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沒別的本事,有一點還是明白的,就一件事里,誰得到的利益最大,誰就是那個搗亂的人,你想想,要是你們縣治安亂了,許縣尉自然難辭其咎,他要是被擠兌走了,寇縣丞不就順心了,原家的原賢不也就得意了?”
茍參說:“你說的有理,關鍵是于事無補,抓到的阮小六跑了,贓物卻在你家搜到,如今怎么能救你出去?”
“要不,哥哥寫個憑據,弟弟去找原家,讓他給寇縣丞說情,或者,弟弟直接去找寇縣丞,些許能通融一下。”
茍德勝搖頭:“我當初和寇縣丞也是一面之緣,原家?嘿嘿,這種世家大族都是滿口仁義,吃你喝你不理你,虛偽的很,我好好的他都不怎么理我,我出了事,按上了盜賊的名聲,他們不打落水狗就好了——我想巴結一下縣丞,花了錢,他卻用自己的名義將女人送了過去,他老娘的!”
茍德勝“啪”的一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茍參急忙的攔,茍德勝嘆氣:“我真渾!為了一點錢和弟弟鬧,現在將自己和全家都扯了進來!”
“這事太復雜了,如今已經由不得我了,這官老爺們做事,我一個平頭老百姓摸不清狀況就扎了進去,白白花了錢買了一個女人給人家享用,就算是這會找人家說情,這人贓俱獲的,我也開罪不了了,恐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一身棍棒也白挨了?!?
茍德勝唉聲嘆氣的,茍參說:“弟弟一定傾盡所能,想法子救大哥出去?!?
茍德勝搖頭說:“事情到了這會,我才懂了,這世上真正對你好的,也就是兄弟,別的,什么都指望不上啊?!?
“兄弟,哥哥真的對不起你!”
茍參和茍德勝又說了一會話,和茍盛和茍不離也敘了敘,出了牢門又給獄卒塞了點錢,才走了。
一會到了許縣尉那里,茍參將茍德勝的話復述了一遍,許浩明說:“看來,那些賊盜果然是寇德海那廝指使的,目的就是為了擠走本官,放走阮小六的那個獄卒也被寇德海打發走了,就是找到了他,也于事無補。”
許浩明看著茍參,過了一會才說:“茍德勝幾個害你在先,如果沒有在他家搜出的贓物,如今你的形式,還未必可知?!?
“屬下明白。”
許浩明問:“你,可要向本官為茍德勝求情?”
茍參低頭:“卑職以縣尉馬首是瞻,縣尉如何做,卑職不敢妄言?!?
許浩明瞇著眼盯了茍參一會,說了句:“你去吧?!?
“謝過縣尉?!?
茍參回到了家里,將最近經歷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首先是茍盛茍不離來找自己麻煩,然后茍德勝在縣衙大堂被自己質問的啞口無言,在縣令即將要判決的時候裝病,而后他通過原氏家族給縣丞寇德海納了一個小妾,以此想對自己施加壓力。
郡里的原氏和寇德海密謀想趕走縣尉許浩明,因此讓人在穎水縣四處盜竊生事,自己因為無意中抓到了想要放火燒自己房屋的葉偉光,許浩明就張冠李戴,借著這個機會指鹿為馬,將阮小六給抓了,但是也因為這個陰差陽錯的從阮小六家里搜出了不少的錢財,這些錢財竟然和最近的失竊案子有關系。
眼看著盜竊案子就要水落石出,自己還想問問阮小六為何指使葉偉光要燒掉自己房子的,但是還沒來得及,阮小六卻逃獄不知蹤影。
隨后,許浩明告訴自己茍德勝和原氏、寇德海勾結的事情,自己為了自保,同時許浩明也為了將盜竊案子終結,就讓自己將獄中的葉偉光帶了出來,以許諾錢財和不再羈押的條件威逼利誘葉偉光,將自己從阮小六院子里發現的財物偷偷栽贓到了茍德勝的家里。
葉偉光身體瘦小,他從茍德勝院墻外的泔水道里鉆了進去,正巧就到了牛棚,就將裝錢物的袋子塞進了一堆牛糞中,接下來,就有了許浩明帶人卻抓獲茍德勝的經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茍參想,要是茍德勝和茍盛茍不離幾個不是財迷心竅,一心想欺負自己,想讓自己無處容身的話,事情怎么會發展到了如今這樣?
自己又怎么能和許浩明不謀而合,從而將茍德勝抓進了牢獄里。
可見不論在什么時空,人心總是最難琢磨的東西。
栽贓給茍德勝,自己是為了自保,而許浩明則是為了盡快的擺脫麻煩,緝拿了茍德勝這個窩贓的,就能轉移所有人的視線,算是和自己一拍即合,大家各取所需。
對于茍德勝來講,只能說是咎由自取,有道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他今后將會如何,恐怕難以善終。
紅花那天在監牢中對茍參說,她有一晚聽到院子里有動靜,看到阮小六在那里不知埋什么,想必是重要的東西。
那個時候茍參還不知道阮小六就要逃獄了,不過也幸好他去得早,否則他連夜到了河西阮小六家里刨出了一大袋的值錢之物的時候,難免會碰到可能回家的阮小六。
茍參讓葉偉光給茍德勝家里栽贓的錢物自然不是從阮小六家里刨出來財物的全部。
這會,茍參從那部分自己留下來的財物中撿了一些稀罕精美的,放在一邊,準備交給許浩明,而剩下的這些,就自己享用了。
做完了這些,茍參想起了那晚從阮小六房梁上找到的那本薄薄的絹書。
這絹書阮小六藏得這樣隱蔽,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內容。
茍參打開了油布包,將絹書拿了出來,只見這薄絹非皮非革,似綢似緞,摸在手里質地光滑,翻開一看,都是蠅頭文字,這些文字全都是大篆。
大篆這種字體,起于西周晚年,通用于春秋戰國時期,到了秦朝,李斯在大篆的基礎上將文字改良,形成了小篆,并且通行至今,因此,這本薄絹難道是秦朝之前的古物?
此時大漢建國已經一百多年,那這本書的形成距離現在豈不是已經至少兩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