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就是寒假了，卻是最忙的一個寒假，任何一種創業的開端都是極為困難的，但不可否認的是，親力親為，共同奮斗的感覺，真的很好。

雜志社有模有樣地裝修了起來，如煙每天都親力親為地到施工現場，雖是也稱不上什么“指揮”，但總是不放心自己的設計完全交給別人的，雖然是辛苦了些，但是看著圖紙上的東西一點點地立體和真實起來，心里還是喜悅甚至隱隱興奮的。

白天看著裝修，晚上還要去「黯夜」，只覺得精力真的有些不夠用了，有一次居然在酒吧休息室里直接睡著了，被叫醒之后自己都覺得意外，自嘲般地感嘆了幾句，真的是老了，精力居然如此的不濟。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近半個月，首先看不過去的是紀珽筠，“如煙，不能這么下去了，你這樣太累了，聽姐的話，把酒吧的那個什么工作辭了吧。”

如煙靠在沙發上，不置可否。

小魚也勸，“是啊如煙，你這樣太辛苦了。”不是為了附和紀珽筠，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如煙似乎也明白她的好意，只是笑笑，“沒關系的，再說，雜志社那邊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了，以后時間就會充裕一些了。”

算算時間，再有三五天，裝修的工作就能全部完成了。

如煙想到什么似的問，“咱們是過年后正式開始運營么？”

小魚點點頭，“是這么打算的，那些大學生們過完年之后就會入職了，開始籌備試刊。”不知道為什么，如煙簡簡單單的一個“咱們”，就讓小魚覺得分外的窩心。

雜志社裝修出來的效果很好，和如煙的預想幾乎完全一致，紀珽筠和賀歆妤看過之后幾乎要驚嘆了，哪怕一向知道且信任如煙的能力，卻依舊沒想到，竟是如此的出色。

如煙正和負責施工的師傅說話，客氣地表達著“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了，謝謝你們把我的方案貫徹得如此出色”的意思，然后便招呼著大家一起去吃個飯喝點兒酒，工人們也都是實在人，高高興興地同意了，于是一行人一起奔向附近的一家飯館。

酒過三巡，氣氛已經熱鬧了起來，如煙不愧是“最有俠氣的女生”，和工人師傅們在一起一點兒都不忸怩，說說笑笑完全打成一片，坐在另一桌的紀珽筠和賀歆妤看著她，只覺得被圍在人群最中間笑得像個孩子的如煙是那樣的燦爛奪目，竟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一頓飯吃完已經日落西山，和工人師傅們揮手告別之后，心情大好的如煙提議去「黯夜」慶功，小魚幾乎立刻點頭，就連一向不喜歡酒吧的紀珽筠都不忍拂了她的興致。

輕車熟路地走進酒吧，輕車熟路地推掉所有邀自己相陪的人，帶著紀珽筠和小魚直接奔向鍺曄所在的吧臺，不忘解釋一句，雖然包間的環境更好一些，但是就喝不到鍺曄的酒了，那樣的話可是一大遺憾吶。

那兩個人對于酒吧并不熟悉，一時也不知道該點什么，如煙倒是樂得代勞，“鍺曄，一杯「水岸風堤」，一杯「幽夜幕」，稍微清淡一些，她們不常喝酒的，我還是要一杯「暗夜妖嬈」，少加些果汁。”

很快，三個剔透的玻璃杯里都倒滿了酒，淡藍淡紫淡粉色，晶瑩透亮。

如煙笑著把酒杯推過去，“這幾個都是鍺曄最拿手的，你們嘗嘗，保證你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的酒。”說這話時，如煙并沒有注意到，鍺曄因了自己毫無保留的贊賞而微微染上紅色的臉頰……

如煙很快把自己的那杯「暗夜妖嬈」一飲而盡，想要再找鍺曄要一杯別的，卻被紀珽筠一把攔住，“喝點兒就得了，一個女孩子，別喝這么多酒。”

如煙最討厭別人這么跟她說話，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燦爛了幾分，“鍺曄，給我調杯長島冰茶吧，喝了這么多次，還沒喝過你調的呢。”

紀珽筠臉色有些不好，“如煙，我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

小魚悄悄低拉了拉紀珽筠，輕輕地搖搖頭，意思是難得今天如煙這么高興，還是不要掃了她的興好。

紀珽筠略一猶豫，終是沒再說什么，慢慢地喝著手里那杯淡藍色的，叫「水岸風堤」的酒，不得不承認，真的是難以置信的好喝。

“別喝長島冰茶了，正好今天材料齊全，我來調一杯椰林飄香給你吧。”說話的是一個柔和的女聲，如煙頗有些驚喜地轉身，“橙子姐，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紀珽筠只覺得這個聲音異常的熟悉，也轉身，看向站在她們身后的人，“Yolanda？”

林沐呈也有些意外，“Della？你們……認識？”

紀珽筠也一怔，“是啊，如煙是我妹妹……你們？”

沐呈這才想到，上次見面好像也沒告訴Della自己就是「黯夜」的老板，也難怪她不知道自己和如煙的關系，下意識地看了如煙一眼，心中已經了然如煙那一晚說的人恐怕就是自己眼前的Della了吧……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笑了笑，“看我這記性，上次忘了說，Della，這里是我的地盤啊。”

紀珽筠看著眼前的女子，幾乎難以將她和酒吧老板這樣的身份聯系到一起。

沐呈倒了兩杯愛爾蘭咖啡遞給紀珽筠和小魚，“我記得你們都不太愛喝酒的，嘗嘗這個吧，我只放了一點點愛爾蘭甜酒。”然后才又調了兩杯椰林飄香，將其中的一杯推向如煙，“嘗嘗我的手藝，對于椰林飄香，我還是很自信的。”

如煙笑著接過，看著鍺曄，神色相當生動，“橙子姐，其實，你要是來調酒的話，鍺曄肯定不會有這么大名氣了。”

沐呈也笑，“我看靠譜，我得考慮考慮。”

看著和林沐呈還有那個叫什么鍺曄的調酒師說笑的如煙，紀珽筠突然發現，一走兩年，再回來，其實自己已經不那么了解如煙。

她看得出來，如煙的笑容是那樣的真實而開懷。

想到剛剛如煙叫Yolanda“橙子姐”，心里突然一陣煩悶，卻又不知道該要從何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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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也在看著如煙出神，恍惚間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女子，已經讓她完全移不開視線。

也沒有到很晚，忙了一天的如煙覺得有些乏了，就說想要回去睡覺，好在「黯夜」離她住的地方也不遠，一路走過去也不是很耗費時間和精力。

三個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酒吧門口，沐呈就收到一條短信，“Yolanda，我十五分鐘之后會回酒吧去，有事跟你說。”

十五分鐘之后，紀珽筠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黯夜」，沐呈笑，這家伙，果然準時地像個鬧鐘，“什么事，非得單獨和我說，Della？”

紀珽筠也不拐彎抹角，“Yolanda，我說了，如煙是我妹妹，我不喜歡她在這里工作。”

沐呈伸手倒了杯檸檬汁遞過去，“這個你應該和如煙說啊。”

紀珽筠有一瞬間的氣悶，要是如煙肯聽她的話，她還用費這個力氣么，又隱隱地生出幾分挫敗之感，“我希望，你能勸勸她。”

沐呈攪著自己面前西瓜汁里的吸管，“Della，我沒有這個立場。”說著笑了笑，“這是如煙自己的選擇，你我都沒有立場干涉，再說，我亦不認為在這里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保證的是，「黯夜」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亂七八糟的酒吧。”

回到如煙家里的時候已經不早，小魚似乎已經洗漱完去休息了，客廳里只有如煙一個人，見她推門進來，從沙發上直起身子走了過來，語氣并不很好，“去找橙子姐了？”

這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質問的語氣讓紀珽筠微微一怔，脾氣也就被激起來了，“怎么？不行？”

如煙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你說過，會尊重我自己的選擇。”

紀珽筠淺淺地嘆了口氣，“可是如煙，現在我們有正事要做了，你這樣兩頭跑太辛苦。而且，我的態度沒有變，我不喜歡我妹妹做那樣的工作。”

如煙幾乎要冷笑了，“正事？那樣的工作？對，你做的所有都是高尚，只是，你又何必帶著我這么個低賤又自甘墮落的人？”

紀珽筠幾乎要忍不住一巴掌揮過去了，好歹忍住了，一把拉了如煙就往樓上走，“跟我回房。”

如煙掙脫不開，一路被帶上了紀珽筠的房間里，進了屋就被一把甩到床上，聽見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努力地從床上撐起來，“你想干嘛？”

紀珽筠也不回答，徑自從自己的衣柜里翻了一把木尺出來。

看見她的動作，如煙反而不想動了，輕輕地揚了揚唇角，“何必呢？何必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浪費力氣呢。”反正，你早就認定了我是那樣的人，不是么。

然后就覺得自己被死死地按在床上，啪的一聲，身后開始漸漸蔓延起一片僵硬而鮮明的疼痛，耳邊，是那人異常氣惱的聲音，“柳如煙！你自己想想，你說的這都是什么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