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至,東宮的書房之中卻暖得出奇。幾株無瑕的百合花仍在白玉瓶中安靜地綻放,空氣中滿滿彌漫著那清馨幽香。
“殿下贖罪,老臣無用啊!當真是…當真是找不出云昭訓的下落啊!”一位頭發(fā)有些花白的老臣伏在地上跪身不起,瘦弱而干枯的身軀不規(guī)律地顫抖著。
楊勇回過身來,見云定興因找不到云凌而愧疚地下跪,不禁心中一慌,連忙上前將他雙手攙起:“云大人何必如此呢!快快起身吧!”
三個月了。
即將三個月了,可云凌竟然還是沒有一絲下落。盡管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買通了那樣多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下落!每每想到此處,心中都不禁苦笑,枉自己身為東宮太子,可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有能力保護!
更可笑的是,縱使自己已心知這事是自己的母親,重陽宮中的獨孤皇后所為,可是卻沒有證據(jù)!光憑那幾個下人的供詞么?她們哪里有膽子隨著自己去與獨孤皇后對峙呢?簡直是癡心妄想。
而皇后對自己,先是稱病閉門不見,連自己在重陽宮前下跪,引起了宮中那樣多的流言蜚語,她竟都能沉得住氣,始終不肯現(xiàn)身見自己一面。若不是之后高良娣王良媛以及元佩琳都強行陪同,恐怕自己今時今日還仍跪在重陽宮前。
可是心中卻已明白,無論自己再怎么跪下去,皇后也是不肯現(xiàn)身的了!不過既然她這樣不肯相見,聽聞還是一副恍若無事的模樣,想來云凌定是已然被她送出了宮,她盡可安心了!
所以,抱著僥幸的態(tài)度,楊勇也只得尋來云凌的父親云定興幫忙。
自從云凌入宮之后,云定興也一直是寢食難安。他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氣,如何能受得了這牢籠一般的東宮呢?何況楊勇雖然禮賢下士,善待重臣,但大家都目睹了東宮之中
姬妾無數(shù),楊勇甚至被傳為荒*無度,自己的女兒哪里受得了委身于他呢?
可云凌怕府中擔心,所以每每傳信均說太子殿下很是寵愛她,讓府中切莫擔憂。而云定興四處打聽,如今又見了楊勇這般著急,才真正相信了女兒一向過得不錯。可這心中哪里還沒來得及欣慰呢,現(xiàn)在連人都不見了,還能說什么呢!
“老臣歲數(shù)大了,也不中用了…云府中人與太子殿下的人均是派出去了,可是…可是怎么也尋不著云昭訓的下落啊!”
早已料到的結果此時落入耳中,心中還是不禁一痛。楊勇疲憊一笑,苦澀道:“云大人,我身為太子,都不能尋得阿凌的一絲消息,你又何必過分自責呢?只需盡力便好。”
兩月來,楊勇又削瘦了不少。下巴上已新冒出了不少雜亂無章的胡茬,臉上也隱隱透出蠟黃之色,顯得極其疲憊。兩顆眸子像是被陰霾重重籠罩,再不望不見從前那般溫潤之色。條條血絲在眼眶中蜿蜒盤繞,似是已將他的整個靈魂牢牢束縛。
“高良娣的兄長高颎大人與母后家中頗有淵源,可是旁敲側擊了許久,也是未探得阿凌的一點行蹤。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呢?”楊勇嘆氣道。
“生死有命…云昭訓福薄,也許這一世是沒有福氣能侍奉殿下了。殿下也切莫太過悲傷了,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
楊勇一聽得什么“生死有命”,又聽“福薄”,一種十分抵觸的不祥預感漸漸涌上心間,不禁怒火中燒,順勢便將書桌上的白玉茶杯狠狠擲出,吼道:“你說什么!”
云定興一凜,又一次慌張地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然而楊勇望著這位平日熟悉的老臣,似乎短短三月已是滿頭白發(fā),原本便瘦弱的身軀此刻更顯干枯,也不禁心中一酸,頓時便沒了脾氣。阿凌是他的親生女兒,養(yǎng)了十幾年的親生女兒,如今嫁給了自己,好端端地人便
不見了,他心中的難過又怎么會比自己少呢!
半晌,終于道:“云大人快輕起吧,是勇失禮了。”
云定興又與楊勇說上了幾句關懷之語,便也只能無奈退下了。
窗外冷風瑟瑟,一股腦地涌進了溫暖的書房,狠狠刮過楊勇因疲憊而粗糙的臉頰。刺骨的痛意反而讓他覺得心底的痛楚似是減少了幾分,于是只默默地承受著冷風撲面。
似有幾絲晶瑩落在臉上,費力地睜開疲憊地雙眼一看,原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已經(jīng)飄然落下…
“你最喜歡什么季節(jié)?”
那時,云凌還并不明白他的心意,而他呢,也只是一廂情愿的每日跑去云漣殿陪她用膳,只為了能多看她幾眼。
她是那樣的冷漠,只淡淡撂了一撂筷子,冷冷道:“冬天吧。”
“為什么是冬天?冬天多么枯燥無味啊!春天不好么?春天,萬物復蘇,總有新的生命開始綻放…哦,夏天也很不錯!百花齊放,爭妍斗艷…我記得你似乎最喜歡百合?還有…”他也不顧她的上翹的眼角微微透出的一絲厭煩,只管自顧自地滔滔不絕。
“妾身不解風情,偏偏不喜歡什么花紅柳綠,也不喜歡爭妍斗艷,看著便心中繁亂。反而冬日白雪皚皚,殿下覺得枯燥無味,可妾身望著心中舒坦。”她依舊是那么冷言冷語。
“好!那么從此以后,我便也只喜歡冬天了!”他似一個孩子一般,好似根本望不見她的詫異神色,心中早已甜出了蜜來。
可如今,冬天已經(jīng)來了,她在哪里呢?
【作者題外話】:今天白天我有一個大考試,所以第二更大概會在晚上,接下來會是每天兩更,在每天大概0:30一塊更新。最近太忙了,所以對于前幾天臨時一更的事情再次對大家說抱歉。ps:下幾章會是大高潮,凈憂的真實身份會揭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