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辜四維伸手敲著烙出來的餅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不光是辜四維,胡彥秋此刻也是這樣的表情,因為辜四維手中的餅子居然發(fā)出了鼓一樣的聲音。
“這東西你確定可以吃?”
辜四維望著手中的餅子,翻過來調過去的好好看了一會兒,這才沖著正在鍋邊上烙餅子的孫秋妹兩口子問道。
孫秋妹正在翻另外一個餅子,頭也沒有回便說道:“怎么可能不能吃,不光是能吃而且還十分好吃,而且口味冷熱不同,冷的時候吃著就有嚼勁,熱的時候就脆生,不信的話你試試看,不過菜還沒有做好,等做好了菜往里面一夾那才叫美味!”
說著,辜四維見到孫秋妹咽了一下口水。
吸溜!
孫秋妹有點不好意思,沖著辜四維說道:“說著說著我都流口水了”。
“讓你說的我也快不行了”。
旁邊的趙方明也捧了一下自己新婚的媳婦。
辜圍維再一次看向了手中的餅子。
餅子很大,一般的餅子也就十來公分的直徑,但是這餅子差不多得有五十多公分,而且還不薄,差不多得有四五公分那么厚。
外面一層烙的硬硬的,拿在手中跟石頭塊一樣,辜四維反正是試捏了一下,一點也捏不動,這還是剛出鍋的餅子呀。
“這怎么吃?這么一塊吃下去別說一頓了,幾頓也夠了”。
辜四維望著餅子,以在有一點野狗吃王八,有一種無從下口的感覺。
孫秋妹這下有空了,重新蓋上了鍋蓋子,把又一個新餅子放進鍋里,扭頭看到辜四維捧著個餅子,旁邊胡彥秋瞪大個眼睛,心中覺得好笑,這兩人看個餅子都跟個二傻子似的,真有意思。
“這肯定是不能這么咬著吃的,你吃之前得鋸開來”孫秋妹說道。
辜四維一聽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說么,這玩意掰也掰不開,總不能直接上牙咬吧,就算是牙口好估計吃幾次它也就不行了”。
“對了,我們家可沒有鋸子,明天讓他們帶鋸子?”辜四維覺得明天去接大伙的時候,是不是讓他們自己帶個吃餅的鋸子來,每人帶一個也講衛(wèi)生不是?
“我說的鋸子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喏,我們給你帶過來了,趙方明,你把帶來的鋸拿過來”孫秋妹說道。
趙方明聽了跑到了門口,到了剛才自己放包的柜子上面打開了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卷鐵絲。
辜四維不明白趙方明怎么就帶跟鐵絲回來了。
“這就是鋸子,吃餅子的鋸子”趙方明笑著沖著辜四維比劃了一下。
辜四維剛想說點什么,不過當他的目光放到鐵絲上的時候便瞬間明白了,趙方明人家說的沒錯,這東西還真的是鋸子。
鐵絲并不是鐵絲,而是一種圓鋸條,確切的說是鋸線,鐵絲上有鋸齒,這樣的話只要找個東西把線繃住,或者不繃也行,直接兩只手撐起來就可以鋸東西了。
“還真是鋸子”。
胡彥秋此刻也看清了這東西。
趙方明把手中的鋸線拉開來,沖著辜四維手中的餅子比劃了一下:“是我來還是你自己來?”
“你來吧!”
辜四維怕自己出洋相,于是把手中的餅子給了趙方明。
趙方明接過了餅子放到桌上,兩只手撐起了鋸線開始在餅子的中間來回拉動著。
辜四維以前這活還有點技術含量,不過看了一下覺得這也太輕松了,自己想的那種費力氣的場面跟本沒有發(fā)生,趙方明鋸餅子就像是刀切豆腐一樣順滑。
“這看起來沒那么硬嘛”辜四維說道。
趙方明道:“現(xiàn)在是剛出鍋的,自然沒有很硬,你要是擺上一天一夜等明天的時候,這餅子就相當硬了,再這么切就不行了,得找個竹弓把鋸絲給繃起來,不過也不會硬到哪里去,總歸是面制的東西,又不是石頭”。
“我看這東西跟石頭的差別也不大”辜四維感嘆的說道。
胡彥秋這時候帶著一點懷疑的問道:“這東西真的能吃?不會崩掉牙?”
趙方明這時候已經(jīng)把餅子一分為二了,聽到胡彥秋的話,笑著從一半的餅子上鋸下了一小塊,麻將塊大小的一塊送到了胡彥秋的面前。
“嘗嘗,不要試著嚼外殼子,先用口水融,然后吃里面的瓤……”。
趙方明說完,等著胡彥秋接過了餅子,他又從大餅子上切出了兩小塊,分別交到了辜四維,還有燒火的四翠手中。
接過了餅子,辜四維按著趙方明說的樣子,把餅子放入了口中。
原本期待著吃到一種美妙的味道,可惜的是,辜四維還真沒有吃出什么特別的來,就是麥子香,外殼略帶一點焦香氣,除了殼硬的跟鐵板子之外,和普通烙餅的味道差不多。
哦,還是有點區(qū)別的,那就是這餅子明顯帶著很濃的堿氣,而且瓤泛著黃,屬于很明顯的堿面餅子類別。
辜四維這邊也不好意思說這東西一般般啊,人家兩口子都忙活半天了。
剛想說點什么應付一下,或者說來兩句違心的話,對兩口子的勞動給予一點積極的評價,便聽到四翠說話了。
“好像沒有以前那么好吃了,現(xiàn)在吃這餅子味道也就是一般”。
四翠望著自己手中還有一半的小餅頭子,沖著正在烙餅子的孫秋妹說道。
孫秋妹聽了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走手藝了,于是問自家的丈夫要了一塊放到嘴里嘗了嘗,發(fā)現(xiàn)味道依舊是像以前一樣美妙,便沖著四翠笑著說道。
“味道沒變啊。不過你吃著不好吃也對,你現(xiàn)在和四維的生活條件常吃精米白面的,吃這些東西自然覺得不怎么樣,但是對于一般人家來說,這東西真是要多好吃有多好吃。
你下午聽德柱說過一句話沒有?”
辜四維問道:“什么話?”
“白米飯就算是什么菜都沒有,空口吃他都能吃上三四碗”孫秋妹笑著說道。
“這家伙,現(xiàn)在到是可以滿足他了,他們家的稻子收了”辜四維樂呵的來了一句。
孫秋妹聽了說道:“怎么舍得,這么好的稻子那肯定是拿去和別人家換糧,怎么說一斤也能換一斤二三兩的,多出一斤糧食來全身的日子都好過了。
不算別的,也得防著遭個災什么的吧,總之全村的糧食能留著自家吃的,估計除了你家就沒有別家了”。
“這么多要換糧?”
辜四維有點吃驚了,前兩天聽說今年的新糧可以換別家的差糧,辜四維還以為是個別人,哪里知道現(xiàn)在聽到孫秋妹這么說,才知道全村都是這么干的。
孫秋妹說道:“可不是要換,有些人家的糧食根本不達標,拿著那樣的糧食去交公糧人家糧站那邊跟本不收,不收除了換好糧來交,哪還有別的辦法。不過對于咱們村來說,相當于地里又多長出了最少一兩成糧食來了”。
聽著孫秋妹說這些,辜四維只得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農(nóng)民的日子真不好過,相比一下,住在山里的鄉(xiāng)親們?nèi)兆拥绞呛昧艘恍?
“不過這話你可別出去說,咱們這邊要是產(chǎn)出好糧來,指不定就有人紅眼,說咱們這邊的地里長糧食多,說不準就要收稅了,傳武叔說了,誰要是說出去直接就你家交”。
辜四維聽了樂呵了兩聲沒有說什么。
大家就這么一邊扯一邊干著活。
等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餅子還沒有完全烙出來。
沒有辦法,辜四維這邊只得又拿出了氣燈,點上了挑掛起來,讓孫秋妹繼續(xù)烙餅子。
大家雖然都餓著肚子,那也沒有辦法,總得把活干完,才有灶騰出來才能做飯,要不然該餓的時候大家還得餓著。
天完全黑下來,月亮都掛在了夜空中,辜四維估計快八九點的時候,孫秋妹這才把最后一塊餅子從鍋里鏟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做晚飯了。
也沒什么好說的,餅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那就燒菜吧,簡單的炒了兩個大鍋菜,咸咸的那種,熬了一鍋棒子面粥。
大家就這么一起把晚飯給對付過去了。
天太晚了,兩口子家里也沒有孩子,所以直接便住在了辜四維的家中,也省得這么來回跑了。
兩人也不挑地方,晚上住處就是辜四維原本準備的雜物間。
不是辜四維怠慢人家兩口子,而是兩口子死活也不肯住在辜四維的書房。他們住進去也不自在,因為辜四維的書房比較干凈,兩人怕把東西給弄亂了弄臟了。
兩口子都是講究人,生怕自己的行為給別人帶來麻煩,所以相比較而言,雜物屋更加適合他們。
辜四維也能理解這種心情,他自己也曾經(jīng)有過,那就是進五星酒店,特別豪華的那種,關一次心里都顫顫的,生怕自己弄出什么讓人笑話的事來。
不過一來二去臉皮厚實了就沒這種心理負擔了,到了后來每次不去和同事調戲一下酒店的前臺,都覺得自己沒有住過酒店似的。
大家也干了半天活了,孫秋妹兩口子就在渠邊上洗了個澡,便回屋睡覺去了。
辜四維、胡彥秋和四翠三人也沒有在外面多呆,陸陸續(xù)續(xù)在半個鐘頭內(nèi)也都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