪穿梭的繁華街道,有買賣各種各樣稀奇古怪事物彈子,那是個迷幻詭瑰的鬧市。
現在,不是感嘆歲月無情催人老的時候,因為眼下他正處于這樣的環境里。
至于怎么來的,這說起來是次神奇的經歷。
老張他跟著他那倒霉催的宿主因為某些復雜的原因來到了滇南的大山里露營。
這深山里邪門的很,滋生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活著時他那么東西的名字都叫不出,死了后就又不得他不相信了。
可能是學生的活動范圍小,基本呈兩點一線。
他在城市里根本沒有見過同類。
但這里就不同了,可能和風水什么的有關吧,晚上十二點過后,他見到了同類,穿著古時候的衣著,麻木迷離地被牽引著往一個方向。
跟著它們四周的景色便如同溶為液體往身后退去,也不知道是路過了哪里,這又是要去哪里。
有古詩怎么念來著,“山魅食時人森寒”在路上遇到的,就是那個吧
回過神,就到了。
老張直挺挺地站在“鬧市”中的一地攤前,上面堆著烏漆抹黑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他察覺到一絲不正常,便蹲下細細觀察。
老板是個壯碩的中年漢子,從發髻判斷他死得起碼也有個幾百年了。
聽到了老板的桀桀怪笑,他抬頭。
“不用看啦,客官”老板殷勤招攬他道:“這是我死前的裹尸布”
老張凝神一想,道:“馬革裹尸?您生前一定是個英勇的軍人吧”其實卻是緊張萬分。
“呵呵還好還好,我現在也就是個孟婆手下的鍋爐工我乘她去奈何橋工作的空擋,刨了她湯鍋的鍋底灰,這灰可是回魂丸的成分,一般鬼我不告訴他。”老板悄聲貼近道:“在豐都混口飯吃,都不容易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新死吧,能摸到這里還是有兩手的嘛”
老張試探道:“豐都啊,是啊,和活著時想得有點不一樣。”
“就是就是,這些年一直在嚴打,說要杜絕進行這種特殊物品的交易不然,我們干嘛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亂跑出來哼,那些個孤魂野鬼恍惚迷離的,沒錢還敢來!”老板說著說著,瞧見不遠處的一幕,嘲諷道!
那一瞬,老張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邊緣抓了把鍋灰
老張了然,原來是陰間的黑市,不敢放在閻王的眼皮底下,所以才會在人間以不固定的集市的方式進行著。
“您這兒生意怎沒行啊。”老張扯皮道。
老板嘆起氣說:“也沒辦法,回魂丸的配方也就上面的幾個頭頭腦腦知道,所以鍋底灰終究只是鍋底灰死人的身體也是死的”
“那萬一呢”
“你是說植物人?不瞞你說,活過來的那些,都做過我的生意”
“你不怕被泄露?”
“植物人本來就不算死人,生死簿上怎么會寫他們死掉呢,而且他們有個特性一醒來,這期間的事都不會記得了”
“這些灰怎么賣?”
老板若有深意地看了眼他的手,點點頭:“不要錢,買賣成敗,生生死死,還是不生不死,冥冥中自有天意你是機靈人。”
他聽到這話,耳如鳴鐘,待到明白了,也散市了。
天空微露魚肚白,老張就在帳篷外,仿佛從沒離開過一般,只是手中還攢著把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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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鬼師一定別說錯話。”
“誒。”
“老寨主的女兒現在接任了寨主的位子。你別提以前的事,你當年在他家闖的禍還不夠大么,這次還多虧了她不計前嫌答應幫我們。”
“是咪亞的媽媽啊。咪亞也不知怎么樣了,小時候最要強的就是他了。他爸爸是漢族人,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山外上大學還是在寨子里結婚生孩子了。”
“”
“老媽,你怎沒說話了?”
“咪亞他,我們離開后不久為找你獨自偷跑出去,在縣城被卡車給撞死了。”
我聽了后,難受得可以
僻靜的村寨,因為遠離喧囂還保留著古老的生活,很多人都追求像這樣能洗滌心靈的凈地,希望能在晨曦微露之時打開木門,走向整齊碉間,漫步于窄窄的土道之上。
外婆在村口遠遠笑著等我們,我都快記不清她張得什么樣了,不由覺得有點局促。
吊腳樓,土狗,女人身上的銀飾,男人腰間的彎刀,眼前的事物就和記憶中沒什沒同。
被領進鬼師的家,見了寨佬,他們說我們及楚軒的身上的詛咒不難解,只是稀奇古怪得很,總之是應下幫我們搞定了。于是,我跟著大人們一番又是一番感謝。
回去的路上,老媽告訴我禁令還算,我是不能去寨主家的。
之后,我們便在外婆家住下了。爸媽要照顧外婆,還要幫忙做農活,反倒最忙。我倒過得還好,除了配合鬼師,平時就搬張小板凳在吊樓廊上的長凳上做我那怎么都做不完的卷子。
實在想不出的時候,便跑到寨子外頭四里遠的老榕樹下問老張去,他最近在研究孟婆湯鍋的鍋底灰。其實我一直有很重要的事搞不懂,老張是無限正常世界的人,自從被我帶到另一個世界后就和我經常看無限的小說,照理來講,以他的背景在自己的世界至少是與無限劇情里的人有些聯系的,可為什么這家伙什么在之前對楚軒一無所知呢。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遂,直到有次下午去送藥時,楚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