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賢逼婚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像長了腳一樣,很快便傳回了風府,顧青蔓才離開鋪子,回到家,便看到管家、香云、玲瓏還有阿秋都在花廳里等著她。顧青蔓以為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還故意裝作很淡然的樣子,解下身上薄薄的披風,遞給了玲瓏,向大家解釋道:“張大夫今日不在,鋪子里都沒有什么人,所以我干脆給半夏也放了假,大家好好地休息一天。”
眾人都看著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顧青蔓這才發覺得到大家的不對勁兒,于是奇怪地環視了大家一眼:“發生什么事情了?你們臉上的表情干嘛都這么凝重呢?”
“青蔓,你還問我們發生了什么事情?剛剛就已經有人來告訴我們了,廣濟藥鋪的老板上門找麻煩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告訴我們了?”香云無限幽怨地看著她:“你以為這件事情你一個人扛得了?”
“他不敢怎么樣的。”顧青蔓淡淡地說著,或者會有些麻煩,但是總能夠解決的。
“什么不敢怎么樣?那個禮賢可是這沐城的一霸,這幾年才剛剛消停一會兒,做起了正當的生意,不過,像這種小人,誰都不愿意惹上他,我們還是小心應對為好。”管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夫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如今還要讓她獨自面對這樣的問題,實在是為難她了,一個寡婦,想要撐起這風家偌大的門楣,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青蔓,不然我們不要辦善堂了,這樣的人我們是惹不起的。”香云的意志力向來都不那么堅定,聽說善堂被禮賢盯上了,第一時間便想到退縮了:“大不了以后經常去接濟那些窮人一些米糧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管他們看病呢?”
“米糧是在救人,看病也是在救人,就算是放棄了風家的其它生意,我都不會放棄善堂。”顧青蔓固執地道:“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可是——”香云覺得進退為難:“眼下我們應該怎么辦呢?風家連一個當家主事的都沒有,誰來保護夫人你呢?”
“我自己就可以保護自己,你們不用再為我擔心了。”顧青蔓知道大家也是一番好意思,所以和聲細語地安慰著大家:“橋到船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她的說法可得不到大家的贊成。
“那怎么行?萬一那個禮賢明天又跑過來逼婚怎么辦?我們總得想一個應對之策吧?”
玲瓏一直都在默默地看著顧青蔓,突然,就在大家沉默時候,她怯生生地提了出來:“夫人,奴婢說一句不應該說的話,您這樣一個人苦心維持著風府的運作,實在也是太辛苦了,而且這沐城里還有很多人,都等著看我們風府的笑話,畢竟因為風府沒有男主人,就算您再強,終究也只是一個女人,不如——不如——”
顧青蔓看著她,不知道她吞吞吐吐地想說些什么。
“不如你找一個合適的男人,改嫁給
他,讓他來保護您,為您為擔。”玲瓏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的這句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不過,沒有人說話,或者大家也都贊成她的意思吧。
“玲瓏,你在胡說些什么啊?我都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怎么可能改嫁呢?就算是夫君不在了,我也一定能夠好好地替他守住這個家的。”顧青蔓有些驚愕,若不是知道玲瓏是真心為自己好,她早就已經大發雷霆了:“我永遠都不會再背叛他,另嫁他人的。”
其它的人都相互看了顧青蔓的眼,知道她的心意堅定,這最后的一個辦法也泯滅了,一切就只有他們自己來應對。
“那好,既然夫人有如此決定,我們就應該團結起來,一起保護夫人。”阿秋握緊了拳頭:“如果那個姓禮的混蛋再敢來鬧事,我們就一起沖過去,將他揍扁。”
“對,我們來保護夫人。”玲瓏也信誓旦旦地說:“一定不能讓那個壞人騎到我們頭上來。”
顧青蔓很感動地看著大家,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有這樣一群始終在自己身邊支持她的人就足夠了,她還有什么是不能夠勇敢面對的呢?
這時,門房來報,說是張寧張大夫來了,顧青蔓連忙讓人去請他進來奉茶。
張寧回家休息了半日,換上了干凈的衣裳,牙白色的襦衫洗得很干凈,似乎還透著一股清香的味道,顧青蔓看到穿白色衣裳的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良宴,可是,卻沒有看到有哪一個人,能夠將白顏色穿得如他那般風姿綽絕。
盡管如此,顧青蔓對穿白衫的人,都會有一種特別的好感,看到張寧身上的白衣,不由地又想起了良宴。
如果他在,這些問題根本就不算是問題,而如今,卻要自己辛苦籌謀,原來自己一直都在他的羽翼之下生活得如此幸福,現在的自己,有多辛苦,那時的她,便有多幸福。
張寧站在顧青蔓的面前,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風府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竟然如此的緊張,他看了看周圍站滿了人,于是,有些結結巴巴地說:“夫人,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談幾句話?”
“當然可以。”顧青蔓早就已經將張寧視作自己最親密的朋友了,于是請大家都退去了,花廳里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有什么事情,你便直說吧,我們兩個人之間,還需要說話躲躲閃閃的嗎?”顧青蔓見他一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樣子,不由地有些好奇,這個一向靦腆的大夫,這一次,又想和她說什么?
“那個、我在家休養,聽半夏跑來告訴了我禮賢和錢掌柜的事情,所以,便著急跑找你了,我其實、其實是想說——想說——”
顧青蔓耐心地想要等他說完,可是,他吱唔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理所然來,顧青蔓只好帶著一臉的問號看著他。
張寧的臉有些漲紅,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那個禮賢不是說要帶
媒婆來提親嗎?我想、我想,如果我能夠先他一步,向你下聘禮提親,是不是就可以解決這個難題了?”
“張大夫——”顧青蔓吃了一驚,也十分的為難,她剛剛才和玲瓏說過,自己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的,不過,她知道張寧是個好人,不想說話太直接而傷了他的心,于是小心著措詞,希望能夠用一種比較婉轉的方法來拒絕他。
張寧看到顧青蔓的反應,連忙揮了揮雙手,再度解釋:“那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假裝向你提親的樣子,你也假裝答應,這樣禮賢的話就沒有理由再來找你的麻煩了,等到事情平靜下來之后,我們再解除婚約,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不都迎刃而解了嗎?不必和那個禮賢起正面的沖突。”
顧青蔓明白了他的意思,覺得他說得還有幾分道理,若是和禮賢那樣的人硬碰硬,實在是不劃算,不過,這樣做的話,不知道張寧會不會被禮賢報復。
“可是——你不擔心禮賢會找你的麻煩嗎?”顧青蔓有些感動,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做出這樣的犧牲的,何況張寧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
張寧挺著胸脯,重重地拍了拍:“我是一個大男人啊,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讓他打一頓泄泄氣好了,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張寧。”眼下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顧青蔓也沒有拒絕,真誠地說:“能夠遇到你這樣仗義的朋友,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沒有想到這樣的時候,他竟然會沖出來保護自己。
張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似乎有些不大習慣顧青蔓這樣鄭重其事地向他道謝。
說干就干,張寧立即去請了媒婆來,第二天一早,就在善堂開門的時候,正式向顧青蔓“提親”了,左鄰右舍的人都看到顧青蔓身邊的小丫鬟玲瓏高高興興地將媒婆迎了進去,大家談了許久,這才看到媒婆歡天喜地地出來了,想必是這樁婚事已經談妥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張寧便請了一隊人馬,轟轟烈烈地將聘禮抬進了風府,聘禮一共有十二只紅漆的樟木大箱子,箱子蓋上扎著大紅的綢花,箱子里裝得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寶貝,總之,每一箱都由兩位穿著紅衣的壯漢抬頭,浩浩蕩蕩地抬進了風府,風府的門大敞著,管家還特意吩咐下人出來放了一掛鞭炮,這下子,聲勢造得很足,整條街上的人都跑來看熱鬧,誰都知道是張寧張大夫來向顧青蔓求親了。
顧青蔓還特意換上了一件水紅色的新衣,就由小丫鬟陪著站在門口,看著這十二只紅色的箱子進府,滿臉喜慶的樣子,顯然是相當的滿意。
風府門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們都在紛紛地議論著,大多數人對他們能夠在一起都是表示贊同的,張寧一身淡藍色衣衫潔凈如蔚藍的天空,氣質高雅,而顧青蔓則是艷麗的水紅色,溫婉賢淑,兩個人站在一起,那樣的登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