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之時, 莫寒池看見自己的手腕處一道一道血粼粼的口子,已經凝固.他仔細給上了些藥,若是在他正常的時候, 一晚上這個血口子應該已經好了。
洗了一個舒爽的澡, 換了身衣服, 昨夜的那根紅線停在手心之處, 另外一隻手摸上這條紅線, 卻並不疼?!八懔?,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莫寒池跟自己說。
他剛剛將手放下,走出寢宮, 外面鋪天蓋地的傳出的都是蓮霄熬不過巫咸的酷刑,昨夜自盡的消息。
一位又一位的巫醫(yī), 往地牢的方向趕去。跟在巫醫(yī)後面是焦急不已的侍衛(wèi)長。
卻沒人注意到, 莫寒池正站在一處亭臺看的清楚, 笑的肆意暢快,萬無一失, 從計劃開始,並沒有出現任何紕漏,不過那些因爲他計劃而隕落的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既要成事,總要有犧牲。你說是不是風月。”莫寒池懷裡抱著一把晶瑩, 透亮的玉劍。
玉劍劍身及長, 卻只有兩指寛。劍面很窄, 又很薄。只是一般的靈劍寶器一半還不到, 如同蟬翼??墒沁@般材質卻極其少見, 很少有人會拿玉打造一柄靈劍,玉器根本不能鍛造, 即便是整體雕鑿,可天下又哪裡去找這麼長一塊,材質純粹的玉,說不出的雅緻,俊逸。
而此劍之上,卻有五行光彩來回的遊動,隱隱透著一股祥瑞之氣。彷彿此劍一出,世間便再無比之更好的劍了。莫寒池只是抱著,彷彿珍寶一般。
只見莫寒池說完話,玉劍之上的光彷彿迴音莫寒池的話一般,輕輕的閃了幾下,劍炳後細長的流蘇也輕輕的晃了晃,竟彷彿琴音一般,而那流蘇之中隱隱有幾條線,卻是鮮豔的紅色。
這正是莫寒池拿九霄環(huán)佩上面齊斷的七絃琴做的流蘇,只是當出風月的血浸了琴絲,卻怎麼都洗不去了,於是莫寒池就帶著那些血跡做成了天劍風月的流蘇。這是他最後能爲風月所做的了。
而千里之外的,高空之處,有三道人影在飛速的奔馳,快如流火。蓮霄騎著他黑色麒麟,身後還坐在半人半蛇身的巫子。
巫子的目光,卻久久的掛在巫咸身邊,巫族大祭司,十二大巫的首座大人,千軍萬馬臨危不亂,無論是合適幾乎不曾在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來。
哪怕是現在,巫咸也只是一語不發(fā)的跟在,蓮霄身後,護送著他們。
昨夜,彷彿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終於到了兩都交接之處,三人在一處隱蔽之地停了下來,蓮霄手中青光一閃,遮掩去了三人的氣息,遠處彷彿看上去,就是三株樹木。
“巫子,在往前幾步,便是魔都地界,只是如今魔都混亂不堪,巫獸應該不會傷害你,可是一些魔修,可就不好說了。你自當小心。”巫咸說道?!岸冶仨氉o送更爲重要之物,同時要去向一個人謝罪。”
巫子,點了點頭道:“奴家明白。巫祝交給我的坤物鐲上,有魔尊的氣息,一般的魔修不敢靠近的。”
“這就好。那我們就先走了?!蔽紫炭戳艘谎凵徬?,蓮霄也道:“你當謹慎,若是碰到妖族,你只要拿出這把匕首,他們就不會傷害與你,甚至在你需要幫助之時,也會幫你。”說著,蓮霄手中顯出一片蓮花的花瓣來,這花瓣全身泛著冰冷的光澤,再仔細看,原來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巫子接了匕首,道了聲謝。變化身成遁光,迅速消失在了巫咸與蓮霄的面前。
巫子剛離開,巫咸一張平靜的臉,突然殺氣奔騰,蓮霄只覺得極度危險,身體迅速閃開,戰(zhàn)戟一閃,出現在手中。
彭一聲。
一把漆黑色的劍,砍在戰(zhàn)戟的長桿之上,蓮霄急忙抵住。
“你將太一折磨的生不如死,爲何卻如沒事一般,這麼多年,都裝作將他忘記了嗎?”巫咸質問道。“若不是你逼他,他怎麼會尋死?!?
“我會逼我自己的孩子,呵呵。當年爲生下這個孩子,我?guī)缀醪铧c沒命,元風幾乎就要步上巫帝的後塵,他要撕裂虛空,尋找可以救我們辦法,你憑什麼說這種話?若不是遇見你,那麼聽話懂事的孩子,怎麼變成那樣,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招惹我的孩子,你會給他帶來災難。你會爲這天下帶來災難。元風的卦相從來沒有一次出過差錯。”蓮霄說道。
“就憑一副卦相,如何能決定一切?!?
“巫咸,你是巫族的大祭司,巫族的樸卦之術,只會在妖都之上,可是自從太一化爲天劍以來,你是不是再也沒有算準過?”蓮霄笑出了聲。
“你怎麼會知道?!蔽紫掏蝗皇樟藙Γ荒槡怛v騰看向蓮霄。
“哈哈,元風怎麼會原諒你,元風用了鳳凰的翎羽,破壞了你所有的卦運。太一是他從小最疼愛的小朱雀,你帶走了我們最愛的孩子,他怎麼會原諒你。以至於,他一直不敢去再愛蘭兒。每次看見小小蘭兒,逮著他的衣襟,喊他父皇,卻被他甩開的時候,我就想殺了你。你把我們的家都毀了,整整四百年,自從一兒走後,元風整整四百年,沒有理會我。”
“我都來不及阻止他逆天改命,若不是他改了你的卦運,又怎麼會讓你算錯,江南洛家又怎麼會死那麼多人,寒池那個孩子,一直再因爲這件事自責。他又怎麼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錯。他完全不用這麼拼命?!鄙徬鑫孀∧槪f道。
巫咸看向天際說道:“因果循環(huán),孽債。”
“我們都是罪人,滿身的罪孽,得不到救贖,所以無法飛昇,才能在這裡掙扎。贖罪,向天下贖罪。”
“哎”巫咸重重的嘆了口氣。
蓮霄重新喚來雲嵐,頭也不回往西南十萬深山之處閃去?!叭绻?,你不去見他,這七百年來的恩怨,又怎麼結束,風月又怎麼能安息。”蓮霄的聲音在空中迴盪著。
這時,巫子隱去了自己的尾巴,幻化出了一雙腿,扮作普通的人家姑娘,往北陰豐都趕去,因爲巫咸護送,他們饒了近路,比巫帝提前了整整一天。巫子明白,這個時候,能快上一時,就是一時。
另一方面,巫帝全面進攻魔都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北陰酆都,之前被巫族侵佔去的城池,成爲了最前線,巫族的大軍前段時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直到妖都傳來了潰敗的消息。這個消息對於魔都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北陰酆都紂厥陰天宮的最大大殿之內,滿滿的跪了一地人,魔尊高高端坐於高位之上,底下已經商議了半天,仍是沒有商議出個結果來,魔尊的耐心幾乎快用光了,只是有人反覆請戰(zhàn)。
魔後此時卻手中輕搖扇子道:“妾身上次與大巫交手,也是一路潰敗,若沒有絕強的手段,很難對付巫族。”
魔尊淡淡問了一句?!昂勇宕箨?,可是已經佈置好了.”
一個粗狂的聲音道:“回尊上,已經佈置妥當。”
“讓修羅與夜叉一族,守在最外線。擋住第一波巫獸之潮的攻擊。”魔尊慢慢發(fā)話。並不慌張,似乎對著這一場硬掌把握十足。
魔尊的鎮(zhèn)定與從容,已經讓剛剛得到那些消息的魔修稍稍安定了些,雖然說魔修向來兇殘陰險,可是在面對未知強大的敵人之時,顛覆了他對其他任何生靈的認知,即使千年老祖,也不由的從內裡產生一絲懼怕。而在這種一致對外的之刻,魔都卻空前的團結,而魔尊的臨危不亂,更讓諸多魔修如同吞下了一顆定心丸。
面對此時的尊上,無一人再敢起異心。
“嘉原一戰(zhàn)雖說是敗了,可主要巫帝過於強大,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巫獸的數目過於龐大。巫帝將本尊親自出手牽制住,河洛大陣足以抵擋一般兇獸的獸潮?!蹦ё鹁従徴f道。
“那豐都的百姓?!庇腥藛柕?。
“哪裡還有那麼多精力去管普通人的死活。”
魔尊一擡手,制住此人說下去,道:“但凡我魔都子民,全部遷入地下,再有其他的疏散開來。往十萬深山深處撤退?!?
“尊上英明?!?
“尊上,不若組織在魔都的妖修,道修,與其他散修,共同抗敵?!庇质且晃坏赂咄氐睦献嬲f道。這個穿著灰布光頭的魔修,肥頭大耳,笑起來卻像個彌勒佛。
“好,此事就交給地老了?!?
“本尊還有最爲重要一事,要說。之前幾次與巫族交戰(zhàn),發(fā)現巫獸非常忌憚死氣。他們以人之生氣爲食,據說天都之內,活人十不存一,幾乎都被巫獸吞噬殆盡。”魔尊說道。
“而我魔都死氣最爲昌盛之地,便是幽冥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