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本以爲魔尊會震怒, 可是很顯然魔尊過於平靜的表現(xiàn),讓他有些極度失望,這份失望又重新轉(zhuǎn)化成了嫉妒, 憤恨。
嚴清又想跟魔尊說點什麼, 至少要狠狠折磨這個巫族女子, 豈料魔尊突然將幾個侍衛(wèi)喚了下去, 就是一句, “將她壓下去。”
“尊上!”嚴清實在費解魔尊的輕描淡寫,以往但凡有違逆尊上的人,又那會這麼簡單的處理了。
“此事勿要再提。”魔尊說道, “此人只是行刺之舉,並未有他事, 你不必放在心上。”魔尊說著, 便將嚴清摟在懷裡。
“尊上, 大戰(zhàn)在即,嚴清有一拙計。”
“哦說來聽聽。”魔尊輕輕放開了他。按照魔尊對嚴清的瞭解, 這個孩子行軍佈陣能力一般,可是卻有一股屬於魔修的狠勁,讓他的部下不得不臣服於他。
“幽冥血河”嚴清剛提到這個名字之時,卻沒想到引得魔尊哈哈大笑起來。“的確是好辦法,嚴清跟本尊還真是心有靈犀, 想到一處去了。剛纔本尊已經(jīng)安排好, 將幽冥血河引到地上去的計策了。”
嚴清一聽, 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臉上卻還是溫柔的笑著。只有他知道這個想到一處去的是那個人, 不是他嚴清。
嚴清又道:“尊上,有沒有想過, 若是幽冥血河沒有攔住全部的巫獸怎麼辦?幽冥血河,可是攔不住巫帝的。“
魔尊臉色一沉,“本尊與巫帝遲早一戰(zhàn)。”
“尊上,爲何不讓自己把握大一些。”
魔尊又看了看嚴清,只見嚴清有些得意的揚了揚嘴角,似乎胸有成竹一般。
“清兒還有什麼鬼主意。”
嚴清道:“那如果是好辦法,清兒可以提個要求嗎?”
“好,若是有用,必然重重的獎賞。”魔尊道
“虛淵之澗,將紂絕陰天宮沉入巖漿之下,由我來打碎虛淵之澗的陣法,讓巫帝疲於應(yīng)付,他一定會重新佈陣阻止一陣子虛淵之澗的,到時尊上便可以出手。”
魔尊一聽,雙手突然夾住嚴清的雙肩:“這辦法太過於冒險,若是稍有一點差池,你就會被虛淵之澗吞噬掉。”
“尊上,這樣我們的把握便更大了,若是清兒一命能換來此戰(zhàn)勝利,也算值了。”嚴清道。“我想過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到時候打碎陣法的了。”
魔尊搖了搖頭:“你的心意本尊已經(jīng)知道,但是這件事決不允許你擅自去做。”
嚴清看著魔尊道:“我是不是可以看成是尊上舍不得我。”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部結(jié)界一陣震盪,一聲急報。“稟尊上,距離酆都三百里之處,發(fā)現(xiàn)大批巫獸,數(shù)目極多,無法估算。”
魔尊看了嚴清一眼,然後又說道:“此事作罷,你自當(dāng)小心。”
霎時之間,純黑的魔氣充斥了整個紂絕陰天宮,魔尊眼中紅光涌動,瞬間化成一道紅光,下一刻出現(xiàn)在了北陰酆都,陰沉沉的高空之處。
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又一陣嗡嗡的聲音,這聲音時高時低,不像是蟲類的叫聲,到更像是無數(shù)人的哼哼聲。隨著這聲音越來越大,北陰酆都的大地開始震動起來。
從最開始微微的顫動著,逐漸逐漸,加劇、
一顆小小石子在地面上崩開,然後地面開始向上震動,越來越大的石塊開始震動,震裂。接著是人們居住的房子開始震動起來,從一點細小的裂縫,逐漸逐漸變大,最後好像是絕強的力量,將方圓千里之地,活生生撕裂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從南縱貫到北。
而這條裂縫裂開的位置,恰巧就在巨大城牆之外,而無數(shù)人發(fā)出嗡嗡的聲音,這聲音開始清楚起來,好像是一種吟唱,四處都在迴響著。
空氣裡,有一種絲絲的甜味開始出現(xiàn),這味道隨著大地震動,站在城牆上施展陣法之人的吟誦,開始越來越濃郁,慢慢的黑色的城牆之下瀰漫起薄薄的紅霧。
北陰酆都歷經(jīng)萬年戰(zhàn)火歷練,無數(shù)血肉堆砌,方是如今這番好似一個深沉,厚重滄桑無比的嶙峋巨獸,用自己堅硬的身軀牢牢的圍住了魔都核心之地。
而此時,這巨大的焦黑城牆,幾處巨大的石門,正緩緩打開。
城牆之上,站立了好些人,這些人將自己的全身都裹在了黑色厚重的袍子裡,只露出雙青黑色,好像常年浸染毒物的手來。
而沒處要緩緩打開的石門上的城牆哪裡,都站著幾個這樣的人。
這時,隨著門的的打開,味道越來越重,從甜開始一點一點發(fā)腥,而後越來越明顯的一股血腥之氣,伴隨著一層紅霧,悄然在漆黑古老城牆之外瀰漫開來。
高空之上,一層壓著一層的雲(yún)團,相互交疊著,將最後一絲陽光遮蔽住了,雲(yún)層之中,悶雷滾滾,一道又一道響雷,在烏雲(yún)深處炸開,就連神魂都不由隨著每一次的炸裂而顫抖著。
而此時卻無一絲風(fēng)吹起,炙熱的熱浪從那條巨大溝壑之中涌出,讓整個北陰酆都幾乎都要灼燒起來。
而在北陰酆都的正中央,六個黑色的巨大鬼影,虛虛實實圍繞在一團白光濛濛的玉簡之外,六個黑色巨大鬼影圍繞著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玉澗,開始念動發(fā)訣,而六個鬼影不斷變換位置,黴一道鬼影都有數(shù)百丈高,而鬼影之下竟是六具已經(jīng)乾枯不成人形的骨架。
魔都德高望重的六位長老,不惜犧牲自己的魂魄,共同催動河洛大陣,將自己蘊養(yǎng)了數(shù)百年的魂魄祭煉進了洛書之中,使之大陣完全的形成。
泛著白光的玉簡,光彩越發(fā)明亮,玉簡之中分出無數(shù)道白色的細絲,慢慢纏繞上了那六個百丈之高的鬼影。鬼影發(fā)出了詭異的嘶吼之聲,似乎是極度的驚懼。
而地面上與鬼影相連的,盤坐著的六具乾屍,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大張,同大聲低吼道:“魔尊萬歲,魔都千秋萬載。”一霎那見。六個頭顱緩緩的垂了下去。
魔尊聽到這六個蒼老的聲音,往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去,輕輕的點了下頭。說道:“鬼陰六老,走好。”
細長白絲已經(jīng)盡數(shù)吞沒了那六道鬼影,洛書河圖前所未有光芒大亮起來,光芒突然暴漲,將昏沉沉的天地一瞬間耀花了人眼。
光芒消失的一瞬間,一團紫紅色光幕以河圖洛書爲中心,彷彿水波一般,涌動而出,將整個北陰酆都籠罩其中。
而在六位長老屍身身後,位於三十六個方位,轟隆隆的從地上升起了三十六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之上,個矗立著一根巨大的番旗,魔番之上鬼影重重,化成無數(shù)人臉,彷彿隨時都能撐破魔番,洶涌而出。每一張鬼臉都有數(shù)丈大小,而每面魔番之中,彷彿都有成百上千的鬼臉。
這些鬼臉的呼號之聲,變成一陣一陣陰風(fēng),在北陰酆都颳著,若沒有修爲的活物,碰到這股陰風(fēng)生氣立刻被吞噬。
可是當(dāng)陰風(fēng)颳到魔尊周身之時,卻突然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繞開遁逃。
魔尊在高處,憑虛而立,黑色的衣袍輕輕浮動,而雙目卻好似充滿暗紅色的血,就連眼白也被純黑的魔氣所吞噬。
其膚色漸漸變成了一種淡淡的青色,作爲人的血色全部退去,薄脣更是顯出了一種駭人的青紫,所有的髮飾,因爲魔氣的肆意,而斷裂,如純黑墨澤一般,在空中瘋狂的舞動。銳利如冰雕般的側(cè)顏,漸漸被凝聚的魔氣所覆蓋,從手指到腳指,盡皆被魔氣所凝聚的甲冑所覆蓋。
不像巫咸的玄甲,這種純黑的甲冑表面,寒光流動,由自身魔氣凝聚而成,純黑無匹,邊緣銳利如刀。只能讓人看到一雙恐怖的血紅色瞳孔,原本總是半咪的第三隻天目,突然大開,周圍百里之內(nèi)彷彿進人了一個純黑的詭異領(lǐng)域,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領(lǐng)域之內(nèi),被凍結(jié)。
純黑色的魔氣又是翻滾而出,慢慢凝聚於魔尊的腳下,將整個紂絕陰天宮,盤繞了一圈,巨大的黑龍龍頭,五爪黑龍越來越清晰,竟是一條黑色的巨龍趴伏在紂絕陰天宮之上。
一聲震天動地的龍吼之音,引得天際烏雲(yún)翻滾,又是一番電閃雷鳴。
縱貫?zāi)媳钡木薮笊顪Y之下,傳出滾滾洪流之聲,如同萬馬奔騰狂濤,單是聽聲音已經(jīng)可以想象出,幽冥血河正向地面奔涌而來,濃厚的血腥氣息從深淵之中瀰漫而出。
四大天王整裝待發(fā),□□坐騎,兇悍不已,聞到這股血腥之氣,揚天怒吼,恨不得現(xiàn)在就狂奔而出,將敵人咬碎。
持國天王安撫愛騎,冷靜下來。手輕輕的拍在巨大的白狼頭上刻著咒文的頭甲。一下一下,她輕哼一首曲子,讓聞到這股血腥味道而狂躁不已的坐騎,靜了下來。
嚴清將紅神槍一把插在了地上,摘下了紅色的頭盔,擡起頭來,往天上望去,混混沌沌的天空之中,一滴水珠落了下來。
新任的廣目天王沉聲說道“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空落下。而四大天王身後,數(shù)十萬修羅與夜叉一族,一排一排,齊整列隊。密密麻麻。從高處看去覆蓋了大片大地。
魔尊雙目遠眺,雙臂環(huán)胸,烏黑的發(fā),在空中狂舞。目光陰狠直視遠方,朦朦朧朧的血色之中,鋪天蓋地的一大片黑影,遮天蔽日,往魔都奔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