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云凌一見楊勇,心中的委屈頓時溢出,身子上適才被忘記的疼痛又重新回來,讓她的臉色更為蒼白。她用力掙脫了楊廣的手,與他保持距離。
“云凌,你是我的?!睏顝V湊近云凌的耳畔,輕輕留下這一句,轉而放聲大笑,向遠處走去。
“楊廣,你站?。 睏钣碌拿嫔显贈]有從前的溫潤之色,如同一只被吵醒了午睡的老虎,目中似能噴出火來,將人吞沒。
“勇哥…”云凌拉扯著楊勇的衣袖,攔住了他。
若是讓楊勇追上了楊廣,兩人定然會拼個你死我活。雖然出了一時之氣,可這事情若傳到了別人耳中,終究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流言無稽,連累自己是小,可若是此事傳到了文帝與獨孤皇后耳中,定會對于楊勇所為頗為微詞,那才是得不償失!
楊勇見云凌阻攔,便強行收起了心中的怒火,見云凌的臉色十分蒼白,頭上的汗珠如細雨一般順著臉頰蜿蜒流下,不禁心中一驚,連忙攙住云凌,焦急道:“阿凌,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你…”
他的手不自覺地便撫向了云凌的肚子,而低眼一看,卻見云凌的褲子上已然沾滿了斑斑血跡!
“呀,娘娘!…”沉星自然也是看了那血斑,心如墜入了萬丈深淵。
那明艷的紅色在陽光下刺得楊勇眼睛生疼,連帶著他的腦中都是血腥之色。他顧不得猶豫,連忙一把抱起云凌,痛心疾首道:“阿凌,你堅持一下!子衿,沉星,快去找御醫,御醫!”
御醫早已說過,云凌的身孕,最多只能拖到七個月…而如今,正是七個月了!
這幾日政務繁忙,本想著尋個機會,安安靜靜與云凌談論此事,強行生產,試試能否保全母子二人。否則若一直拖下去,一個不小心,便會母子俱損…
看他沒想到,一切來得這么快,一切來得這樣措手不及!
流血,已是落胎之象,可如今楊勇哪里還顧得孩子是否
能保全。這個孩子,也許本來就沒有福氣能來到這個世上…而云凌,是斷斷不能出事的!孩子還會有,可云凌,一定要活下來!
文帝聽聞動靜,也在總管太監王喜的攙扶下走出了御書房,見到楊勇抱著渾身是血的云凌,不禁心中一驚,忙問發生了什么事。
而沉星心思靈巧,饒是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兒,她也鎮定了心神,連忙跪地稟告道:“回稟陛下,最近殿下政務繁忙,我家娘娘便想著來宮中探望一番。怎料得適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動了胎氣…”
不待聽完,文帝便已明白了大意,連忙道:“勇兒,將云昭訓抬到御書房來,傳御醫!”
王喜一聽,下了一跳,花白的眉毛輕輕一顫,猶豫道:“陛下,御書房神圣之地,如何能見這等事…”
文帝皺一皺眉,一揮手:“這等事有什么,這是朕的皇孫!”
楊勇大喜,感激地望了一眼文帝,連忙將云凌抬入了御書房偏殿中皇帝小憩的榻上,等候著御醫前來。
陛下召喚,御醫沒有不著急的道理,三位太醫都匆匆忙忙地一齊前來,準備為云凌接生。而當他們為云凌診過脈后,不禁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
文帝自然是在外殿等候,而楊勇雖然心疼云凌,卻也不敢當著文帝的面壞了宮中規矩,只得焦急地在外殿坐立不安。
一位御醫匆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見到文帝與楊勇俱是滿臉期盼,只得重重叩了一個頭,如實稟報道:“陛下,殿下,恕臣等無能!云昭訓已然動了胎氣,且身子孱弱,胎兒是斷斷不能留在腹中了!如今之法,只得讓云昭訓強行生產…可…”
“可是什么?”楊勇雖然早已猜到大半,可聽得御醫此時親口說出,仍是心中十分不安。
“勇兒,不必驚慌,”文帝有過不少兒女,又不知情形,自然是比楊勇要鎮定,揮手道:“你但說無妨。”
“是,”那御醫又叩了一個頭,顫顫巍巍道
:“可若是強行生產的話,一來云昭訓的身子弱,不知能否禁得住,這二來…胎兒實在太小,即便生下來,也未必…”
話里話外的意思,文帝自是全都聽懂了,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道:“那照你的意思,如今該如何是好!”
“這就要聽聽陛下與殿下的意思了,”御醫額上的汗珠冒得更多,而后背的幾絲涼意卻是更甚:“若是陛下與殿下想要保全孩兒,那么微臣只需開幾副猛烈的催產藥即可,但這樣一來,便是讓云昭訓傾盡全力,一旦孩兒生下,昭訓娘娘便也回天無力了。而且那孩兒是否能活下來…也要看造化了?!?
“那怎么行!”不待文帝發話,楊勇便先反對,“既然孩兒不一定保得住,何苦要累上云昭訓的性命!若是我想保全云昭訓,不顧孩兒呢?”
“勇兒!”文帝不可思議地望著驚慌失措的楊勇,面上不禁有了肅色:“勇兒,你這是什么話?怎能不顧皇孫!”
“父皇!”楊勇回過神來,連忙跪地,叩首道:“父皇明鑒,御醫已經說了,即便是這樣,皇孫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這若是在東宮之中,楊勇自然是可以吩咐御醫保得云凌,至于孩子,那便聽天由命??墒窃谶@深宮之中,嬪妃,女人…從來都是不值分文的!她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皇家開枝散葉,誕下麟兒!
恐怕這宮中除了楊勇自己,沒有一個人會認同他的想法!
“胡鬧!”文帝胡須一顫,顯然是有些動了怒,“即便是不一定能活下來,終究還是有一絲希望,怎能放棄不管?”
“父皇,可只要阿凌在,即便這個孩子沒有保住,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楊勇一拂裙袍,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求父皇成全!”
偏殿的另一位御醫已經疾步走來,擦了擦額頭的汗,跪地道:“請陛下與殿下早做決斷!云昭訓此時的情況,十分不妙!”
楊勇心中一顫,連忙回身求道:“父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