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從高壓氧氣倉出來以后,就直接轉(zhuǎn)去了重癥病房。
向深一直靜靜地站在外面,這期間給他打電話的護(hù)士把宋詞落水前的包包給他拿了過來。
宋詞的手機竟然泡了水后,還可以開機。
他在重癥病房外待了一會,宋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卻是向深接聽的,“媽……”
所以宋媽媽有點詫異,“噫,小詞的手機怎么在你那里,她說要出去見人,原來是要去你那里啊?”
向深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宋媽媽又說,問他們什么時候回去,好確認(rèn)一下請?zhí)?
向深拿著電話,很沉重。
頓了頓,才說,“媽,請?zhí)葧簳r不發(fā)出去,等我們回來再確認(rèn)。”
宋媽媽說好。
向深又說,“對了,媽,我和宋宋要提前去海南拍婚紗照,等會的飛機,就不回去了。”
宋媽媽問他怎么不回去收拾行李,他說不用,缺什么就在那邊買就好了。
這才掛了電話。
剛掛了電話,葉小草又打了過來,問宋詞情況怎么樣,向深如實說了。
沒過一會兒,就看見葉小草跑到了重癥病房來,“小詞不是被人救起來了嗎,怎么會進(jìn)重癥病房,難道溺水時間太長,腦缺氧嚴(yán)重嗎?”她也是婦科醫(yī)生,至少懂理一些。
向深的目光很無力,“醫(yī)生說宋宋腦波震幅異常,現(xiàn)在還在昏迷,要在重癥病房觀察。”
葉小草沒反應(yīng)過來。
向深這才抬眼看著她,“莊吉怎么樣了?”
葉小草心里很亂,趕緊解釋,“那個,向深,莊吉和小詞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就只是見了一面,他們其實……”
向深只說,“你不用解釋,我相信宋宋。”
葉小草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來,宋詞嫁給向深,是嫁對了,他這么信任宋詞。
她突然安慰,“那個,向深,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我們婦產(chǎn)科進(jìn)重癥病房的病人,其實都沒什么事,都只是醫(yī)院出于責(zé)任考慮,才強行讓病人進(jìn)重癥病房的。”
向深依舊很沉痛,“宋宋這邊我會照顧,你去莊吉那邊吧。”
葉小草也很痛心,“莊吉他,他,他沒事。”
莊吉的病,誰也不能告訴,葉小草和向深告了別,這才離開。
再回到莊吉的病房時,葉小草佯裝很輕松,并沒有告訴他小詞在重癥病房,而是說小詞只是輕微的嗆了些水,肺部有輕微感染,而且已經(jīng)和向深回家了。
莊吉這才松了一口氣,“我還是慢了一步,不然小詞也不會嗆水。”
葉小草怨了怨,“你們怎么都雙雙溺水了?”
莊吉這才說了原因。
葉小草瞪著他,“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腿部肌肉隨時都會有萎縮現(xiàn)象,你竟然還跳下去,你笨啊,不知道向岸邊的人求助。”
“小詞怕水。”莊吉回憶著過去,又說,“那里水深。”
葉小草不想繼續(xù)和他討論這個話題,因為他的心里永遠(yuǎn)都是把小詞放在第一位。
就算她怎么勸,怎么說,他都會固執(zhí)的做自己的決定。
可是,她還是不得不勸說,“你回國外治療吧,去霍金治療的那個醫(yī)院,他不是一樣得了漸凍癥,人家現(xiàn)在還坐著輪椅到全球演講。”
莊吉笑了笑,“你說英國科學(xué)家,被稱為“宇宙之王”的霍金?”
葉小草點頭,“對啊,他得這種病的時候,醫(yī)生不是判定他活不過三年,后來他不是頑強的活著,還掌握了宇宙的奧秘,研究蟲洞,研究四維空間。”
莊吉荒涼的望了望窗外的夕陽,總覺得夕陽太美,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所以,又悲涼的笑了笑,“饒是霍金,可以掌握宇宙起源的奧秘,不也一樣未能阻止生命的力量從他的身軀里消失嗎?我時刻在關(guān)注他,他有過兩段失敗的婚姻,一直坐在輪椅上,靠眼控儀來控制電腦聲控器進(jìn)行全球演講。他確實偉大,可是我不想那樣,我想落葉歸根,我不想孤孤單單。”
葉小草承認(rèn),“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小詞幸福起來,現(xiàn)在你看到了,你為什么不肯回國外治療?”
莊吉的目光從窗外抽了回來,落在小草身上,“你不懂生命的可貴之處,不是你能活多久,而是你活著的時候能做些什么。”
葉小草語重心長,“莊吉……”
莊吉篤定道,“小草,你別勸我。等手頭上這個軟件寫完,我準(zhǔn)備就呆在康橋花園,哪也不去。也是時候該告訴我媽我的病情了,她一直因為我負(fù)了小詞而責(zé)怪我。等她知道我的病后,我想好好陪陪她。”
葉小草無可奈何的看著他,“莊吉,我該拿你怎么辦?”
莊吉痛心的笑了笑,“漸凍癥你也知道,世界五大絕癥之一,病人除了腦子不會萎縮,其它的所有神經(jīng)都會萎縮,只能逼視著自己漸漸死去。”
他長長的嘆一口氣,又望了望窗外,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讓他有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活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已經(jīng)是遲暮之年了?
“我想在活著之前,把心愿完成。”
葉小草見他這么堅定,不再勸阻,“你還在日復(fù)一日的寫著日記?”
莊吉笑了笑,“沒事干,只能寫寫日記,寫寫軟件。”
葉小草又問,“日記里寫著小詞?”
莊吉沉默不答。
葉小草做了一個深呼吸,想甩掉那些壞情緒,“你能不能動動腿,動動看看,明天我去給你買一把輪椅吧。”
莊吉用手撫了撫雙腿,“右腿能動,左腿動起來吃力了一些。不過,我看不需要輪椅,我要試著站起來,如果頑強一些,再加上治療,身體遠(yuǎn)端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萎縮的。”
葉小草眼神復(fù)雜地望著他,“莊吉,我該拿你怎么辦?”
莊吉笑了笑,“你別管我,你最近相親怎么樣?”
葉小草眼里閃過一絲苦笑,垂頭嘆一口氣,“別提了,我媽催得緊,可是我盡搗亂。”
莊吉笑她,“還不想嫁掉,還是還在盼著楊銳回頭。”
葉小草還是苦笑,“怎么可能,楊銳馬上要結(jié)婚了。可是我希望是這個結(jié)果,總不能像你和小詞似的,你們分開的原因這么殘酷。楊銳雖負(fù)了我,可他活得好好的。我愛過的人,我希望他好好的,他要結(jié)婚了也好,早成家,早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