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自小沒什么朋友,更沒半個女性朋友。
小時候,每當他看見還是宮女的紀淑妃哭泣,也是如此不知所措地愣著。
“娘,別哭,別哭唷。”
以前,娘親哭泣的時候,他總是蹲下小小的身子,將地下的相思豆,一顆一顆撿起來,交到她的手上。
每當娘親弄成碗裝的手掌,都裝滿相思豆以后,都會停止哭泣,而望著他欣慰微笑:“好乖,糖糖好乖。”
所以,他也依樣畫葫蘆地好多的相思豆,放在弱水的手掌心上。
然后,他莞爾一笑,等著她給他一個小小的贊揚,或一個如花笑靨。
萬沒想到,這些鮮血一樣的相思豆,極度加刺激了弱水脆弱的神經。
她忽而想起了謝一鳴這根刺,還被刺得有點過敏。
“滾!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男人!通通滾去屎吧!”
她將滿滿的相思豆,用力往地下摔。
于是,那些滿地灑落的豆子,好像心頭流淌的鮮血,凄慘地散落一地。
“妳干什么了?”
朱佑樘生氣地雙手插腰。
什么?他好心救她,一次又一次,不但容忍她刁鉆古怪的個性,還對她有情有義。
而她,卻是如此回報他?
他是個冷酷淡然的男子,薄情寡欲,經常都處于一種無愛無恨的狀態中。
除了吳廢后和萬貴妃,他對誰都似乎無愛無恨,對下人也是淡漠得像無鹽的清湯。
可這回,弱水真的讓他生氣了。
他氣得滿臉通紅,抓耳搔腮,勃然大怒。
其實這些日子,跟外冷內熱的朱佑樘相處下來,弱水的確有些微微的心動。
那日在冷宮,她知道他想吻她。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他的情意,他的**。
可是,適才那些血紅色的相思豆,赫然刺激了她對上一段感情的傷痛。
念初中三的時候,她曾經深深地研究過朱佑樘,明朝未來的明孝宗。
他是個專一癡情的皇帝,一生只有張皇后一個妻子。
她姓張嗎?
不!她姓斐。
她能當太子妃嗎?
不!她沒有顯赫家世。
既然他們注定有緣無分,他還送她一把嫣紅似血的相思豆,是什么意思?
他不過想玩玩曖昧,證明自己魅力無限對吧?
這些以為自己被重視,被關愛,卻赫然發現,原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的那種傻。**心情,她在謝一鳴那里,老早嘗盡了苦頭。
“太子可知,送相思豆給異性,是什么意思嗎?你不會以為,這些豆子是用來隨便玩玩,或泡水喝吧?”
弱水凝住貓兒眼,嚴肅道。
“本宮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些毒藥,讓妳情緒混亂,語無倫次。本宮可以告訴妳的是,這里是本宮自小跟娘親一起來彈琴的地方。”
朱佑樘此刻的甲字臉,比冰山更寒冷。
“娘親遺言,是要葬在這些相思樹下。所以,本宮在這里為她做了一個衣冠冢。”
果然,相思樹林里,有一個小小的墓碑,以黑漆寫著“紀淑妃之墓”五字。
噗嗤!
“本宮素知妳無禮莽撞,沒大沒小,對皇族也不看在眼里。本宮容許妳對本宮無禮,可是絕不容許妳對娘親無禮,以及在娘親的安息之地放肆!”
注:衣冠冢:只有死者衣物,沒有尸體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