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風出韓府,尾隨兩藤怪殘留的氣息,很快出了清河鎮。疾追出三十里,木風落入了深林之中。時下,月氣慘慘,微微滲入深林中,形成一片片斑點。
向前望去,四周黑乎乎一片,幢幢黑影在山風中輕輕搖晃,顯得陰森古怪。高大的古木,垂下無數的根鬚,有的垂在半空,有的伸入地下,構成了獨木成林的奇景。
根鬚間,又有低矮灌木陪襯,其間霧氣縈繞,一股腐爛的氣息,分外刺鼻。木風一凜,劍眉微皺,心下道:“真是奇怪,一路上氣息濃郁,爲何進得此地便無從覓蹤了?莫非此地藏有玄機?”四下瞧去,皆是黑影重重,枝丫深處,時而傳出幾聲鳴叫,嘶啞蒼老,在這夜間聽來,不覺令人毛骨悚然。
木風手掌一伸,天殘清嘯一聲,沖天而起,強大的氣勢迸射而出。一時間,林間棲息之鳥嘶鳴不已,撲翅離巢。
木風飄飛半空,天殘停在頭頂,黑亮的光芒異常濃烈,即使是在這深林夜間,依舊清晰可辨,令人心底生寒。
木風的神識,一遍遍掃過四周,心中一凜,驚道:“奇了,爲什麼我什麼也探查不到?好象...”雙眉大皺,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好象有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在干擾我的神識。”
木風疾行三裡,突然一頓,道:“這裡的幹憂,更強了。看來,我越來越靠近這股神秘力量了。”神識一收,木風迅速得到一個結論,在這裡的某個地方,正散發出一股力量,這力量似正非邪,性質頗爲奇特,卻並非出自人間界,自身蘊含著一股仙靈之氣。木風一驚,心道:“難道是出自仙界?”閃過這個念頭,忽地暗林中一聲輕響,一個身影疾射而去。
木風神色一凜,急追而上,天殘刀暴射出吞天噬地之力,快若閃電,瞬息之間,已分刺過去。只聽得一聲慘叫,天殘折回。木風瞧去,竟是一隻剛成形的樹妖,不由心道:“看來這片林中,還不知藏有多少妖獸異靈。”木風突然低喝一聲,天殘斜斬而下,在地上炸出一個數丈深的坑洞,石碎土飛,光浪擴散而去,方圓五丈之內皆被掃平。木風靜立虛空,渾身暴射出紫、紅、藍、青四種光芒,宛若天神一般,氣勢如虹,冷道:“你們這些小妖,我且念你們修爲不易,放過你們,馬上給我滾,如若不然,這就是下場!”瞧向深洞,霸氣凜然,語氣堅定剛毅,在真元催動下,字字鏗鏘,宛若驚雷。
木風一聲之下,四周頓時響起一陣細碎的聲響,再瞧去的時候,諸多古木、蔓藤盡消,四周立時空曠不少。木風神識一掃,漸覺清明,但這股神秘力量,卻依舊清晰。
又出得三裡,沒有了小妖小怪的騷擾,木風迅速鎖定了藤怪的氣息,身形疾速射去,片刻間已見那男藤怪,但並不見女藤怪。木風大喝一聲:“妖孽,還不受死!”說時,天殘刀已破空而去。
感受到天殘刀霸道之極的氣息,男藤怪早已汗水涔涔,回頭飛射出三十根藤蔓,轉身奔去,眼睛一直瞧著前方,似乎在尋找什麼。
天殘刀霸氣非常,直刺而去。三十根藤蔓突然纏作一團,形成一個盾。天殘刀絲毫不減,直衝而過,藤盾“嗤啦”一聲,分散四方,化作煙塵。
木風緊追而去,心中疑道:“這藤怪似乎在尋找什麼地方?而且通過神識,離神秘力量已越來越近,難道這藤怪正是往神秘力量所在前去?”轉念一思,這藤怪不顧一切,要去那地方,又是何道理?
如此間,又出了十里有餘,男藤怪的身影剎那不見。這裡只有一叢古木,枝節橫生,根鬚密佈,顯是獨木成林。叢林間氣息縈繞,飛卷不息。木風大驚不已,心道:“難道這是棵修成仙的樹怪的本體?”沉思間,叢林間一道白光射出,刺目無比,讓人睜不開眼。木風只覺周身皆沐浴在一片白茫茫中,待眼睛適應下來,木風愕然不已,四周不再是深林黑夜,而是煙雲飄蕩,羣山層疊,晴空日麗。
木風神識一掃,竟然什麼也沒有,心中驚道:“糟了,中計了!”念想著,木風前移而去,頭頂太陽高掛,四周開始變幻不定,宛若進入了萬花之境,各種景氣豔麗多變,層出不窮。木風心道:“這些變幻莫測的景氣定然是虛,看來,我是身陷在了某個陣法之中,偏偏還對陣法一竅不通,這可如何是好。顧雨,她還好嗎?”
木風想著,突聞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正叫喚著“風”,不是顧雨又是誰?木風心中大驚,心說:“難道顧雨也追了過來?”大喜之下,急奔而去。
叢林之外,一道青光閃過,男藤怪走了出來,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容,回頭瞧了一眼叢林,冷道:“你不但懷了我的好事,還殺了我的妹妹。哼,現在就算你有通天本領,也別想再出來。”大笑一聲,望向天際,悲痛之情溢於言表,又道:“妹,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一捏拳頭,骨結脆響,哼了一聲,折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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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府內,顧雨已冒出細細汗珠,顯是分外吃力。封少羽晃悠悠清醒過來,見顧雨吃力不已,心中一痛,立時催動體內真元,丹田之氣,盈盈而出,被驅往內傷淤集之經脈,理順調理。
如此過了約半時辰,兩人同時收功,顧雨長出了口氣,封少羽道:“謝謝你,師姐!”說時虛弱不已,臉色慘白慘白的,煞是惹人心疼。見封少羽開口說話,韓月欣喜不已,蹲在封少羽旁,道:“你好點了嗎?”語氣溫柔非常,眼睛已哭得紅腫。封少羽心中一凜,隱隱一痛,道:“有勞掛懷,暫時死不了。”顧雨道:“他失血過多,又糟了至強一擊,雖然不致命,但要調理過來,恐怕得需些時日。”
韓月一聽,心中又是大痛,這一切都與韓月有直接的關係,起身道:“那讓他在我家休息,我傢什麼藥都有,靈芝、人蔘什麼的,對他應該會有幫助吧。”顧雨道:“這...怕多有不便吧。”韓月一愣,心道:“莫非是爲了招親之事?”又道:“沒關係,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至於傷好之後...”停了一停,道:“是去是留,我皆不爲難。”說到最後,已略帶淒涼。封少羽一驚,心道:“封少羽啊封少羽,你真是混蛋...”瞧向韓月,心中疼痛不已。
一旁的韓鬆道:“就讓他留下來吧。如果不是他,月兒怕已身遭大難。我承認,開始我恨不得他死,但經此一事,我希望能留下他,等調理之後,如果他執意要走,我也絕不爲難。”徐丁咳了幾聲,道:“是啊,韓員外家是最好的選擇了。”
顧雨瞧向封少羽,道:“少羽,你就留下吧。”封少羽心中矛盾重重,瞧得韓月期待的神色,點了點頭。韓月大喜,立時扶得封少羽入內而去。
顧雨走到徐丁前,行了一禮,道:“前輩受傷不輕,就讓晚輩助前輩一臂之力吧。”徐丁抱拳道:“多謝了!”顧雨點頭,以真元之力迅速疏通全身經脈,調理一番,收功道:“前輩只需自行調理幾次,便無礙了。”又瞧向劉林,道:“對於令弟子,還請節哀吧!”徐丁長嘆一聲,又拱手道:“還沒請教姑娘貴姓,師承門派,已便徐某銘記於心。”顧雨道:“前輩言重了。我姓顧,單名一個雨字。適才那位是我的師弟,姓封,名少羽,追出去那個,姓木,單名一個風字。我們皆是出自點蒼御劍閣,初到寶地,封師弟年少好動,以致惹下事端,實在抱歉。”
徐丁、韓鬆一愣,才知道封少羽擂臺上報的是假名,但念及身在江湖,名字只是個稱號而已,也不往心中去了。徐丁道:“原來是點蒼御劍閣的高人,恕徐某眼拙,實在是班門弄斧了。”顧雨道:“前輩過謙了!”停了下,又道:“不知前輩可知那藤怪爲何突然前來?”
徐丁、韓鬆遲疑片刻,皆是搖頭。顧雨道:“這兩個藤怪修行過千年,來此顯然不是爲仇殺,突然前來,怕了爲了什麼東西。”韓鬆恍然,道:“難道是爲了人蔘?”顧雨、徐丁一驚,韓鬆道:“三天前,我以高價從外地購買了一棵千年人蔘,正放置房中。”徐丁道:“怕是如此,這藤怪定是爲奪人蔘,以增強修爲。”
顧雨望向夜空,自語道:“都一個時辰了,風,你怎麼還不回來?”心中一動,似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執念,轉身道:“我那封師弟,就有勞韓員外了。我得去找木風!”徐丁道:“可是木少俠已去一個時辰,所留氣息早已散去,如何尋找?”顧雨一驚,心道:“是啊,如何去尋?”
這時,顧雨突聞得嚶嚶兩聲,正是白雪。顧雨眼前一亮,心道:“是了,白雪一直與木風一起,定然熟悉木風的氣味。”抱起白雪道:“白雪,帶我去找木風,好嗎?”白雪嚶嚶叫喚,似是答應了般。顧雨一喜,告別一聲,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