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要抓鬮
船靠了岸。
“四維,四維,你也一起來,你們家怎么就例外呀”。
楊傳伍這邊正好經過,看到辜四維站在船上沒有下船的意思,便出聲招呼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做為村里的一員,夠資格就得參加,對所有人都一樣!”
辜四維一聽便知道楊傳伍這邊記錯了,于是笑著說道:“我還差一歲!”
“差一歲么”。
楊傳伍撓了撓頭,沖著辜四維問道:“你哪天生日?”
“我是十一月初七,早著呢”辜四維回道。
楊傳伍聽了這才恍然大悟:“那是真的沒到!那行,你就不用參加了,我還以為你到了歲數不大參加,這次所有到歲數的都要參加,自己有特殊原因不來的家人也可以代為參加。所有人全憑本事抽簽子,抽到了是命好,抽不到你也別怨人,對所有人都公平!”
辜四維一聽這話,不由想樂,他都可以猜到,這事在村子里傳開那是個什么效果,估計這一天下來楊傳伍家的家檻都被踏破了。
“這一天可是忙活壞了吧?”辜四維問道。
楊傳伍長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你是不知道,從我家吃早飯開始就不斷人,光是喝水就喝了半缸啊,中午吃飯都沒有吃好,你說我這邊能讓誰去,又能不讓誰去?手心手背哪塊不是肉?干脆抓鬮,最干清利落!去特娘的”。
楊傳伍直接暴了個粗口,可見因為這事一天下來他得有多煩躁。
楊傳伍家的是沒有合適的人,他兒子還差著歲數,孫子還沒有影兒,但是他有侄子是夠格的,可惜的是,這種事情他怎么敢徇私,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
“對了,你這是要回去了?”
辜四維說道:“嗯,馬上回去,等著傳進哥他們把稻床,稻滾子幫著抬過來,帶著它們回去”。
稻子收下來可不算是完,還有脫粒,然后還有曬干,最后才算是真正是個收成,如果是外面,還得有交公糧什么的,但石磨村這幾個山野里的村子就免交公糧。
辜四維說的稻床就是脫粒的一種機器,手工的,歷史很長反正誰也說不出這東西用多久了,很簡單的結構,就是一排木棍子被固定在一個弧型的架子上,把稻子甩上去,借著這股子力量把稻粒子從稻子上打下來。
基本的原里和鏈枷等等是一樣的。
脫稻粒的方法有幾種,像是稻床和鏈枷就是其中兩種,除了這兩種之外還有碾子,這可能很多人都見過,石碾子碾就是了,辜四維沒用是碾子太沉,弄不到家里去。
當然,弄也行,只是辜四維怕和人解釋,不為別的就是嫌麻煩。
還有一種是脫粒機,這玩意可不是電動的,這種是人力的機器,結構也挺簡單的,主要是一個大滾子,滾子上面用鐵條彎出一個個三角形的尖鉤,鉤尖沖里,這樣的話就在木滾子上面形成了如同狼牙棒一樣的鉤陣。
有機關連著大滾子,用腳一踩大滾子就轉起來,這時候把稻子帶穗的那一頭貼到大滾子上,這樣鐵制的鉤子就打擊在了稻穗上,利用這種力量就把稻子粒從秸稈上打下來了。
這次辜四維家用的就兩種,一種是稻床,另外一種就是人力脫粒機了。
這兩種東西都是村里的,屬于公共財產,辜四維只能借,他到是想做,不過這不一直沒有這概念嘛,關于種地他是有一茬算一茬,用不到的東西他根本不知道要置辦。
今年先就這樣了,等著過段時間,辜四維準備把必要的家伙什給置辦起來。
這都是后話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自家的稻子回收倉里。
“那你在這邊等著,我去看看他們去,看他們把鬮制的怎么樣了。哦,對了,四維,干脆你跟我一起去,你的字不是寫的好么,你給寫個字,這時候弄個圈似乎是有點不太好看”。
聽到楊傳伍這么說,辜四維覺得這人也真有意思,以前都是畫圈的,怎么自己來了之后還嫌起了畫圈不好看了?
辜四維也沒有多說什么,站起來下了船跟著楊傳伍一起向著村里牛棚方向走去。
牛棚前面是個曬場,是凡是有什么大事一般都在這邊決定。
辜四維和楊傳伍到了牛棚,發現已經有不少人拎著板凳坐在曬場上了,男人們一邊抽著煙一邊侃著大山,女人們也聚在一起,說著家長里短的,同時手上做的手工。
一般都是納個鞋底,或者給家里人縫縫補補什么的。
“四維,你也來參加?”
一位嬸子看到辜四維跟在了楊傳伍的身后,便以為他也過來參選的。
“我可不是來選工人的,我是過來幫忙的,幫著寫抓鬮的鬮”辜四維笑著回道。
聽辜四維這么說,嬸子直接就松了一口氣,這種表情都不帶掩飾的,直接還跟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你看你說的什么話!”
嬸子婆婆聽了有點不樂意了,說子媳婦一句之后沖著辜四維說道:“四維啊,你別在意,素梅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我對當工人也沒什么興趣”辜四維笑道。
楊傳伍有點聽不下去了,沖著眾人嚷了一句:“把把你們的心思放到人家四維身上,人家要是想當工人早就去當了,工廠那邊人家都提了幾次了,只是四維點頭,立馬就是技術員,可是四維不干!”
辜四維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楊傳伍是給自己長臉呢,自是不好說什么。
一聽這事,大家紛紛又議論了起來,不過很明顯大家看辜四維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丟丟的不對勁,估計在心里覺得辜四維是個腦袋冒傻氣的家伙吧,當工人不去,死活要當農民,活幾十年了還是頭一回見。
“寫什么?”
為了轉移視線,辜四維沖著楊傳伍問道。
楊傳伍道:“進里面說”。
“傳伍,別里面了,就在外面,寫也在外面當著大家伙的面弄個明明白白的”。
見自家兒子要把辜四維往牛棚里帶,楊行甲立刻制止住了,沖著兒子把事說明白了。
楊傳伍一拍腦袋:“嗐!你看,我原本就準備這么干的,結果到了點兒還犯糊涂了”。
頓時楊傳伍明白了自家老子的意思:既然要公平公正公開,那就直接一公到底。
于是楊傳伍沖著院子里面喊了一嗓子。
“把桌子搬出來吧!”
話聲落下沒有一會兒,辜四維便見到楊家的兩個小伙抬著一張破八仙桌出來了。
八仙桌有歲數了,灰不溜丟的,桌子上的漆都脫了,至于模樣嘛就是一般的八仙桌四條腿,沒雕花沒刻字的,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桌子上有個巴斗,巴斗上面蓋了一塊紅布。
一看這架式,所有人包括辜四維都明白了:抓鬮的時候紅布蓋住巴斗,人到時候把手伸進去抓個紙團子出來就行了。
“紙裁好了沒有?”
楊傳伍問道。
“叔,好了!”
“拿著給鄉親們看看!”
兩個小伙其中一個拿著一疊子紙,沖著下面的鄉親們展示了一下。
楊傳伍這時候開始說了起來:“以前大家說畫個圈什么的容易做假,說是咱們把投進巴斗里的圈給藏了起來,等著抓的時候從袖子里給摳出來當成抓到的……”。
辜四維在旁邊聽的有點懵,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操作的,不過聽著聽著這才知道原來的普通的偷梁換柱手法。
楊傳伍繼續說道:“今兒簡單了,等會兒要抓的時候,上四維兄弟當場寫,光寫字還不行,還得有個鄉親們讓四維兄弟再畫個記號,這樣不光是有字,還有當場畫下來的記號,就算是有人想做假,也沒有時間。
第一呢,四維兄弟在這邊站著,哪里都沒有去,咱們村會寫字的都沒幾個,有四維兄弟寫的好的那更是一個沒有,所以啊這辦法最是保險。
都這樣了,誰抓到誰抓不到那就是各憑天命,別報怨也別說不公平……”。
楊傳伍這一通一論,直接說了五分鐘。
辜四維聽的都愣住了,心道:怪不得能當個隊長呢,敢情楊傳伍這演講的水平不錯呀,雖然沒文化,但是事情的條理還是很清晰的。
“那個誰,把大家伙叫出來,最少每家來一人!等著人都到齊了就開始!娘了個x的,到現在我還沒吃飯呢……”楊傳伍說道。
下面坐著的半大小子一聽,立刻撒開了腳丫子去叫人去了。
要是擱往常,這一去沒有半小時不可能有人過來的,想開會那最早也得一個小時之后,但今兒不一樣,這邊一吼,那邊唰唰的上人。
不到十分鐘,整個曬場滿當當的,不管是家里有合適人選的,還是家里沒人夠條件的都來了。
夠條件的是巴巴的想當上,不夠條件的則是搬個小板凳過來看個熱鬧,總之曬場這邊少有來的這么齊的時候。
連吃奶的娃娃都抱過來的,你說這人齊不齊!
哦,估計要差也就差四翠了。
“人到齊了沒有,到齊了點個名!”
說著楊傳伍也不要花名冊,直接就開始從東頭到西頭,一戶一戶的喊了起來。
也虧得他記性好,居然一家不差一家不漏,所有人家依次點了個遍。
“哦,忘了,最后一家辜四維家!有沒有點到的沒有,沒的就正式開始了”。
楊傳伍宣布抓鬮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