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果兒右腿上的傷已經徹底康復了,只是每一次洗澡的時候總會看見一道特別難看的傷疤,害她連短裙都不敢穿了。
向遠和陳程的公司,又交回到了向遠的手里。
而且向遠決定,半年之內把公司交給專業的經理人打理。
烏鴉和唐筎嫣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后,再不會有什么風波乍起。
只是,換來這片寧靜的代價太大,太大。
三個月了,陳程依然沒有醒,每天都睡得很沉,靠著呼吸機和輸液維持生命。
平平和安安也都上了學。
安安五歲半了,還在上幼兒園。
可是平平卻直接上了三年級,像極了小時候的向遠,聰明極了。
果兒每天只做一件事情,去醫院照顧陳程,每天兩點一線地穿梭在醫院和紫金花園之間。
她為陳家父母在醫院的對面買了一套房,方便他們照顧陳程。
只不過,她這個外人,比陳家父母還要殷勤。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還要冷,窗外是厚重的冬雪壓在梅花枝條上。偶有一陣冷風吹過,只見雪花大片大片地往地上砸落。
果兒端著一盆水仙花走進了病房,看見陳母坐在床頭正給陳程洗臉,她不由大步走過去,把花擺在了床頭柜上,“阿姨,讓我來吧。”
接過陳母手中的毛巾,發現已經冷了,又在盆里搓了一把。
“果兒,今天怎么才七點都過來了?”
“阿姨昨天守了夜,早點回去休息吧,白天這里有我。”
“其實你不必每天都往醫院來,不要因為自責就這么辛苦。我和他爸能照顧得過來的。”
“阿姨,陳程哥是我爸媽的干兒子呢,所以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不管他。”
說話的時間,果兒已經替陳程擦洗完了臉和手,而盆里的搓毛巾的水依然是清澈干凈的,她不愿意讓那么帥氣的陳程,因為一直長眠而邋邋遢遢。
果兒去倒了水回來,和陳母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眼見陳母眼里淚眼婆娑,心里很不是滋味,“阿姨,都是我不好,害你這么擔心陳程哥……”
陳母拭了拭淚,搖搖頭,“不是,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果兒長長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同是母親,果兒一樣能夠體會到阿姨心里的苦,就像平平被擄走的那段日子一樣,她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總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陳母握緊她的手,“果兒,如果陳程永遠都醒不過來了,你可不可以給我當干女兒。”
果兒用另一只手撫在陳母的手背上,同樣淚眼婆娑。
“阿姨,陳程哥一定會醒過來的。”
“他不會永遠這么睡下去的。”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當干女兒啊,我會把你當親生母親一樣對待。”
說到此,果兒立即改了口,“媽……”雖然有些不習慣,可是這是她發自內心的,“媽……”
盡管,醫生說過,陳程要醒過來,除非是個奇跡。
那種機率,簡直是千萬分之一。
可是,果兒始終堅信,陳程哥可以是個奇跡。
就像當初,部隊已經把向遠的骨灰盒送了回來,她還相信向遠沒有死,等到最后終于把向遠等了回來。
如今,她對陳程的信任,是一樣的堅定。
反握緊陳母的手,“以后家里的兩位父母,我就叫向爸爸向媽媽,您和陳叔叔,我就叫陳爸爸,陳媽媽,您說好不好?”
陳母猛地點頭,卻是激動過度,說不出一個字來。
果兒用額頭抵了抵陳母的頭,兩人同時落淚,“陳媽媽,我哥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
……
果兒和陳母又在病房里聊了一會兒天,就讓陳母回去休息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她會在病房里陪著陳程,等向遠下班的時候會來醫院接她。
病房里開了暖氣,空氣并不是很新鮮,她微微的拉開了窗戶,然后又給陳程蓋了一床被子。
“陳程哥,我和向遠給你新買了一個刮胡器。”
“這種沒有噪音的,很安靜,這樣我就可以一邊幫你刮胡子,一邊和你講話了。”
說著,果兒打開了刮胡器,在陳程的面前搖了搖,“你聽,果然是零噪音吧。”
陳程沒有回應,依舊死死的睡著。
三個月過去了,他被剃光頭發的頭上,又長出了新的頭發,不是很長,依稀能看見開顱處的疤痕,卻并不不影響他的帥氣。
每天他都呆在病房里,反而更白了,而且白里透紅。
只是,他這么好的膚色,卻還是醒不過來。
果兒一邊替他刮著胡子,一邊和他聊天。
“陳程哥,你還記得我哥剛帶你到我家的那個夏天嗎?”
那一年,她好像才十二歲,剛剛上初一,卻有很多男生暗地里喜歡她。
陳程被向遠領回家里時,果兒正在吃著零食,而且吃相超級不雅。
“哇,這丫頭是大胃王嗎?”
那是陳程走過來,對果兒說的第一句話。
之后,正是陳程的第一句話,果兒一直不怎么喜歡向遠的這個朋友。
“陳程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發育完全,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你怎么會跟向遠說,你喜歡我?”
“唉……”果兒長長地嘆一口氣,“我跟你說話,你,聽得見嗎?”
替他刮了胡子,清理完刮胡刀,又幫他剪指甲。
他的所有生命特征,都是正常的,只是從來沒有回應。
向老爸告訴過果兒,老媽以前也昏迷不醒了很長一段時間,要無微不至地照顧病人,和病人聊天,要有耐心,才會喚醒病人。
所以,果兒一直堅持。
指甲蹦到了陳程的臉上,果兒伸手掂起來,感覺不到陳程一絲一毫的笑意,她卻沖陳程溫婉的笑著。
“陳程哥,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不管你能不能聽見,我都要說,你要堅強,要相信自己。”
“我們都相信你,你可以醒過來的,一定可以。”
向遠下班的時候,來醫院接果兒,陳母還沒有到,所以他們又等了一會兒。
果兒去了洗手間,向遠坐在病床前和陳程“匯報”了一下公司最近的情況,然后苦澀地望著陳程,眼里心疼極了。
“程,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果兒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我也不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