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漣殿。
佩兒小心翼翼地為云凌的腕上上著藥,嘴中呢喃道:“這個成姬,下手也太狠了。若小姐當(dāng)時不叫那一聲,我看她八成是想借機發(fā)瘋傷害小姐你呢,真是喪心病狂。”
云凌自適才煙雨閣回來之后便心中厭煩不已。成姬那絮絮叨叨的嘈雜之語仿佛仍在耳邊嗡嗡作響,而她幾欲失控的嘴臉也一直在云凌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直到今日才知道,高姐姐與靈兒為何只冷冷地待她了。”
佩兒一嘟嘴:“小姐你就是心地太好,就像菩薩似的,見不得人受苦受難。今日真是不該去那一遭,連累得小姐受了傷,還帶回一個孩子。”
云凌雖對成姬厭惡不已,然而畢竟孩子無辜,她也不能將怒火發(fā)在這年幼的靜熙身上。于是一回云漣殿,便吩咐著下人為靜熙布置一間干凈舒適的房屋,讓她進去歇息。眼見年幼的靜熙離了母親眼淚漣漣,云凌想到也是心中不忍:“成姬為人母,定要為女兒打算。大抵是看我位分高,如今又得寵,即便護不住她,也能護住她的女兒避一避元佩琳的風(fēng)頭。也許還私心想著她女兒能從我這尋個好出路,沾沾我的光罷了。”
佩兒嘆了口氣:“說來,也是難為她了。”
煙雨閣。
云凌剛走,成姬便由著貼身的侍婢杏兒攙了起來,又重新回到了榻上。
適才那一跪,自然是又傷到了雙膝,此刻便是疼痛難忍,不得不重新上一遍藥。用了云凌送來的暖血露,疼痛感倒是少了許多,成姬額上疼出的冷汗也漸漸褪了下去。
“別說,云昭訓(xùn)這藥,倒真是好使。”杏兒見成姬的臉色好了不少,面露喜色。
成姬才發(fā)過虛汗,此刻的臉色更為慘白,然而聲音卻一點都不虛弱:“哼,這哪里是她的藥,明明是王靈兒那個小妖精調(diào)制的。昔年高洛卿罰跪之后,王靈兒便是用這好東西治好了她。可是當(dāng)日被一同罰跪還有我,那小妖精卻斷斷不拿出這好東西救我。”
杏兒一聽這話,臉上也滿是怒氣:“是啊,王良媛一向脾氣古怪得很,偏偏就看娘娘你不順眼。云昭訓(xùn)才入宮多久,王良媛便給了她這等好東西。”說到這看了眼成姬,杏
兒又不禁眼神黯淡了下來:“娘娘當(dāng)年便被罰跪過,這雙膝已是有了舊傷,昨日又跪了許久,怕是這藥雖好,卻也…”
成姬秀眉微蹙,冷冷道:“那又如何?左不過這雙腿再軟一些,疼痛得再頻繁些罷了。可是元佩琳那個jian人,我定要她不得好死!”
杏兒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可是娘娘,咱們…”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成姬神色如常,倚在榻上揮了揮手,“我身份低微,自然是沒辦法與那太子妃相提并論。然而身份是一回事,寵愛卻又是另一回事。只要寵愛到了一定程度,那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上去了,正如云昭訓(xùn)。”
“所以,娘娘才讓郡主隨了云昭訓(xùn)去,討個好前程?”
成姬的臉上閃過一絲戲謔之色,慘白的嘴角一翹,透出了一絲清冷:“好前程?若是想要好前程,我自己也未嘗不可。讓郡主前去,是為了讓云昭訓(xùn)幫咱們一個大忙呢。”
杏兒小心翼翼地位成姬捏著腿,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原來娘娘是想借刀殺人,借云昭訓(xùn)的手除去太子妃!”
成姬滿意地點了點頭:“你也算是機靈了,沒有白跟我這么久。”
杏兒連忙曲意逢迎著:“那是,奴婢機靈不機靈,也得看跟了什么樣的主子。”只一瞬間,杏兒的臉上卻又透了些擔(dān)憂:“可是,娘娘覺得云昭訓(xùn)可靠么?奴婢倒覺得,她很是膽小怕事呢。適才娘娘說了那樣久,她才答應(yīng)將郡主帶走。若是云昭訓(xùn)無心與太子妃為敵,那豈不是…”
“哼,”成姬冷笑一聲,目光遠遠地望著窗外:“她是個聰明人,想要明哲保身。只可惜她還太嫩了。在這東宮之中,人人都想要寵愛,可寵愛卻是會帶來麻煩的。即便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你。事到臨頭,她若不還擊,便只得死無葬身之地。我就不信,她有通天的本領(lǐng),總能想出萬全之策,不與元佩琳為敵。”
“看來是杏兒多慮了,娘娘您智慧過人,早已有了完全之策。”杏兒一臉喜色,眼神中卻透著清冷,正如第二個成姬似的:“既然云娘娘如今這樣得太子爺?shù)膶檺郏敲匆膊灰致闊┱疑祥T來了。”
“她得寵,元佩琳
自然會稟告皇后。而云昭訓(xùn)與元佩琳誰勝誰敗,便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成姬撫了撫自己白皙的手指,得意笑道。“不過即便云昭訓(xùn)無用,不能扳倒太子妃,反把自己賠了進去,我也并沒有損失,還除掉了一位太子寵妾。”
“可是,咱們郡主會不會有危險?”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骨肉,突然離開了自己身邊,成姬也難免會有些心里空落落的。她思索片刻,毅然道:“不會。郡主年幼,又是東宮唯一的孩子,即便是犯下了天大的錯誤,也不會去有人懲戒于她,反而回去懲戒教導(dǎo)郡主的人。”說到這,成姬松了一口氣,自己寬了寬心,笑道:“所以咱們只需耐心等著時機即可。郡主離了生母時間一長,若是不小心做了什么錯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怪到我這個生母頭上,反而會怪到那樹大招風(fēng)的云昭訓(xùn)頭上。”
“娘娘妙計,”杏兒笑道:“最好是一石二鳥,將她們二人全都除去才好。”
成姬點了點頭,得意道:“這本就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即便云昭訓(xùn)除掉了太子妃,我也會想辦法利用郡主來除掉她。不過這是需要老天幫忙的,咱們只需等待時機即可。”成姬嘆了口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委屈我的靜熙了。等事情一辦完,我的靜熙便可以回來了。”
“娘娘定會如常所愿的。不過娘娘也切莫擔(dān)心,云昭訓(xùn)還沒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會苛待了咱們郡主。”
成姬突然抖了一激靈,本倚在榻上的身子直直立起,將杏兒嚇了一跳:“若是她有了孩子,那可就再難除去了。”
杏兒不以為意:“云昭訓(xùn)才入宮多久,哪能有孩子呢?連高良娣與王良媛還都是腹中空空呢,哪里比得咱們娘娘這般好福氣。”
成姬眉頭一皺,手指狠狠握住榻上的梨木茶幾:“你懂什么?她近日連承雨露,想來已有小兩月了,難免…你可記得,她臨走時,她身旁那小丫頭說什么?”
杏兒嚇了一跳,連忙回憶著:“那小丫頭說,云昭訓(xùn)近日胃口不佳…”
成姬纖纖玉手在茶幾上狠狠一拍,仿佛不覺得痛似的:“快,叫御醫(yī)來想想辦法。我斷斷不能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