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也不勝酒力。
喝了兩瓶，頭暈得厲害。
所以撫著頭，手肘著餐桌。
抬眼望了望緣緣，“誰得了絕癥？什么病，癌癥嗎？”
緣緣垂下頭，痛苦的抱著頭，小聲哭泣。
宋詞湊過去，把手搭在緣緣的肩背上。
嘴里吐著酒氣，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大了。
“緣緣，別難過了，絕癥這種東西，只有接受。”
“你朋友心態好嗎？如果心態好，應該可以多活幾年。”
“還有，最好勸你朋友別做化療，做了化療死得更快。”
“唉，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死的時辰。”
“閻王爺不會讓你多活一分鐘，甚至是一秒鐘。”
死！
死？
死……
緣緣抓住她話語里的這個字眼。
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么善良的莊吉，怎么可能英年早逝世。
緣緣和莊吉告辭之后，又在百度上查了關于漸凍癥的資料，還特意去醫院問了問。
這種病，是五大絕癥之一。
病人看著自己的肌肉神經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漸漸的失去神經知覺。
而直到死的那一刻，還要殘忍的保持著清晰的意識，逼視自己的死亡。
老天怎么可以這么對莊吉？
宋詞拍了拍緣緣的肩，又安慰，“緣緣，多去看看你朋友幾眼吧，他男的女的啊？”
緣緣抬起頭來，苦笑。
“女的。”
“我好閨蜜。”
“所以我才這么難過。”
“我更難過的是……”
緣緣泣不成聲。
所謂的酒醉心不醉，大抵就是她這樣吧。
明明醉了，卻不會胡亂說話。
她答應過莊吉，不能告訴嫂子，雖然自己忍不住。
而且，她也希望嫂子和她哥的感情能穩定。
宋詞也是喝得有點多，所以醉暈暈的。
“更難過的是什么？”
“難道你那閨蜜已經是癌癥晚期，沒幾天了？”
緣緣搖了搖頭，捧頭哭了，“不是，他得的不是癌癥，是漸凍癥。”
醉酒的宋詞打了個酒嗝，嘴里是酒味，還有麻辣燙味。
然后，扶著疼痛的額頭問著。
“漸凍癥是什么，沒聽說過？”
緣緣向她解釋了漸凍癥的含義。
她這才恍然大悟，“好可憐，你閨蜜的命太不好了。”
說著，她竟然也跟著難過起來，傷傷心心的哭了一場。
“你閨蜜的命怎么這么可憐。”
“這種病自己遭殃，家人也跟著受累。”
“為什么老天總是要讓人得這樣，那樣的病呢。”
“你閨蜜家缺錢嗎？要是缺錢，我可以捐給她。”
“我的錢不多，我也可以說服你哥捐給她。”
緣緣忍不住，淚水滂沱。
“他不缺錢，不過，他要是聽到嫂子這段話，他一定很高興。”
緣緣又長長嘆一口氣。
更殘忍的不是他得了這種病，而是他不得不離開自己愛著的人。
而且，他愛著的人，還以為他是負……
緣緣剛想說負心漢。
可是轉念一想。
負心漢是男的。
不能讓嫂子發現端倪。
所以笑了笑，改口說：
“最殘忍的是，他愛的人還以為他絕情。”
“他隱瞞了真相，絕情的離開了愛的人。”
宋詞抬了頭。
想想就覺得這個故事太感人了。
大抵是，她曾經也忍受過愛恨離別。
所以特別理解緣緣的這個“閨蜜”，也特別感嘆。
“緣緣，你的閨蜜好偉大。”
“明天我有空，我陪你去見見她吧。”
向緣哭著望著她，“嫂子，他要是知道你想見他，他一定很高興的。”
宋詞苦笑。
“那又怎樣。”
“你閨蜜還是得了絕癥。”
“我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向緣問，”嫂子，如果是你，我是說如果。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會苦心離開嗎？”
宋詞想了想。
“我會！”
“我舍不得我愛的人被我拖累。”
“我想，如果是換成是你哥，你哥也會這么做吧。”
向緣笑了笑，看來嫂子是真的忘記莊吉，徹底愛上她哥了。
心里只想著她哥，根本不會去設想，這樣的可能，會發生在莊吉身上。
接著，宋詞苦笑。
“比起你閨蜜。”
“我曾經和莊吉的分開，根本不算什么。”
“不過，我希望是這樣的結果，我們性格不合而分開，而不是這么殘酷的原因。”
向緣側頭望著她，“嫂子，你和莊吉真的是因為性格不合分開的嗎？不是他傷你傷得很深？”
宋詞不愿讓別人覺得莊吉不好。
那是她曾經愛過十五年的男人。
苦笑了過后，又說，“我們真的是性格不合。”
向緣忍不住問，“如果莊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宋詞這才抬頭，與緣緣相見而望。
“不可能是那樣的結果，莊吉已經結婚了。”
“而且，我也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我寧愿，傷得千瘡百孔，也不希望我愛過的人，被任何病魔折磨，我希望他安好。”
向緣從她身上抽回目光，移向窗外更遠的地方，那里華燈初上，那里車如流水，那里人潮過往。
她想，這個時候的莊吉，應該在醫院里，寫著軟件吧。
他要是聽到了這段話。
那得多開心。
宋詞拿著酒瓶子看了看，沒酒了，直接讓服務生上了一瓶白酒。
然后端著酒杯，什么也不說，一口氣喝掉半杯。
白酒果然是勁兒大，一入喉就辣辣的，嗆得人心肺難受。
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今天怎么這么傷感，緣緣，再陪我喝幾杯。”
向緣也繼續喝著，這是她第一次借酒消愁，她真想不醉不歸。
可是，不勝酒力的二人，似乎都是酒醉心不醉。
宋詞徹底喝高了。
“和你閨蜜比起來。”
“我是多么的幸福。”
“我要好好珍惜你哥。”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愛的人真的會是這種情況。”
“我會不離不棄，陪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不過我的命很好，我愛過的男人功成名就的歸國，還結婚了。”
“我也很幸福，我和你哥很幸福，很幸福，很，很，很……”
向深是如時來這里接她們姑嫂二人的。
可是來的時候，她們都徹底喝高了，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