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兒,我們去山裡等。”知道歐陽永君一會兒返回來也是要從這裡離開的,所以穆寒書並不怕等不到他,而等在現在這個地方對於他對於孟芯兒纔是危險的。
他一語說中了孟芯兒的心事,她雖然早先還想要逃開歐陽永君,但她剛剛的那兩聲低喚已經泄露了她所有的心。
心裡,裝著的依然還是歐陽永君。
罷了,誰讓她是歐陽永君帶給自己的呢。
一切,只能認命吧,她開心就好。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山野間,身後,是楚軍鋪天蓋地的追來,可是他們怎麼也快不過穆寒書,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就被穆寒書甩在了身後。
“寒書,上樹,我要等他。”不知道他回去那個小院裡要做什麼,可是隻要想到歐陽永君飛去那裡的身影,心,就不由自主的激動。
他的回去,一定與她有關。
穆寒書無聲的揹著她一縱而落到了樹上,茂密的樹葉擋住了兩個人的身影,那樣的一株樹,即使是在白天也很難讓人發現,更何況是在夜色中呢。
樹下,一個個的楚軍從眼前走過。
“他會不會改變方向?”這麼多的楚軍,如果他還回來,那他就真的笨了,想到這裡,穆寒書低問孟芯兒。
“不會。”她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可答完,她的臉上就染上了一抹嫣紅,何時,她竟是如此這般的瞭解歐陽永君了,可心裡給她的答案就只有這唯一的一個,他會來,會向著她的方向而來,一如,他會出現在木臺上救她一樣。
眸光望向那座小院子的方向時,她的眸中其實更多的是篤定。
夜色,深沉在一片火光之中。
樹上的兩個人遙望著那個方向。
萬千的人馬,他卻偏要帶著傷的闖回那個軍營,可他不要命的舉措就是挑起了孟芯兒的好奇心。
他要去取的,到底是什麼?
等待,在焦慮中變得綿遠,許久,也沒有他的身影出現。
這樣的夜這樣多的楚軍,即使他真的出現了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讓她發現。
她倚在穆寒書的身上,那帶給她力量的身體是她這許久以來的依靠,很難想象她現在離開了穆寒書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孤單和落寞。
“芯兒,我想,如果他沒有被風竹傲抓住就一定是藏身在什麼地方了,我們在這裡等他,他是無法看到我們繼而找到我們的。”穆寒書要勸孟芯兒離開,守在這裡如果到天亮再想要離開就難上加難了。
孟芯兒搖搖頭,“再等一會兒。”再給自己一些希望,她還是覺得自己會等到他。
可時間越走越快,而歐陽永君卻始終也沒有出現,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就要天亮了,山野間的楚軍還在增多,樹下,還是沒有歐陽永君的身影走過。
“芯兒,走吧,我帶你去藥王谷。”他盅惑的聲音送出,離開了那麼久,他也該回去了,那裡,纔是他穆寒書的根,他爲了孟芯兒竟然兩度破例離開了,如果師傅知道了,一定會罵他個狗血淋頭,想到師傅,他又是幾多歉然,他又是好久都沒有師傅的消息了。
她卻固執的搖頭,就是覺得歐陽永君回去了都是爲了她,一定是的,“寒書,再等一天好嗎,晚上如果他還不出現,我們就離開。”
“芯兒,這裡沒有東西吃,你會餓肚子的。”
她笑,“我不餓。”
“可你的傷,不疼嗎?我身上可沒有藥了。”他繼續勸,她背上的箭傷還沒有痊癒,再經過這一番折騰,只怕會更重了。
“不疼。”她就是想要知道歐陽永君去取了什麼,冥冥中就感覺那件東西一定與她的劫有關,那會是一個證明嗎?
穆寒書一皺眉頭,她說不疼,可他卻心疼,“芯兒,你等在這裡,哪也別去,好不?”
“你要去哪裡?”她身子一僵,沒有他在,她會怕,有時候,習慣了一份相伴,偶然間的失去會讓人悵然所失的,所以,她的語氣是在挽留他。
“別怕,我去找他,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奔著這個方向來。”她不跟他去藥王谷,那他只好幫她找人了,不然,兩個人都要被困在這裡。
“可是,很危險。”想到自己總是帶給他麻煩,孟芯兒就不由得赧然。
“放心,我有辦法的。”他說著,眼睛已盯緊了樹下,一小隊楚軍正自走過,穆寒書身形一閃,龍爪手直接就對準了那走在最後的一個楚軍的背心,身子輕盈落下時,他的手指一點,那人的穴道就被他封死了,穆寒書拖著那人的身體飛起就回到了樹上。
“寒書,你要做什麼?”她詫異,不懂穆寒書此舉爲何?
他卻快速的扒下了那人身上的外套,然後遞給了她,“穿上,千萬別出聲響,我再想辦法弄一套來。”
她懂了,他要她換上楚軍的軍服是要保護她,怪不得他專門抓了一個身材矮小的楚軍。
輕輕一笑,她會意的眨了眨眼睛。
穆寒書又已跳下了樹去,而那人早已被他拋在兩根樹杈之間昏了過去。
孟芯兒小心翼翼的換上了那身楚軍的軍服,很快的,當她扒開樹葉向下望去時,樹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裡。
寒書真快,不僅又得了一套軍服,而且早已穿在了身上,倒是她慢了。
折了一片樹葉扔了下去,樹下的他隨手就接在了手心裡,瞧著四下無人,身形一縱就上了樹上,“芯兒,可以走了嗎?”他問。
“你不扔我一個人在這裡了?”
“難道你想要一個人留在這兒嗎?難道你不怕了嗎?”他一無遮攔的說著她心裡的擔憂。
她臉一紅,“爲什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呢?”有點古怪咧。
“你臉上寫著呢,我不知道就不是穆寒書了。”他笑,手已握住了她的手,就勢就要跳下去。
“也對也不對。”就算真的寫了,他也不可能總是猜得一點不錯吧,寫得,總有不全的時候,因爲有時候,心事是無法表達完整的。
“那我就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他輕聲的在她耳邊絮語,猝不及防的拉她在他的身旁,“芯兒,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不管爲了誰都不值得的。”
“嗯。”她懵懂的望著他,她一直想問他,爲什麼要爲了她而折了五年的壽啊,爲她,真的值得嗎?
“走吧。”他撩起她額際的碎髮到耳際,她的髮絲已經綰成了男人的樣子,有點小生的味道,卻看著更令人著迷。
不敢再看,兩個人已隨著他的身形起而向地面上落去。
呆了一夜的樹上終於清靜了。
他伸手在地上一抓,一把草就抓了起來,他的大手扯過她的小手在那草根的土上擦過,然後送到她的臉上一抹,三兩下,她的臉上就褪去了白皙,而是灰頭土臉的狼狽。
他完成了他的傑作,末了,笑了,“芯兒,這樣的你更好看。”
“好看纔怪。”她一嘟嘴,雖然知道他是爲她好,可向來有潔癖的她一時還真是不習慣。
他遞給了她一把長刀,而他手中則是一把槍,兩個人就這樣向綏鎮的方向蜇了回去。
一個傻,一個瘋狂。
他傻,是爲了她。
她瘋狂,是想要知道歐陽永君到底爲了什麼纔回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就在那山中繞來繞去,其實是要找一個人。
偶爾遇到楚軍,她每每都是低頭讓自己好似在專注的尋找一樣,可每一次都心虛的讓心狂跳。
倒是穆寒書不緊不慢的爲她擋過一次又一次的危險,她抹了土的臉還真是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的高招,意是出奇的多,連她也自嘆弗如了。
此時,不遠處又有一隊楚兵走來。
“張管帶,咱們要在這山裡繞上多久呀?”一個小兵在隊伍中問道。
“鬼才知道。”那個被喚張管帶的男子不耐煩的回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寧王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找吧。”
“咱們早晚得被那個妖女折騰死。”
“是呀,那妖女一定有魔法,否則,咱們王爺也不會爲她失了魂。”
“不止是王爺呢,我看那個歐陽永君也中了她的妖氣了,她拿著匕首把他傷了,他還不要命的救她,聽說昨夜裡他明明可以逃開的,可他又不要命的去了那座他跟那妖女圓房的院子,結果,好象被活活燒死了。”
孟芯兒聽到這裡,抹著土的臉已是毫無血色,他死了嗎?
她明明就喊過他叫他不要去的,可他偏偏就是不聽。
死了好,也省得她不要命的回頭找他。
她怔在原地,竟連腳也擡不起來了。
“那位小兄弟,你怎麼了?”就在她被剛剛聽到的消息震驚了的時候,那個張管帶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急忙回神,急中生智道:“王爺還非要捉活的,其實當初就應該將那個妖女燒死在木臺上。”她胡亂說著,那時候她要真的被燒死了,是不是也就不會有這後面發生的事情了,都是她的錯,是她出錯了主意,是她害了歐陽永君,她以後只怕就真的成了魏國人眼中的紅顏禍水了。
“是呀,可惜王爺不肯殺他,本來高公公已經偷偷下令要亂箭射死她的,卻被王爺發現了,如果王爺不發現不阻止,那妖女早就死一百次了,又何來這一次的興風作浪,害我們兄弟連個覺也睡不成。”那張統領咬牙切齒的說著,卻絕對沒有想到他一直罵著的人其實就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