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妖境與往日一樣聳立於蜃樓幻景的雲(yún)層之上。蘊含著更多的天地靈氣。
燭天宮,乾坤殿內(nèi)。
一道赤金色的身影,站立在一汪血紅的池旁。血池中安然睡著一個人,如雲(yún)的黑髮在血池之中浮動繾綣,直到腳踝。眉間一點淺紫色青蓮印記,忽隱忽現(xiàn),閃現(xiàn)著青光,蝶翼般的睫毛在細長微微合起的眼目中,投下隱隱的清影。細長的眉斜飛入鬢。秀挺鼻樑下嘴脣卻無血色,只是微微張開還有些呼吸。才能證明此人只是安詳?shù)氖焖H绻f蓮蘭的相貌傾國傾城,天下無雙。然而這血池中人,比之蓮蘭更加精緻無比。而蓮蘭絕世之姿,便是大部分承襲此人。
赤金色的身影俯身低下,無數(shù)次盼望著水色的眼目能再次睜開,可是已經(jīng)等了二十多年,再沒看見過這水色的眼目張開過。深邃的金目再一次蒙上失望之色。火鳳金冠高高挽起赤金色的發(fā),被一枚鑲著紅色寶石的簪子穿過,牢牢固定在頭頂之上。兩側(cè)垂下紅色的瓔珞。
此人身著繡著白鳳的淺金色長袍一直拖延至身後,暗金色鑲著各種寶玉的腰帶,緊緊貼合身形,外罩一層同色金線編織而成的大擺紗衣。端看是尊貴無比。本應是華麗又有幾分傲慢的面目,此刻卻掩飾不住一臉的哀傷之色。司空元風每天這個時辰都在這裡守候著。
從池血中,他擡起那人的蔥白的手指,放在臉邊輕輕的摩挲著。“吾用同是天女之人的血滋養(yǎng)你,爲何你還是不醒。”他低低的說著。將那人手放下。
又看了一會,妖皇往乾坤殿後的一座五丈高的屏風走去。屏風上的飛鳥魚蟲走獸皆是會動,自成一幅風景。而屏風後只有一面石牆。只見,妖皇手中出現(xiàn)一團耀眼的光球,光球漸漸退去,竟是一把雕琢古樸的鑰匙。而此時地面又是一陣輕微晃動,裂開一道規(guī)整的缺口。從缺口的位置上,緩緩升起一個方形的盒子。盒子上因爲有妖力的加持,而不停的閃爍著火花。妖皇將鑰匙伸到盒子上的插口,一拱形石門緩緩開啓。輕微的發(fā)出巨石與巨石摩擦聲音。面前的石牆大開,出現(xiàn)了一條通往未知地方的黑色的甬道。
這時,一聲夾雜著破天裂地的轟然巨響,襲擊了整個大羅妖境,然後燭天宮劇烈的晃動起來。
妖皇大感不妙,受到震動石牆前竟出現(xiàn)了深達幾丈寬的裂痕。一名穿著考究的人影,慌慌張張跑進來說道。“陛下,不好了。蜃樓幻境的結(jié)界被人破壞了。幾處地方同時被不知名的人攻擊。”
妖皇一聽。面色暗沉。“走去看看。”他說道。身後緩緩展開燃燒著火焰的巨大雙翼,竟直接飛出了大羅妖境。
“快,下去,風月人就在那石窟之中。”隱藏在一棟巨大房樑之後的人影,瞬間以極快的速度進入了石門開啓之處。
石窟內(nèi)漆黑一片,無一絲靈氣透出。看樣子像是從一整塊石頭上鑿出的巨大石府。寒驚黥當先一步,速度快到身影消失。任莫寒池與蓮蘭御物而飛也是追不上。蓮蘭腳下的蓮花不免的一陣抖動。
威壓突然撲面而來,這種讓人恐懼的威壓只有大成境的君主們纔會具有。而前面的具有這種境界只有寒驚黥。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黑色的甬道七拐八繞,終於看見不遠處的一點亮光。莫寒池跟蓮蘭,林逸陽。加了一把勁,飛進了那個發(fā)出亮光的拱形門洞。
血腥氣息撲面而來。莫寒池一擡頭,眼睛一陣抽疼。這裡哪有風月。只有被高高置於一棵枯樹之上,被荊棘藤條纏繞著的,一個乾癟灰白掛著人皮的人體骨架。
寒驚黥雙目圓睜,怒目而視。臉色鐵黑,威壓壓得莫寒池等人幾乎喘不過起來,大氣都都不敢喘。
暗紅色的荊棘扎進那乾癟的身體之中,一股一股的從中吸出血液沿著荊棘做成的管道送往不知名的地方。延伸進枯木之中,而枯木樹根卻緊緊深陷於地下。根根的荊棘將人拉往高處,纏繞著四肢。
灰白的骨架,搭拉著頭,彷彿死去已久的乾屍,原本該烏黑的秀髮,只稀稀拉拉的掛在頭皮上幾根,眼眶深陷下去,一條刀痕從左眼一直橫到嘴角處。身上衣服幾乎變成灰黑色的布條。若不是額頭上還有金色光點一閃,可能他們就以爲此人已經(jīng)死了多年。而剩下的只是一具認不出的乾屍。
“是魔都之人害的,大師兄的死,二師兄的折磨,還有洛溪的仇,統(tǒng)統(tǒng)都他媽的是魔都欠我崑崙的,這筆債我莫寒池就是死,也要討回來。”莫寒池雙目早已經(jīng)通紅。說起這話時竟是句句咬牙含恨而出。
“傳音,讓秦行之儘快趕來。”寒驚黥募然發(fā)話。白無透過傳音符道。“他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要是他不來,就讓天山雪蓮宗從天都消失。”寒驚黥說完。隔空喚出一件法器,卻是一把博而透明的彎刀。須臾寒驚黥與彎刀一起飛掠到荊棘纏繞風月之處。
人皮骨架感覺到來人熟悉的氣息,竟是動了一動。寒驚黥撲捉在眼中。心中一陣絞痛,他拂過那人的臉輕聲說道。“風月,我來救你了。”
即使心在疼,卻也是必須狠得下心去,斬斷了那些荊棘,呼啦啦的撕下來,連皮帶著肉的,血幾乎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流,只是偶爾有幾點洛到了他的身上。
懷中的人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偶爾的動動。若是放在凡人身上只怕是早已經(jīng)死了很多次了。可是越是無法死去,越是明白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寒驚黥懂得風月定是不願意自己看到這樣的他。脫下外袍將人從頭遮掩到了腳。抱進懷裡就好像抱著一具骷髏骨骼。
“師兄如何。”莫寒池問道。
“我不知道,趕緊出去再說。”寒驚黥說完帶著人先行離開。其他幾人緊隨而出。
剛剛來到乾坤殿外。一聲轟然而至的滾滾熱浪,將衆(zhòng)人衝翻在地,寒驚黥只是後退了幾步。一隻手還在給風月不斷的傳輸真元。一聲憤怒之極的聲響從天外而來,在炙熱的空氣之中迴盪著。
“大膽,賊子。”燭天宮外湛藍的上空,妖皇一吼,背後巨大的焰翼揮動著,燒紅了半邊蜃樓幻境的天空。卻無法釋放他的怒火,他竟然被人算計了。而且算計他的人還是他的跟蓮宵的親子。
蓮蘭一聽這道聲音,不由的全身嚇得發(fā)顫。衝到外面,對著天空的妖皇司空元風就跪了下去。“父皇,您這是在害死父王。您不知道您正在失道嗎,靠著天女之血對父王非但沒有一點好處,還會害他”蓮蘭聲嘶力竭對著天空那個赤金色的身影嘶喊著。
妖皇惱羞成怒,一道金光從天降下化成無數(shù)鋒利金羽,刺向蓮蘭。蓮蘭撐起一道花型結(jié)界,阻擋,更是惹惱了妖皇。“逆子。”隧隔空取出一把通紅炙熱的弓箭來。弓箭出現(xiàn),周圍靈氣蜂擁而至,一點一點,在弓上形成一枚金色的羽箭。大羅妖境內(nèi)的妖竟是無人能夠靠近。弓在一點一點拉開,羽箭越來越清晰。蓮蘭知道自己躲不過,索性閉了眼。
寒驚黥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靈力,於是將風月交到了莫寒池手上,還不放心的叮囑一句,守護好他。於是展開真元,憑虛御風。
“妖皇竟然會用后羿弓,對付自己的親子。可悲可嘆哪。”寒驚黥張開天目,陡然出現(xiàn)在司空元風面前。
“竟不知天都聖君駕臨,走的還是偏門。”司空元風陡然將弓一轉(zhuǎn),面對起寒驚黥。寒驚黥有驚無恐,坦然的面對著上古時期曾射下太陽的神兵。
“本座只是來取走屬於自己東西,妖皇霸佔日久,難道不該歸還嗎?”寒驚黥衣袍無風自動,雙目寒光四溢,釋放出的威壓,令蜃樓幻境衆(zhòng)人竟是不得不伏地而跪。
司空元風嗤笑一聲,后羿弓直指寒驚黥天目。“別人相贈之物,吾怎麼不知竟是聖君之物。聖君自己沒看好自己的東西,丟了之後還要到別人家裡去尋。真是怪哉。”
說話之間,金色的箭翎劃破長空,以雷霆之勢直向寒驚黥面門。蓮蘭面色瞬間慘白。莫寒池將風月被進宮殿深處,卻乍見乾坤殿外晴如曜日墮向人間。
寒驚黥卻是不躲,迎向金箭。手中一道青白劍光驟然之間脹大百丈之高。硬生生的攔住了金色的箭羽。司空元風心中暗自吃驚,竟是神劍闢沌。
“今天本座自是要帶走風月。”寒驚黥的聲音響徹蜃樓幻境。
“蓮宵不醒,吾是不會讓你將人帶走。”說完,金色的焰羽更是漲大幾分,然後不停揮動,司空元風身形竟隱隱發(fā)生了變化。全身燃燒起來。炙熱而又耀眼。蜃樓幻境的承受不住這份炙熱,竟彷彿蒸騰起來,蘭湖水化成水汽白霧覆蓋了蜃樓幻境,結(jié)界所能承受的靈氣達到了極限,不停發(fā)出霹靂巴拉即將要碎裂的聲音。
蓮蘭暗道一句不好。大叫了一聲雲(yún)嵐。只見白霧之中,飛出一隻漆黑色的麒麟,蓮蘭縱身飛到黑色麒麟身上,衝向那團火焰。他的父皇一定是瘋了。竟然想要化出真身。。
只見火光沖天,一聲響徹天地的鳳鳴,從火光之中沖霄而出,羽翼一扇,竟是將一座浮游島,打落進藍湖之中。湖水被掀起百丈多高,撲向蜃樓幻境之平民居住的地方。吞噬了無數(shù)生靈。
蓮蘭大驚失色,半途改道,直接洛在藍湖洶涌的湖水前,口中默唸法訣,蜃樓幻境之中所有的植被生靈感受到召喚,瘋狂的吸收靈氣生長,攀高綻放,枝枝相連,根根相交,縱橫連貫千里。終於將第二波蜂涌而至的湖水攔住。而蓮蘭已經(jīng)近乎真元耗盡。無奈的看著高空之中,從火光裡飛起的那隻鳳王。
寒驚黥手持闢沌,天目大開。回望乾坤殿。縱身而出,高舉闢沌,大晴天一道曜日青光電蛇在其身後炸響。突然之間烏雲(yún)密佈,遮住耀日。再是一道雷電青光,一條水龍,破雲(yún)而出,頃刻間暴風驟雨而至。卻獨獨落不到寒驚黥身上。寒驚黥目光閃爍,揮動闢沌。水龍呼嘯著衝向司空元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