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一室酒香。蘇婉清將書房掃一圈,她多日不見的丈夫韓靖然靠坐在躺椅上,手中一大壇濃酒,眼神渙散地看著她。
蘇婉清找個地方坐下,離他不近不遠,說話的口吻不親不疏,“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韓靖然支頷,“你知不知道欺君重罪的下場?”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一件小事釀成大事後可能帶來的後果,累及世家?”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燕歸鳴沒有死?”
“我不知道。”
“蘇婉清!”
蘇婉清擡著頭,目光不解而疑惑,說話語速一徑的淡定漠然,“你這問的我好生不解……去我要你去殺燕歸鳴的嗎?是我讓你封我當什麼一品夫人嗎?是我讓你去殺燕歸鳴又沒有讓你殺死嗎?韓靖然,你真是好奇怪。我今天才知道燕歸鳴沒有死,你就跑來質(zhì)問我,難道我還有本事飛出侯府去救人?!”
韓靖然捏著突跳的太陽穴,沉聲,“蘇婉清,你別拿你的大道理來擠兌我,我雖然不管家事,難道連你的本事也會不清楚嗎?我只問一句,你當真不知道燕歸鳴沒有死?!或者說,燕歸鳴死而復生,和你一點兒關(guān)係也沒有?!”
蘇婉清抿嘴,“我還真不知道這當兒事,你確實想多了。”站起來,微垂眸,“如此無事,我便離開了。”
韓靖然喊她停住,沉吟一會兒,“蘇婉清,幾日後是元宵佳節(jié),你願意陪同我出去賞燈嗎?”
“你要我陪你賞燈?!”蘇婉清喉間發(fā)緊,聲音略略的顫,頗爲不可置信。韓靖然心裡,不是早就沒有蘇婉清的地位了嗎?
“你不願意?”韓靖然挑眉,將酒罈隻手擺到桌上,說話調(diào)調(diào)很淡。
可即使是這樣冷淡,蘇婉清眉心微點,仍是歡喜漸漸迎上心頭,顫聲,“怎麼會?!你願意和蘇婉清一起去賞燈,蘇婉清自然開心無比……蘇婉清這就去準備。”
韓靖然定定地看著蘇婉清匆匆推門而去,憶起方纔,她聽到自己要和她一起賞燈,臉色的蒼白都褪去不少,想畢是真心歡樂吧……哎歡樂歡樂,可他偏偏不會是蘇婉清最好的丈夫,無法與她相知相惜。
就連最簡單的說話,他們兩人也是互相猜忌。
元宵當夜,蘇婉清特意穿了一身淡粉色流雲(yún)裙,撲了些粉蓋住臉色的慘然,她和苗燕一起去街上等韓靖然賞燈。夜幕降臨,當韓靖然終於趕來的時候,她只聽到自己體內(nèi)血液冷下去的滴答空聲:韓靖然並不是單獨一人,他還帶了一名女子,夏可唯。
夏可唯今日也是特意打扮,俏媚無雙,對著蘇婉清笑,眼睛裡像是整片銀河般燦爛,“韓夫人真好!可唯還是第一次與人出門賞燈,在家裡爹爹都不允可唯出門的!”
“你想看自己一個人去看嘛,幹嘛要纏著我家少奶奶和少爺。”苗燕不滿,小聲嘀咕了句,當然沒有誰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蘇婉清撫慰地拍拍苗燕的手,纔開始她們的賞燈。走進人流中,前面的男女並肩而立,她和苗燕則可有可無地跟在後面,百般淒涼涌上心頭。
“少奶奶……”苗燕看到韓靖然爲夏可唯執(zhí)燈,狠狠地一跺腳。
夏可唯回頭,笑盈盈的水眸溫柔地對上蘇婉清清冷的視線,在半空中糾葛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移開。蘇婉清垂下眼,心口的溫度已經(jīng)快結(jié)成冰霜了,“或許我們真不該出來。”
她早知韓靖然和夏可唯之間有情,卻還是自欺欺人地選擇無視,最終自取其辱,是她天真!
“可他們兩個這樣好,傳出去,咱們韓府會讓你笑話的!”苗燕啐一口。
蘇婉清嗤笑,“怕什麼?!你家少爺都不怕,我還怕被人恥笑不成?!”拉著苗燕的手,賭氣般地走向相反的方向,“走,我們自己去賞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