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慎喂她?忍冬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她有些僵硬的看了他一眼,額,表情沒什麼異常,然後就在把頭低下去的時候注意到了他的右手拿著湯匙,所以他真的在喂自己?
忍冬覺得她心臟有點承受不住了,她救衛慎只是覺得,他和衛慎坐在一輛馬車裡,如果他出了事,自己也完蛋了,但相反的,如果是自己出了事,那就還有衛慎救她呢,那一瞬間,她也沒考慮自己會不會死,或者衛慎有可能不救她的情況,只是單純的按自己的思路行事了。
可是,現在,衛慎這樣對她,她有點承受不了啊!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用麻煩大人。”她試著動一動自己的右手,但一動就疼的“噝”了一聲。
衛慎看著她逞強的意思,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耐煩,語氣也有點嚴厲,“你要是不想要這隻胳膊了,就儘管動著試試!”
這話一說,忍冬一下子就老實了,她還是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尤其這還是右胳膊。
只是一勺一勺吃著衛慎喂她的東西,她覺得傷口的疼都抵不上她胃裡的疼,尤其是劉伯還在旁邊一臉欣慰的看著他們,這感覺真的是難以言表。
所幸,一碗湯很快就見底了。劉伯熬湯並不講究什麼手法,只是單純的把材料放進去煮夠了時辰,再加些鹽就好了,所以味道稱不上好,再加上是衛慎喂她的,忍冬就覺得這一碗湯實在是喝的人生不如死啊。
不過忍冬還是調整面部表情,在湯喝完後,露出了一臉感激的笑容,“多謝大人。”
這笑容假的在一旁的劉伯都有些看不下去,不過衛慎還是面不改色的“嗯”了一聲表示迴應,然後把她側放到了牀上。
側躺著有點難受,但忍冬覺得自己身體都有些軟綿綿的,頭也有些暈,看衛慎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她牀邊,她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大人有事就去忙吧,我這邊沒事的。”
“嗯。”衛慎應了一聲,但仍是坐在這裡沒動,他還是在想該怎麼對待忍冬的問題。
衛慎低垂著眼眸,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忍冬對衛慎一向是提心吊膽的討好著的,因此對於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話的事完全不敢有異議,她看了衛慎一會兒,最後眼皮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你……”衛慎想了一會兒,覺得不管怎樣還是先問一下忍冬究竟是什麼意思,結果一回頭就發現她居然又睡著了,明明是剛醒的,他也經常受傷,比這還嚴重的傷勢也有,完全沒有她這樣嬌氣,果然女人就是不一樣。
衛慎不在多想,從忍冬房間出來後就對外面的劉伯說,“她就麻煩劉伯照顧了,等她醒了就讓她喝藥。”
“哎!”劉伯知道他這樣子就是要去鎮撫司衙門了,他從來不會在少爺公事多加置喙,因此沒有多說就應了下來。
然後就又聽到少爺有些猶豫的聲音說道,“大夫說她晚上有可能發熱,你多照看著點。”
“少爺就放心吧。”劉伯的聲音更高興了,他覺得少爺真是開竅了,不過自己畢竟是男的,還是找個丫鬟比較好,這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想到自家少爺的情況,他終究沒有提。
衛慎出了將軍府就去了鎮撫司衙門的牢房,牢房裡很潮溼,如果仔細聞得話,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衛慎依然坐在上次審問忍冬的那個位置,他開口,“那兩個人交代了嗎。”
晚上的那一場廝殺留下了兩個活口,在衛慎待在自己府裡的時候,這裡已經把人審問過一輪了。
“回大人,刑都用過了,犯人不肯開口。”有一個人單膝跪了下來。
“哦~還有進了我們鎮撫司衙門不說實話的?”他的語氣似乎頗感興趣,但陰沉的臉色卻說明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果然他下一句就變了語氣,“把人帶過來!”
帶來的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衣服上已經破了一道道口子,雖然看不出來血跡,但從來人蒼白的臉色也知道他們的狀況絕對算不上好。
帶他們來的錦衣衛把人扔在地上,就對衛慎稟報道,“因爲要留一條命,所以只是用了一部分刑。”
兩個人其實已經很虛弱了,但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後,其中一個立即瞪圓了一雙眼睛,撐著一口氣說道,“我呸,衛慎,你這個朝廷的走狗,你遲早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衛慎蹲下來捏住了說話人的下巴,“可惜就算事實如此,你也看不見了。”他一用力就把人扔到了一邊。
那人被那樣一扔,吐出一口血來,但仍是一副倔強的樣子,半分服軟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忠義的樣子,可一點都不會讓衛慎動容,他看了另一個不發一言的人一眼,手裡就多了一把刀,一根一根把出言不遜的人的十根手指都砍了半截下來,然後摁進了一旁早已準備好的一桶鹽水中,那人的下巴早就被卸掉了,被這樣對待也只是悶哼了幾聲,然後暈了過去。
衛慎站起來拿白帕子擦了擦手,邊擦便說道,“把人給我弄醒。”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桶冷冷的辣椒水便朝人潑了下去。那人身上都是傷口,被這樣一刺激,立刻就清醒過來,用仇視的眼光看著衛慎。
“倒真是有骨氣啊!”衛慎笑著說,“把他的脊椎給我一寸寸打斷。”他的語氣輕飄飄的,讓人覺得他好似是說了什麼再尋常不過的話。
“啊!”脊椎被一寸寸打斷的痛苦實在是沒有幾個人可以忍受,那人發出淒厲的慘叫,渾身都抽搐起來。
“我……我……”他似是有話要說,但衛慎卻絲毫沒有叫停的意思。
他的腿骨、手骨慢慢的都被一寸寸敲碎,然後渾身被澆上一層油,有人往他身上扔了一個火把,他在烈焰中連掙扎都做不到,就變成了一具焦炭。
旁邊的人早已被嚇得顫抖起來,他們不是死士,但也講究忠義之道,死亡或者受折磨他們在來之時就已經想到過,所以也不懼怕,可是這樣殘忍的法子,還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之外。
“你呢,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衛慎的眼神落到還活著的那人身上,手裡把玩著剛纔擦手的那塊帕子,“要知道現在不說待會可是想說都沒有機會了呢?”
“我說,我都說,只求你待會兒給我個痛快!”他的語速很快,想生怕錯失了這次機會一樣,“我們是流劍宗的,這次是宗主派我們過來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像這種被派出來做殺手的,能問出來的也就是身份而已,衛慎不再多問,示意旁邊的人解決了他。
流劍宗以鑄劍而立足於江湖,雖然宗門裡的人武功都不錯,但他們卻很少參與江湖和朝廷的事務,他們更像是生意人,不管是哪一方只要能達到他滿意的條件,就會替他鑄造兵器,沒想到他們竟然也開始偏向靜遠山莊了麼?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看來江湖需要重新洗牌了。
夜色四合,更夫在一成不變的喊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衛慎踏出鎮撫司衙門向將軍府走去。
府門口亮著一隻燈籠,顯然是劉伯爲了等他點的,他看著那微弱的火光,走進了自己的院子,他隔壁的屋子亮著,劉伯在屋子外站著,顯得有些疲憊。
“少爺,回來了,要不要吃點什麼?”衛慎從抱著忍冬回來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劉伯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用了。”衛慎阻止了劉伯要去廚房的步伐,“你在這守了這麼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少爺的話向來不容拒絕,劉伯雖然也心疼少爺,但也沒有說反對的話,他只是和衛慎說了說忍冬的情況,“忍冬姑娘在你走後醒來過一會兒,我已經喂她吃過藥了。”
“好。”衛慎說完便看著劉伯,劉伯知道他的意思,便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雖然劉伯身體還不錯,但畢竟上了年紀了,這都大半夜了,他確實也累了。
衛慎進到忍冬房間,看到她安靜的躺在被子裡,大概不習慣側著半邊身子睡,她整個人趴在牀上,頭蒙在枕頭裡,這姿勢看著一點都不比側著睡好受,偏偏她睡得無知無覺。
衛慎怕她這樣不能呼吸,就把她的頭掰得側過來。忍冬在睡夢中毫無所覺,她只是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落到了水裡完全不能呼吸,等她感覺差不多要淹死的時候,有人把他撈了出來,她正揚起笑臉打算感謝一下人家,就發現那個人居然是衛慎,她被他嚇得一掙扎就又掉進了水裡,然後她就醒了。
忍冬睜開眼,房間裡已經大亮了,眼睛看了一圈,沒看見衛慎,她鬆了一口氣,奇怪的睡姿讓她感覺整個人都不舒服,而且右邊肩膀也疼的厲害,她掙扎給自己翻了個身,劉伯就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