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撐著額頭,笑盈盈看了那個跳腳的小丫鬟兩眼,嗯一聲,“當然,我知道她是如你所說的‘包藏禍心’,苗燕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苗燕白她一眼,“你少逗我啦!我有幾斤幾兩,我清楚呢!可是少夫人你不該答應啊……”
蘇婉清樂了,捏捏她皺起的小臉,用她的話來回她,滿滿的逗弄意味,“放心,我有幾斤幾兩,我也一樣很清楚。”苗燕還要再說幾句,蘇婉清已經轉頭不理她了,小丫鬟只能鬱悶嘆口氣。算啦,少夫人太有主意了。
蘇婉清卻突然道,“對了苗燕,以後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改叫我‘小姐’好了。”
“爲、爲什麼?!”苗燕被這一波又一波的刺激給嚇得小臉雪白,顫抖著聲音道,“你明明是少夫人啊!少夫人你不要嚇我,你是不是要和少爺決裂什麼的?千萬不能這樣啊……”
蘇婉清翻個白眼,被她豐富的想象力打敗,“……那是因爲等夏可唯過了門,我就從韓靖然那裡拿回了你的賣身契,你就是我真正的貼身侍女了。那自然是叫我‘小姐’比較好了。你說的那個理由,當然不對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苗燕乾笑兩聲,吞唾沫。一想到能成爲蘇婉清真正的貼身侍女,苗燕就高興得很,歡歡喜喜地去忙著蘇婉清交代的任務去了。
蘇婉清用髮簪挑著一盒子胭脂,側頭看著苗燕跑出去,微微嘆氣,“還是那樣傻啊,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了。”她沉默下來,陽光在她蒼白的面頰上跳動,她伸手遮住陽光,閉了眼。
苗燕那個理由……當然,也是理由。蘇婉清做事,向來很認真。
過了一會兒,吃完早飯,苗燕也把東西收拾好。又有丫鬟來,說顧明珠來問蘇婉清什麼時候動身。蘇婉清看看時間,決定現在就出門。只有苗燕一路很擔憂,怕蘇婉清昨晚沒休息好,今天還要出門,身體會不舒服,胎兒會受到影響。當然,蘇婉清完全覺得她是在杞人憂天。
等出了院子,在陽光下,蘇婉清撐著一把山水朦朧的三十二骨紫竹傘,傘四周掛著鈴鐺,走起來,叮鈴鈴響。而蘇婉清一身雪衣琉璃,長髮如墨,只輕輕挽起一束,其餘的自然垂落,一直到腰以下。懷孕還沒有讓她的身材變形,走起路來來,白衣黑髮,紫竹傘涼,當真是如畫一般的美好。而從正面看,那也是眉目如畫,娉娉嫋嫋走進你的畫中。
你在下面看風景,而她就在風景中,如此獨特。
蘇曼在橋邊扔魚籽鬥魚玩,一波碧水,讓她的心情很不錯。回頭,就看到了悠悠行來的蘇婉清,如此的美好,讓你不忍心打擾。連蘇曼一個小丫頭,都看得揉著眼睛,愣住了。
蘇婉清走起路來的姿勢,輕盈,雅緻,十分的好看。
等蘇婉清走到了近前,向她笑一笑,眉眼在傘下很婉約,可見蘇婉清今日心情還不錯,“曼丫頭。”
“啊,啊!大姐姐!”蘇曼驚醒一般,看著她,再看看蘇婉清後面的丫鬟們,很奇怪,“大姐姐你不是回來休養身體的嗎?要去哪裡啊?”
蘇婉清很誠實地回答,“拜菩薩。明珠怕我心情抑鬱,又唯恐我不原諒她,便想和我一起去拜菩薩,替我祈福,借這個理由,博得我的原諒。”
蘇曼想了想,皺起鼻子,“明珠姐姐?她昨天不是面壁思過了嗎?怎麼還可以跟你拜菩薩?”
蘇婉清繼續誠實回答,“因爲是我要求的啊。她做錯事因爲我,只要我開口,她當然能和我一起出去了。”頓一頓,迎著蘇曼若有所思的眼神,微笑,“曼丫頭好好玩兒吧,我出府去了。”說罷,輕飄飄的的,就從蘇曼旁邊擦肩而過。
蘇曼也是很冰雪聰明的,只是平時在家中,實在不需要她這份聰明而已。如今蘇婉清一說,她便看到了其中的疑點。顧明珠去找蘇婉清的?顧明珠表示很內疚?顧明珠要和大姊姊去看菩薩?
單純善良的小丫頭,幾乎馬上就忘了昨晚判定出來的大姊姊很有心機,就怕大姊
姊沒看中其中有圈套,吃了虧。再說,就算她這麼多年都看錯了,大姊姊其實是個很有心機的人,但也保不定,這一次,連大姊姊自己都沒看出來啊。你沒見方纔大姊姊那個溫和的笑嗎?顯然就是根本不覺得其中有問題啊。
蘇婉清擦肩而過的一瞬,乖巧又聰慧的蘇曼小丫頭一個念頭十七八轉,飛快抓住了大姊姊的手腕,以歡快又撒嬌的語氣道,“大姊姊,拜菩薩啊?我好久沒出府了,娘說我要安靜一些。可我都悶了好久了!大姊姊,你帶我一塊兒去好不好,好不好?娘她最聽你的話了。”
蘇婉清呵呵笑,沈氏最聽她的話?沈氏最怕她的話纔是真的。
不過,蘇婉清的目的,達到了啊。她本來,就打算拉著蘇曼一起走的。畢竟,蘇曼是沈氏最寵愛的小女兒,有蘇曼在,不管顧明珠想做什麼,都不好太過分。蘇婉清要的,就是這個。
如蘇曼昨天所說,蘇婉清這樣聰明的女人,算計起來,是很容易的。
眼下,她就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有什麼,曼丫頭想走,就一起走吧。”
到了府門口,顧明珠本是左顧右盼,看到蘇曼纏著蘇婉清的身影,眸子一縮,嚇了一跳,“蘇曼!你、你跟來做什麼?快回去!”
蘇曼高高地翹起下巴,做出很得意的樣子,“當然是跟你們一起去拜菩薩了。壞明珠姐姐,有好事不想著我,只知道叫大姐姐!”
顧明珠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又不是去玩的。”
蘇曼道,“不管!反正我要去,大姐姐都答應了。”
顧明珠連忙轉頭去看蘇婉清,想用話來勸蘇婉清。蘇婉清卻道,“無妨,曼丫頭不會添亂的,她很乖。”蘇曼連連點頭,顧明珠嘆口氣,誰管她乖不乖啊!
但是蘇婉清都這樣說了,顧明珠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跟著她們兩個一起走。下臺階的時候,蘇婉清低著頭,聽到一陣馬蹄在前面飛濺,男子聲音溫潤和氣,“蘇婉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