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天的伊童用鮮嫩的柳條趕走了冬天的尾巴時,涅爾特已經悄悄地坐收漁翁之利了.
剛剛換上了具有安全感的上袖,又要換上空蕩蕩的短袖.坐在寬敞的食堂中喝著冰凍的冰凍咖啡的小嬡,嘆息著.
窗外的杉木上不知何時已經發出零散而短促的蟬鳴.天氣悶熱得要命, 一絲風也沒有,粘稠的空氣凝固了一樣.
她實在困極了,昨晚和尤瑟夫因爲空調開大點開小點就爭執了好久.倒了點咖啡,又從食物那邊取了兩片吐司,慢條斯理地塗上蘋果醬,照樣慢條斯理地吃下.
寂靜的食堂裡只有她一個人.背上揹包,帶上從學生會領來的繪畫工具-她有一個重大的任務-就是每個月裝飾布告欄.
她來到布告欄前,把布告欄用水管和抹布洗刷一清,晾乾之後就站在小板凳上,開始佈置,裝飾,著筆繪畫.忙得不亦樂乎,這是夕愛給她的任務-一定要好好完成.
心裡邊想著夕愛,邊仔仔細細地下筆.放學的鈴聲剛響過,她也完成了任務,犧牲了午休和兩節文科課的時間,終於完成了她的粉紅豹’s黑板報.
自我感覺不錯,但隨讚譽而來的是病魔:她華麗麗地中暑了.回家折騰了兩天,還好有夕愛的陪伴-他幫小嬡補課,充當私人醫生.
病剛好了些,她就迅速地上網進行每日回覆之事.寫東西進博客,邊吃女傭送來的愛心’s蘋果,身邊還有一臉倦意,但還是執意陪著她的夕愛,依然淡淡的溫柔微笑.
讓人歎服的是夕愛的好脾氣和耐性-小嬡一直纏著他拍照.他一直配合著.他會在小嬡的要求下唱歌,還不厭其煩地重唱一遍了一遍又一遍,讓她選擇最好的當鈴聲.
在回校的前一天,夕愛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但他堅持等小嬡休息之後,說了聲”晚安”之後才走.但是他沒有立刻開回家,而是把車開到了佈滿銀輝的山頂.
他安靜地站在山頂,緩緩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封帶著理事館的黑色封臘的信-不用拆開,他就知道了內容.但他還是拆開來看, 風吹散了他的思緒.
幾日前. 黃昏時分. 學生會辦公室.
桃紅色的落日餘暉中,五中的鈴聲已經響過了很久很久.盡職的夕愛還在埋頭處理事務-臨近學生會人員的更新期,他需要整理些人員資料,由此,像月亮一樣的額頭微微沁出汗珠.
忽然,房門被輕輕地敲了敲,他應了一聲,門就開了-是梓傑.他微笑著把一封雪白的考究的信封放在他的桌面上”夕愛..理事館來信了.”
他緊緊地盯著那片雪白,覺得那黑色的押花字似乎一陣一陣地襲入他的眼眸,心裡一陣陣的不安.梓傑沒有像平常一樣低聲安慰他,只是怔怔地站著.
他們倆第一次覺得沉默是那麼折磨人,還是梓傑打破了沉默”咳..不拆開看看嗎?”
夕愛沒有回答,只是擺弄著那封信,若有所思的.一看看透他的梓傑還是不動聲色地問”怎麼了?有什麼放不下?!”
”理事館..又叫我去了吧.”頓了頓,咬著溫潤的粉脣”收了很多次,你也幫我處理了很多次..每次都使我心情很低落.不知道爲什麼..”他揚了揚那封信,故作輕鬆地笑著說”這封信,梓傑哥哥..讓我來處理吧.”
梓傑只是垂下了眼簾,誇張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轉身就關上了房門-待房門在他身後剛剛關上,輕鬆的面容已經是一反常態且不可思議的嚴肅.
沿著走廊慢慢走著,逐漸昏暗的夜幕中微微的金黃斜陽照亮了學生樓的西部,但透不過他深邃的眼眸.
夕愛把精緻的頭顱向後一仰,望著微粒的灰塵在夕陽下飛舞.閉上了雙眼.
他微仰了仰頭,舒了口氣,吹走煩人的思緒.輕輕的嘆息一聲:好吧,我很自私.我顧及不了別人..伊蒂夕愛就是個自私的男人,心裡只有他的兒女私情..沒錯的,他心裡只有小嬡.
尋找尋找,漫無目的的尋找就是爲了找她,當找到她卻已經奄奄一息,努力地照顧她長大,教授她知識.
卻爲了不那麼突兀,讓她慢慢地接受自己卻使得她失憶了.再次跟她在一起,艱難地治療,記起了記憶,卻忘記了她失去記憶時的那段記憶.
活了幾百個世紀,怎麼可能就放掉?!我愛..他將心一分爲二,撕紙的聲音真好聽,徹底,沒有挽回的堅決!破碎的信箋無聲地落下-
遙遠的山巔,皎潔的月光下,一個清瘦的少年-風吹過他的衣襟和頭髮.他就這麼站著,驕傲地微仰著頭,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
他是個王者,卻爲了一個女子,放棄了他的王位.
默默地躺在山腳下的草地上的梓傑一臉欣慰的笑著,像以前一樣點燃了夾在手指間的信箋,隨意地把灰燼放在風中,和著銀色花雨的夏風,吹走了這一切,和那片紙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