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浩宇沉默地聽完,然后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說,張躍前幾任妻子的死,并不是抱病?”
“這個我也不能確定,畢竟沒有看到尸首,不過我不相信有這樣巧合的事。”許熙若頓了頓,又道:“而且,就算是真的病死,誰又能保證作為他現(xiàn)任妻子的曹雪嵐,不會有事?”
曹浩宇面色微沉,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之前也聽到過這些消息,所以在嵐兒加入張家前,極力反對,但這次嵐兒很堅決,我沒能阻止她,現(xiàn)在聽你這樣一說,更覺得我這個大哥沒用,沒能給她安定的生活。”
“你無需自責(zé),浩宇,你也不愿意如此,你是個盡責(zé)的男人,這一點(diǎn)沒有人會懷疑。”
“熙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現(xiàn)在想起來,我有些慶幸你當(dāng)初婚禮后沒有留下,不然也許也會跟著我受苦了。”
許熙若瞪他,“你說得這是什么話?在你眼里,我就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嗎?”
“我當(dāng)然不是這意思——”
許熙若打斷曹浩宇的解釋,“我那時如果知道事情會是這樣,雖然不會改變?nèi)ミ呹P(guān)救方辰弈的決定,但肯定會幫助你把這里解決好再離開,那晚若是多我一人的力量,可能就會改變結(jié)局。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便不能重來,現(xiàn)在還來得及,浩宇,我會站在你們這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朋友嗎?曹浩宇眼底波光微動,但卻很好地掩飾在了慣常的平靜表情中。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想要的,遠(yuǎn)遠(yuǎn)不僅是朋友二字,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這個機(jī)會。當(dāng)初在她離開京城,趕去邊關(guān)時,他曾經(jīng)以為,她會離他越來越遠(yuǎn),直到陌路,但是現(xiàn)在,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那人離開了她身邊,但他可以陪伴著她。以前他有諸多牽掛,所以讓她失望了,如今已毫無顧慮,可以全心全意地待她,不知有朝一日,他還能不能再走入她的心中?
“好,我也放心不下嵐兒,有需要我?guī)兔χ帲乙欢〞M力配合。”曹浩宇聲音堅定,顯露出凜然的氣勢。
許熙若嫣然一笑,“你這模樣,倒讓我想起當(dāng)初在‘落鶯閣’
和你相遇的時候,那時你不由分說把我抓出來,非讓我給曹浩天查驗(yàn)尸首,那種不容置疑的姿態(tài),與眼下一模一樣。”
“你那時心里一定在罵我,是不是?”回憶起當(dāng)初,曹浩宇也微微露出笑容。
“怎么會?比起某些只會占人便宜的家伙,你好太多了。”
曹浩宇沉默片刻,終于問出了盤旋心頭的問題,“熙若,你和方辰弈,究竟是怎么回事?”
許熙若并沒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把里面的茶飲盡,然后又緩緩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但這次,她卻沒再把茶杯送到嘴邊,而是靜靜坐著,熱茶氤氳的白霧,在她眼前飄散開來,將她的眸光映得閃爍不定,看不出心思。
就在曹浩宇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問題時,許熙若輕聲開口道:“浩宇,我們不提他,好不好?”
她語氣中的懇求,讓曹浩宇心里一疼,不再勉強(qiáng)她,而是轉(zhuǎn)了話題,“我看今日天氣正好,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許熙若聞言,立即躍躍欲試起來,“這個提議好,自從生病之后,就很少出門,筋骨都快發(fā)霉了。”
“那好,你收拾一下,我們上街。”
“不用了,馬上就可以走。”
許熙若說著,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拉著曹浩宇的袖子,快步向著外面走去。曹浩宇原本肅然的神情,仿佛被吹開的三月春水,淡淡蕩漾出一縷溫柔,他在袖子里的手,遲疑地張開想要去握住那白皙的小手,但在即將觸到時,又縮了回去,眼底一黯,終還是沒有勇氣去試探。
“小姐,您和曹公子去哪兒?”歡兒跟在后面問。
“上街,歡兒,你就留在這里等著,我去去就回。”
“可是——”
許熙若轉(zhuǎn)頭向歡兒一笑,“下次再帶你一起去。”
看著許熙若雀躍地拉著曹浩宇離開,歡兒摸了摸鼻子,可是,今天不是尋常的日子啊!但看小姐和曹公子的反應(yīng),好像誰也沒有意識到,后面的話,她還是不說的好——
許熙若和曹浩宇出了門,來到街上,才發(fā)現(xiàn)今兒個街巷上的氣氛,似乎有點(diǎn)兒不同尋常?怎么街上格外熱鬧?
路人大都成雙成對,含羞帶怯?偶爾有幾個形單影只的經(jīng)過,也都是左顧右盼,滿臉期盼?這樣的情形,怎的好生熟悉?
在走過半條街,看了七八家小攤子的東西之后,許熙若終于不確定地問身邊的曹浩宇,“那個,今天是初幾?該不會是——”
“七月初七。”曹浩宇的神色,也顯得有些尷尬,“剛才我來時太過匆忙,所以都沒注意到,你介意的話,我們要不要回去?”
“為什么?七夕不是比起平日里,更好玩才對嗎?”
曹浩宇聞言,心里帶了絲暗喜,“那我們要去哪里?”
“這京里你比我熟,除了‘滿香樓’,還有沒有其他好吃的地方?我天天在‘滿香樓’吃飯,再好吃的東西也會吃膩,我們?nèi)L嘗新鮮的。”
因?yàn)榉匠睫碾x開的時候,并沒有特別的交代,所以雖然他不出現(xiàn),“滿香樓”的那間廂房,也還是留給了許熙若住。許熙若也沒其他地方可去,索性就仍住在那房里,而一日三餐,“滿香樓”的人也都會為她備好,不需要她操心。但不知是吃的太久,還是心境使然,最近連她最喜歡的烤雞翅,吃起來都不再如當(dāng)初那樣有滋有味。
“除了‘滿香樓’,京城有名的酒樓,當(dāng)屬‘醉仙閣’了,據(jù)我所知許多王公大臣,都會在那里設(shè)宴請客。”
許熙若雙眼晶亮,“那肯定是個好地方,我們?nèi)ゴ蟪砸活D好不好?你請客。”
“這——”曹浩宇像是驀然想起什么,面露遲疑。
許熙若拍拍他,心虛地吐吐舌頭,“別那么小氣嘛,大不了以后我也請你就是了,今天出來太匆忙,忘記帶銀子了。”
“不是為這原因,我又豈會是那種人?”別說是請你吃一頓,就是一輩子,我都心甘情愿,他在心里默默補(bǔ)充。
“那還等什么?我肚子都餓了,浩宇你帶路!”
許熙若揮著手臂,氣勢十足地胡亂一指,沒辦法,她根本不知道“醉仙閣”在哪里,但所謂一吃解千愁,她決定將所有煩惱暫時化作食量,先填飽肚子再說。許熙若太過心切,以至于沒有注意到曹浩宇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擔(dān)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