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卻是大驚,欲退,轉念一想又硬生生停住,眼前一花,李緒人已至他身前,一只手悄然掐到他脖項間,指尖有些涼,摸得他直起雞皮疙瘩。李緒靜靜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中微微有些憐憫,道:“兄弟一場,別人殺你我卻不愿,只好親自下手。”
李宣只覺那手漸漸緊縮,自己呼吸便慢慢緊促起來,心中千回百轉,終于努力笑了一笑,啞聲道:“二哥……你也未免太心急了……”
那手便松了松,李緒冷眼看著他。
李宣咳了兩聲,“我還病著呢,二哥你一點也不懂心疼人,……我可沒說不幫你?!?
李緒的手慢慢松開,眼睛瞇起,盯著李宣,“你這個時候答應,卻叫我怎么信你。”
李宣在喉間摸了摸,看看李緒,把衣袍一撩,雙腿“撲通”一聲跪下,朗聲道:“皇天在上,我李宣今生如叛二哥李緒,天打雷劈,五馬分尸,曝尸街頭,總之不得好死?!崩罹w看著他,笑一笑,“再加上那慕容天如何?”
李宣吃驚抬頭,“二哥……”
李緒笑著扶起他,“好好,不逼你,其實……”,他在他耳邊,半真半假輕聲道,“如果你死了,那慕容天又怎么可能獨活。”李宣心中漏跳了一拍,臉上仍但笑不語,李緒這次雖然饒過他,言語間卻是仍帶威脅,對他未能全信。
他該如何做?該幫誰?
至夜間,一鉤銀月掛上天邊,李宣支起窗欞,院子對面那扇窗戶也往外散著昏黃光芒,慕容天一天都未曾出門,不知道呆在房中做什么,他不禁嘆了口氣,往院外一看,院門大開著,外面還蹲著兩名侍衛。
轉身,床頭掛著一支紫竹洞簫,取下來看,也不是什么名貴物件,用手擦了擦,輕輕吹了幾個音,嗚嗚聲低回婉轉,更是惆悵,心中想起白天李緒所說,明日他便要啟程回京,此處事物卻留待李宣繼續查找。
曹子勁也留了下來,明是協助,暗是監視。
“什么東西這么重要?”李宣想起當初太子李啟的支吾,莫非也跟此物有關?
“一張圖?!崩罹w邊寫邊道。
“圖?什么圖?”
“我也沒見過,據說是當年被人從宮中盜出來的。母后曾提到過,說是當年太祖留下的一張藏寶圖。父王曾派人去尋過,可沒人能找到這圖中位置在何處,最后成了懸案?!?
“找不到的藏寶圖有用嗎?”
“沒用又怎會有人盜?”李緒笑看他一眼。
李宣恍然,“只要找到那盜賊,寶藏便也到手了?!鞭D念,吃驚:“那盜圖的居然是……”
“是慕容白和章天奇?!崩罹w笑一笑,“而這圖,便在這宅子里?!?
李緒把筆放下,對桌上的字端詳了一番,不經意道,“其實那慕容天有時間也可以審一審,或許也能問出點什么。”
李宣觀字不語。
一曲終了,對面屋中卻是毫無動靜,李宣心中不禁失望,暗自發狠道為什么我非得這么窩囊保全你不可,難道就因為我和你歡愛了兩次。舉足走到院門前,對侍衛道,“聽了聲音也別進來。”那兩人正半瞇著眼打瞌睡,被他一說給弄醒了,面面相覷。
李宣把門合上,緩步走到慕容天窗下,伸手推了推,那窗子早栓死了,他伸手“噗”一聲,在窗紙上扯了個拳頭大的窟窿,他心下有氣,舉動也不避人,聲響甚大。
屋內卻還是毫無動靜,心中奇怪,拿眼去瞧,視線及處,居然是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禁怔住。難怪剛剛那曲鳳求凰,他聽了毫無動靜,莫非這房中另有暗道。伸手把那窗紙一把全扯了,撥開窗栓,縱身跳了進去。
屋內果然是空無一人,只桌上燈影搖曳。
慕容天居然早逃了。
李宣怔了半晌,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他的家,哪里有機關他自然最清楚,自己還在這廂擔心不已,實在把他看得太傻了。一頭倒在床上,那被褥倒是睡過的,滿是慕容天的氣息,李宣抓了被子,蒙到臉上直笑,心中又是輕松又是莫名的酸楚。
慕容天你這輩子再也別回來,我才安心。
那被褥是新換的,柔軟得很,李宣蹭來蹭去的,居然睡了。
第二日清晨,鳥鳴輕婉,李宣睜眼,陽光已經摸到窗子上了,那幾縷破紙被晨風吹得直抖。翻身坐起,卻聽身后有些響動,轉頭一看,里頭半邊床板退下了尺余,露出墻面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來。
片刻后,那洞里伸出個人頭,抬頭一看,兩人都呆了。李宣跳了起來,跺足道:“你……你怎么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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