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為了照明還是取暖,衛(wèi)慎都想把火升起來,可他帶的火折子早就不能用了,它想問問忍冬有沒有帶什么能取火的東西,但看著她皺著眉睡得一臉難受的樣子,最終還是靜靜的坐在干草上沒有動。
忍冬醒過來的時候頭有些重,她知道自己的情況大概又嚴重一些了,想抬手試試額頭上的溫度,手肘卻碰到了坐在她身邊的人。她這時才想起來兩人是睡在一起的,不過他大概早就醒了。
看了看幾乎已經(jīng)不能視物的山洞,她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怎么沒有生火。”
“火折子都扔了。”衛(wèi)慎淡淡的說道,仿佛這不過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但實際上他已經(jīng)為這件事皺著眉頭許久了。
忍冬也沒管他的語氣,聽了她的話后只是說道,“我?guī)Я舜蚧鹗€能用。”她說著便從干草上站了起來,走到他放干柴的地方,拿了一些干樹枝準備點火,因為頭暈,忍冬站起來的時候晃了兩下,不過很快又站穩(wěn)了。
她先拿了點干草點燃,看著火一點點變大,她才把干樹枝一點點往上面放,她此時不得不慶幸她一直都比較習慣隨身帶打火石而不是火折子了,不然他們今晚還不知如何生火。
暖黃色的火光照得整個山洞都明亮溫暖了不少,衛(wèi)慎看著在火堆旁一點點放樹枝的身影問道,“你發(fā)燒了?怎么不說?”
忍冬沒想到他會突然和自己說話,還是說的這樣的話,身體僵硬了一下才說道,“就是有點低燒,沒事的,何況你也發(fā)燒了,說了也無濟于事。”
忍冬說的是事實,她的語氣甚至還透露出對他的關(guān)心,可衛(wèi)慎突然就很生氣,都是因為她這次太輕敵才會落到如今這個境地,現(xiàn)在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了。
自己的人?衛(wèi)慎被自己冒出的想法驚了一下。他一開始留著忍冬是因為她有用,后來把她帶回自己家是因為答應了讓她留下來,而他的性格也讓他不會在自己身邊留下無用之人,所以才會教她一些東西,至于后來他的心境確實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可是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把她劃為了自己的人呢?或者說他心里更希望她是自己的女人。
衛(wèi)慎有些神色晦暗的盯著火光里的女人,不是很漂亮,最多算清秀,但看起來卻很讓人舒心,腦子也不夠好用,除了一開始的時候?qū)ψ约旱膽B(tài)度勉強算是有膽色外,似乎再找不出別的優(yōu)點了。可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女人竟然在短短的幾個月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衛(wèi)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個決定,既然自己在意的話,為什么不把人綁在身邊呢。
想到這里,他的語氣莫名的溫和了不少,“好了,你既然不舒服,就過來休息吧,不要一直看著火堆了。”
忍冬說完那句話之后就發(fā)現(xiàn)衛(wèi)慎一直在看著她了,只是她也不敢抬頭看衛(wèi)慎是什么神色,只能渾身僵硬機械的一根根往火堆上加著柴,聽到衛(wèi)慎叫她過去她也不敢拒絕,只是拿了中午沒吃完的野果走了過去。
“都這么晚了,你也餓了吧。”她邊說邊在他身邊坐下,低著頭把東西遞到了她面前。
“你怕我?”衛(wèi)慎看著忍冬小心翼翼的樣子突然開口問道,他不介意別人怕他,甚至他這樣的身份他是樂意看見別人怕他的,只有畏懼才不敢背叛,忍冬一直以來都有些怕他他也能感覺到,只是現(xiàn)在他卻突然計較了起來。
忍冬確實有些怕他,但相處下來這份畏懼少了不少,只是衛(wèi)慎現(xiàn)在突然就這樣問她,她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就沉默了下來。
面對這份沉默,衛(wèi)慎的語氣不復剛才的溫和,“抬起頭來,看著我!”聲音像摻雜著碎冰,讓人一冷。
忍冬不知道他為什么就突然生氣了,衛(wèi)慎給她的感覺很復雜,但不包括喜怒不定這一條,她下意識的就順著他的話抬起了頭,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
他的臉色并不好,整張臉都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又因為發(fā)燒,雙頰處有一些不正常的紅暈,再配合他此刻陰沉沉的臉色,忍冬覺得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嚇人,感覺有點像亂葬崗爬出來的冤魂,雖然這樣說對眼前的人很不尊重,但忍冬確確實實就想到了這個。
她瞳孔微微放大,神情有些呆滯,顯示出她有些被嚇到的心情。
衛(wèi)慎看著她這副呆愣的樣子,心情莫名的就變好了起來,陰沉的臉色也變成了面無表情,甚至嘴角都有些微微勾了起來。“看夠了嗎?”
忍冬一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被嚇到,竟是眼睛一直停留在衛(wèi)慎臉上,她此時也注意到了衛(wèi)慎臉色的變化,心里想著看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以后對他的印象大概要加上喜怒無常這一條了。
不過一直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她的臉頰也有些微微泛紅,趕緊又把頭低了下來,“對……對不起。”
說完話,忍冬等著衛(wèi)慎的反應,卻只聽見他似乎輕輕笑了一聲,然后從她手里拿了一個野果。他的指尖微微劃過她的掌心,帶來一種微麻的刺感,忍冬一抖,但還是握穩(wěn)了手心的野果。
最后,六個果子,她吃了兩個,衛(wèi)慎吃了四個,不抵飽,又難吃,但卻只能依靠這個來補充水分和能量。
縱然中午睡了那么久,但兩人就這么干坐著,也確實相當無聊,在困意漸漸襲來的時候,忍冬又往火堆加了幾根粗一點的樹枝后,便和衛(wèi)慎一起平躺著進入了夢鄉(xiāng)。
和中午一模一樣的情況,一開始兩人都是盡力不碰到對方,但等忍冬睡熟后,她又自動像熱源靠去,并緊緊的抱緊了他取暖。
一回生二回熟,衛(wèi)慎看著懷里的女人,這次很自覺的就伸開雙臂抱住了她,然后繼續(xù)休息。
有所不同的是這次是忍冬先醒來。
山洞口傳來微弱的亮光,柴火堆也早就熄滅了,還剩幾根黑漆漆的木炭冒著一點點白眼,忍冬睜開眼又閉上,再睜開,她有些不能理解現(xiàn)在的情況。
她和衛(wèi)慎側(cè)躺著,她睡在衛(wèi)慎的懷里,她手腳并用的纏在衛(wèi)慎身上,而衛(wèi)慎只是虛虛的摟著她,怎么看都是她主動,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忍冬想起衛(wèi)慎殺人不眨眼的果決,她對自己的下場有點擔憂。
忍冬小心翼翼的松開了摟著衛(wèi)慎的手,又把自己架在他身上的腿放了下來,最后把衛(wèi)慎摟著自己的胳膊輕輕的放回了他自己身邊,想在他醒來前制造出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
但她的小心思顯然不能實現(xiàn)了,因為在忍冬抬起衛(wèi)慎的胳膊的時候,他就睜開了眼睛,然后一雙眼睛直直的落在了她舉著他胳膊的手上。
忍冬的尷尬都不知道怎么掩飾了,她只能傻傻的笑著說道,“呵呵,呵呵,那個……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因為不知道什么表情合適,她整張臉都有些扭曲。
衛(wèi)慎其實比忍冬醒的早,只是既然他已經(jīng)決定了她是自己的人了,就要把人牢牢的握在手心了,所以他才會讓忍冬自己發(fā)現(xiàn)她都做了什么。但是也不能把人逼太緊了。
看著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忍冬,他沒有收回自己視線,只是有些似笑非笑的說道,“哦~誤會,你說是就是吧。”
這樣的承認比直接質(zhì)疑還讓人難受,忍冬下意識的就覺得自己昨晚大概乘人之危做了更過分的事,雖然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忍冬一時之間倒是不知該說什么了。
反而是衛(wèi)慎又變回了正常的語氣說道,“既然天已經(jīng)亮了,我們就趕緊離開這兒吧。”
也許是體質(zhì)強悍,即使沒有藥,兩人休息了一晚,燒竟奇跡般的退了,這讓原本筋疲力盡的兩人也恢復了些力氣。衛(wèi)慎的內(nèi)力也恢復了些,至少不需要支撐著忍冬才能走了。
走出層層隱蔽的山洞,兩人又在山林中穿梭了兩個時辰才看到了人煙。
顯然是一個流劍宗山腳下的村莊,兩人這副狼狽的樣子出去很容易引起注意,忍冬一時間有些躊躇不前。
誰料衛(wèi)慎卻徑直向村尾的一處院子走去,還直接叩響了人家的門。
他們?nèi)サ倪@戶人家雖然在村尾,可附近住的人離得也不遠,而且就這樣直接敲門,真的不會有問題嗎?流劍宗一旦派人查到這里,他們直接就暴露了好么。衛(wèi)慎從來都不是這么魯莽的人啊,忍冬過了起初的驚嚇后,就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誰呀!”伴隨著一個尖利的嗓音,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顴骨高高,有點年紀的女人,穿著一身的粗布衣服,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有點兇。她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然后警惕的說道,“你們是誰?”
衛(wèi)慎突然就笑容滿面的說道,“大娘,我和妻子想在這借宿幾晚,不白住,每天付你們?nèi)€銅板。”
女人聽了這話,警惕的神色變了變,然后說道,“三十二不行,至少要五十一個銅板。”
“最多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