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虛子等人已輕飄的身法在空中飛著。沒有太快,只是靜靜地,葉清陽在云虛子手中,帶著他,在黑夜中,略過一叢叢樹林。
岐蕓弟子在云虛子后面跟著,不時他們轉頭望到后方那群黑衣人又追了上來。
對前面的云虛子喊道:“師尊,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又追上來了。”
聲音傳到云虛子耳中,他回頭,也看到那些黑衣人不依不饒來趕來了。
他心中慈悲在作祟,沒有殺回去,還命弟子們加快速度,繼續向前飛去。
只是,他這么做,那些黑衣人并沒有收手,而且越追越兇猛,很快閃到云虛子等人前方,停在半空,一圈圍住了他們。
“老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云虛子正前方的黑衣人指著劍向他喊道。
“我本以為,互相退一步便有商量的余地,想不到,諸位竟如此堅持。”說著,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氣來。
“哼,你以為,我們會這么容易上你的當嗎?”
“你已是垂暮之年,我等也不想趕盡殺絕,只有你自己了斷,我們便放了你這些弟子和這小孩。”他們知道,云虛子仁慈,為他們考慮的比自己都多,只要假裝網開一面,或許他真會收手。
“師父,我不怕死。”這時在云虛子懷中的葉清陽抬頭對著云虛子道。
眼神竟是依戀,他擔心師父,被這些人糾纏著,對他老人家不好,他也看出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且詭異難測,形如幻影,對付起來確實麻煩。
他知師父因為自己而受牽連,不免愧疚萬分。
云虛子身后的弟子們,圍上前,護住云虛子,也護著這個師尊的小徒弟。
云虛子沉思了一會,看著這個小弟子。
“老道,還不束手就擒。”那黑衣人不耐煩對他吼道。
他似從自己的世界里清醒過來,對著葉清陽道:“陽兒,你見過殺人嗎?”
葉清陽搖搖頭,他長這么大,在荒村之中,確實沒親眼見過殺人的場景。
黑衣人們像是早已商量好對策,一邊吸引云虛子注意一邊趁機殺了葉清陽。
卻不知,這個世外高人,豈是他們能企及的。
云虛子接著問道:“什么樣的人該殺?”
“壞人”葉清陽沒有猶豫,直接回答道。
現在,云虛子似乎在叫這個新弟子如何正確判斷是非對錯,這算是他第一次教葉清陽,雖不是武功,在他看來,武功高遠不如會做人,他今天之所以會急匆匆帶著葉清陽離開,不免與這些黑衣人碰面,不是他膽怯,而是想給這些人一個機會,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可上天不讓他這樣,偏偏要讓這些人一次次觸碰他的底線。
“那他們是壞人嗎?”云虛子又淡淡地問道。
“嗯”葉清陽點頭。
云虛子輕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你能殺他們,你會動手嗎?”
“他們要殺我,我就會殺他們。”他慷慨地說道。
人活在世上,不一定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做人的根本,他不愿做那種被人欺的懦弱的人,他之前雖只想做個平凡人,可命運不讓他如此。
他曾想過,如果這些黑衣人不在牧羊之時出手殺他,也就不會遇到前來救自己的師父,如果沒有遇到師父,自己可能就死在黑衣人的劍下了。
親人被殺,從小生活的村子被屠,本已是萬分悲痛,但他身邊有師父,平衡了一下他心中的傷痛,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對他好的,是師父,所以他是個好人。而這些幾次三番至他們于死地的,便是那些壞人。
“老道,受死!”黑衣人等了許久,云虛子也不管他們,心中甚是氣憤。
云虛子不知有沒有聽到,和葉清陽對視許久,輕輕說道:“看著。”
然后把葉清陽送到旁邊弟子手上,他伸出手掌,五指并攏,運起一道氣。
黑衣人紛紛刺來,很快。但在葉清陽眼里,卻像是慢動作。他化成一股白氣,‘刷’,不見了。
速度極快,看不過來,只能隱隱看到那些舉劍刺來的黑衣人,一個個‘啊’的一聲,劍脫手,自己也掉了下去,葉清陽極力向看清師父,卻怎么也看不清,太快,太快,如一道閃電,閃了一下有一下,每閃一下,便是一個黑影從半空中掉落,掉到地面上。
空中,沒有一絲血,只是隨著他們一個個掉落地面,云虛子又是一道白氣,閃了回來,到葉清陽身旁。
從他化作一道白氣閃出去,將黑衣人一個個打下,到他閃回來,僅僅是片刻時間。
葉清陽還未反應過來,眾人便都被師父打下去了。
葉清陽心中慢慢的疑惑,心想道:“人,怎么可能這么快,師父真當是神仙。”
弟子們見他如此驚訝,便在他耳邊說道:“這是我們岐蕓獨門輕功,飛影御步功。”
葉清陽還是驚訝的表情,哦了一聲,自己也沒聽見的聲音。
云虛子飄過來,向他說道:“看清了嗎?”
葉清陽搖搖頭。
云虛子笑了一下,說道:“陽兒,你年齡還小,不能讓你見過多的血。”
云虛子這么做,也是為了不讓他看到太多這種殺人慘烈的場景。
這也算是真正的教他的第一課。
除此之外,他還讓葉清陽記住,做人要慈悲為懷,雖不是乾林寺僧人,但也不能手粘太多的血,該殺的人不能留,不該殺的,千萬不可隨意取人性命。
或許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誰都想不讓,這會一個在遠處山林里,一個黑影正看著他們,一動也不動。
完事了,云虛子便帶眾人繼續往中州逸州城方向飛去,葉清陽還多看了幾眼地下。
畢竟深夜,前面漆黑得看不清,葉清陽在云虛子懷中,不經意地睡去。
黎明。
一夜的冷寂,終于在一聲雞鳴聲中打破。
逸州城內,南北走向的大道上本是冷冷清清的,隨著十來匹駿馬上的雄虎幫幫眾略過,馬蹄聲陣陣,幾戶路邊人家在二樓打開窗口瞧了瞧。
“那個……是……雄虎幫的?”不經有戶人家驚奇地問道。
“看樣子應該是吧?”對面一戶人家回答道。
他們的房屋挨得很近,中間僅僅一條路,從對面窗口過來僅有兩丈余寬。
“怎么又來了一群雄虎幫的?”這人摸摸頭,又說道。
對面那人繼續回答道:“誰叫他們號稱‘天下第一’幫。”此天下第一是指他們是要爭奪天下第一,不僅僅是天下第一幫而已。
雄虎幫勢力遍布天下,哪兒都有他們的人,哪兒出了事,他們就多點人去哪兒,現在,這群剛入城的雄虎幫人應該是去找他們在這兒的弟兄們。
因為數天前發生的雷鳴堂慘案,這兒的居民都有些提心吊膽,不敢太早起來,睡覺時也緊關房門,生怕自己也會遭到如此慘遇。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尋常人家又怎么會被這暗中的神秘勢力盯上。
“方丈師兄,自昨日進城來,便處處透著詭異”一個穿著僧服的年老和尚微微彎腰說道。
在逸州城的一個較破的廟內,十幾個和尚打坐在此,一個胡須發白,長到胸口的老和尚打坐在在最中間,其余的四處散開,這時只有一個和尚站在那老和尚的旁邊。
那打坐的老和尚一直閉著眼睛,靜心禪坐,一身袈裟圍鋪在地,臉上皺紋交錯,即便是得道高僧也耐不住歲月留下無情的痕跡。這便是乾林寺現在的掌門方丈廣證大師,另一位站著的,也是乾林寺得道高僧廣嚴大師,廣證大師聽到廣嚴大師的話,還是靜靜的,沒有動,閉著眼睛,開口說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何乎其境。”
廣證大師心懷寬廣,慈悲為懷,成為乾林方丈已有三十余年,一個甲子讓他已能平心靜氣對待任何事務處境。
況且,乾林高僧誰敢欺?乾**功誰敢疑?
“師兄,說是明日同去雷鳴堂,但雄虎幫的人恐怕不會遵守約定。”那廣嚴大師又說道。
“隨他們去好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查看此事是否為傳說中的魔教所為,和超度那雷鳴堂眾多無辜之人,其他事情,與我們無關。”他此時睜開雙眼,緩緩說道,他這一向中立性格,也導致了雄虎幫如今這么猖狂的局面。
“唉!這雷鳴堂也不知怎么,怎么就被滅門了呢?”廣嚴大師嘆息道,如此大的門派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毀滅,著實讓人驚嘆,多數無辜之人慘死,多少百姓失去家人的悲痛,他們身為正義領袖,乾林寺得道高僧,應是體會更深。
廣證大師乃是世人敬仰的大師,他平少很少遇到那種十分不解之事,說道:“此時甚為蹊蹺,若不是傳說的魔教,那肯定就是在這世上,我們還不知道的神秘門派。”
因為蹊蹺,所以不得不懷疑,是否這世間,真不是他們所想的那么安寧。
廣嚴大師心頭也有疑慮,“說著也怪,這世上,興許還真有那暗中隱藏不動的門派組織,只是,這……藏的也太深了。”即便不想,但事實難以推斷,沒有無根據的道理。
“能將雷鳴堂一夜覆滅,此勢力不可小覷,若是繼續為禍世間,我們乾林寺定要替天下人做主。”身為乾林寺方丈大師,廣證大師一向愛護世人,已除惡揚善為己任,同時也深得世人愛戴。
“嗯,方丈師兄,也許還不止一個神秘組織,若是有多個為世人不知的暗中勢力,那可就麻煩啦!”這猜測不無道理,也許那黑暗勢力太強,藏的世人竟無一絲察覺,一動則驚天地。
“敵暗我明,只能見機行事。”廣證大師也無信心,黑暗勢力總是摸不透,猜不著的,若一直危害世間,那必是一場浩劫。
廣證大師站起身,向廟外走去,步子緩慢,廣嚴大師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來,廣證大師抬頭仰望天空,一道紅韻當頭,是朝陽升起,他低下頭,說道:“前幾日,天上黑云翻滾,乃是異象,恐怕,真有事要發生了。”
廣嚴大師也抬頭看了看天,有些不知其意,顯然是沒注意當時那怪異的天。
這荒廟是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周圍的房屋已無人居住,再遠些才有人家。
乾林眾僧人昨日傍晚時便進了逸州城,為了不打攪城中百姓,他們選擇來這里一處荒舊的破廟過夜。
雞鳴狗叫后,城中百姓也都快起身了,還有一日,只好在這城中破廟處打坐。
而城北部的一處空地上,早早就有一群穿著襤褸衣衫的漢子聚集在此,隨地而坐,四處散著。
他們在等,等那群騎著飛騰駿馬的漢子們。他們身后一面血紅色旗幟,旗幟也略破一些,中央有一只師父顯眼而且氣勢磅礴的猛虎,眼神兇猛,正蓄勢待發著,隨時都向前面敵人攻去,兇悍無比。
他們就是在逸州城中的雄虎幫一干幫眾,在此等候遠處騎駿馬奔馳來的那些同幫兄弟。
分別坐在破椅子上,破桌子上,屋檐上,地板上。
一兄弟對著旁邊的那個人說道:“大哥,你聽,是不是我們的人來了。”說著用手碰了那人的手臂一下,因為衣服破舊,所以整只手臂,基本都是露著的,露著那黝黑的皮膚,有的兄弟胸膛也是露在外的,極隨意。
那兄弟也行耳朵好,有是這種安靜的清晨,所以先聽到那遠出的馬蹄聲。
“有嗎?”這人沒聽到什么聲音,反問道。
“有啊,快看,快來了。”這兄弟指著前面那條直直的道路,這條路,是通往城門口的,也是從城門口到這最近的路。
“是嘛!好像是有點聲響。”那人又將頭抬起一些,望著遠處,似乎耳中有那么一絲聲音在回蕩。
再一會,馬蹄聲近了,更近了。
看到了,是一列駿馬奔騰過來,馬上的正是雄虎幫幫眾,他們進城到這騎了許久,足以見得這逸州城之大。
看清遠處來的馬上人,那兄弟站起身,向在場眾兄弟喊道:“兄弟人,總舵來人了,快起來。”
說完,這些雄虎幫的弟兄們,紛紛站起,嘴里嘟囔道:“這才來,等得我腿都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