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米接過楊美玉遞來的清水,就地漱了漱口,這才覺得嘴里的苦味輕了些許,卻還是很難受的樣子,連地都不想沾一下。
從前天到現在,她連喝水都想吐,哪還有力氣跑到廁所去吐。
看著身前狼籍的垃圾桶,硬是朝楊美玉努力的擠了一個笑臉,“媽媽,你對我這么好,將來你老了我和阿程一定會加倍的孝順你。”
楊美玉的指落在她的腦袋上撫了撫,已是半把骨頭入了沙土里的她,又加上以前是車間里的工人,所以指間處有著薄薄的輕繭,沿著她的腦袋滑在她的臉蛋上時,微微有些鉻人,“傻孩子,你懷孕生產,媽是理應照顧你的。來了,我和你爸會相依為命,不會拖你和陳程的后腿的。”
盡管安小米說話有些吃力,卻還是反駁婆婆的觀點,“媽媽,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們老了,我和阿程當然是要照顧你們的。”
楊美玉聽著很是欣慰,有著薄繭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餓了吧,要不吃點燕麥面包,硬撐著吃下去,不吃東西是不行的。”
安小米搖搖頭,“真的不想吃,阿程去哪里了?”
說到曹操,曹操便到,提著保溫盒的陳程從門外飛奔而來,揚了揚手里的東西,“小米,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宋媽媽說孕吐厲害,吃這個可以入胃,你來嘗嘗。”
說著,他已經走到了沙發前,坐在了安小米的身邊,將保溫盒放到了琉璃面的茶幾上,掀開盒蓋時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浸進安小米的鼻尖,不由引起了她的興趣,“這是什么,聞著好舒服。”
“這是宋媽媽家泡的泡辣椒,酸辣入味,一點也不油膩,就著白粥吃。”
還別說,安小米聞著這味道,確實是咽了咽口水,再加上餓了兩天,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要吃了。
陳程直接把保溫盒里由宋詞熬好的白粥端過來,夾了一條酸辣可口的泡辣椒給安小米,看她試了一口,立即大口大口的咬下去。
連一旁的楊美玉聞了這味道,也不由咽了咽口水,“這菜是怎么泡的,我也去學學,免得小米以后又吃不下東西。”
一旁的陳程看著安小米吃得正興,也跟著高興起來,“要學也得是我去學,不過宋媽媽說了,這泡菜也有技術,怕我們泡不好。還說如果小米吃這個管用,就讓阿遠直接給我們送一壇過來。”
如此,安小米倒是暫時解決了吃的問題。
只是,這泡辣椒就著白粥,也沒有什么營養,可把陳程可愁的。
更嚴重的是,過不了兩三天,這泡辣椒也不管用了,安小米連聞著這酸辣的氣味也想吐。
眼見前兩天還有八十六斤的她,只不過幾天的時間,又瘦了兩三斤。
已經在房間里躺了兩天的安小米,蜷在被子里,是動也不想動一下,連陳程喊她,她也懶得理一下。
從來不知道,懷孕可以這么辛苦。
陳程喊了第三聲,她才慢慢的爬起來,“阿程,我好像要死了,好難受。”
“呸,呸,呸,不許胡說。”陳程坐到她身邊,立即呸了三下,又說,“媽媽剛才說了,懷孕的時候吐得越厲害,證明孩子在你肚子里扎根的越深。像你這種情況,流產的機率為零。”
雖是說她的孩子在肚子里很健康,可是眼下的她是真的很難受,不由無力的捶了捶他的肩,“阿程,都怪你,非要在套/套上扎那么多針眼。你讓我晚兩年懷孕,晚兩年受這苦也好啊。”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陳程將她攬在懷里,剛想讓她靠在他肩頭,她卻抬起頭來,“別抱我,我快呼吸不了了,好悶。”
陳程這才去將窗打開,讓冬末初春的風吹進來,又回到她身邊坐下,卻又怕她呼吸不暢,所以不敢靠她太近,“好些了嗎,要是好些了,我帶你去醫院。”
安小米皺眉望了他一眼,“我不想去產檢,過幾天行不行?”
陳程輕輕握起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掌心,“不是去產檢,是去打營養針。醫生說了,如果你瘦到八十五斤以下,就必須得打營養針,就是輸液了。”
安小米皺眉,饒是平日里她是個再開朗再活潑的姑娘,這會兒難受的也擠不出笑臉,只是一張苦澀的表情,讓人心疼極了,“不要。”
“乖嘛,如果不輸液,孩子和你都沒有營養,寶寶在你肚子里也會發育不良的。”
“我不想坐車,不想聞那汽油味。”
“要不,我陪你走路去醫院。”
“醫院好遠的。”
“我們去就近的醫院。”
“可是就近的醫院沒有熟人,要排好久的隊。”
“不想排隊,我們就不排隊,我會有辦法的。”
于是,兩人約好去就近的一家醫院,只是不是專門的婦產醫院罷了,但也算是d市比較有權威的醫院。
出門前,楊美玉說是要跟著一起去,可是陳程怕有老媽在說什么都不方便。而且他也發生,有老媽在的時候,安小米也不敢沖他撒嬌,而且會表現得更堅強一些。
他不想老媽在時,安小米要偽裝自己,只希望她在他面前就是完完全全的她,所以回絕了老媽。
冬末初春的日子里,外面特別的寒冷。
出門前陳程就已經替安小米裹了一件外套,又怕她冷,特意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攏了攏,想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安小米扯開他的風衣,抬頭時皺了眉,“阿程,我正是想透透氣,你這樣裹著我我會不舒服的。”
陳程有些擔心,“我怕你感冒了。”
安小米還是把他的風衣還給了他,“可我真的想透透氣。”
陳程只好不勉強她,一路陪著她去往要去的醫院,她的話不像以前那么多,或許是因為身子不舒服吧。
跟在她身邊,不停地逗著她,一會兒跟她說這樣,一會兒說那樣,似乎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笑話都搬出來。
可她卻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到底是要難受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如此無精打彩?
陳程真是心疼,只好越發的握緊她的手,卻突然感覺她猛的往下蹲,最后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