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黑的意思，萬朋和呦呦公主踏踏實實地休息了一陣。在這期間，呦呦公主顯得有些感慨。作為未來魔界君主的她，親見遠古時代愛之神留給魔族的考驗居然是這些內容，自然心中會別有一番滋味。

這么多年來，魔族居然還沒有領悟到這些！

單從這些看來，也許魔族的生活質量，比起其他霄來，可能就差了一大截。因為幸福的生活，除了個人和團隊的作戰能力，還有很多影響因素。

比如，休閑。比如，更多的修煉內容和追求。

呦呦公主不禁也暗暗發誓，若真是有一日，自己執掌魔界，定會讓那里的人們，轉變思想，更新觀念，開拓視眼，創新發展，為建設新的魔界而努力奮斗。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小黑起身。萬朋和呦呦公主也隨之起身，在小黑身后，進入第十一宮。

一進去，萬朋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小黑和呦呦公主都從自己的視野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黑暗。

這樣的場景，萬朋遇到過多次。他知道，這可能是某種攻擊性陣法的前兆，也可能是幻陣的幻化。但是，不管是什么，在這種情況下，后面都是難以預測的危險。

由于見多識廣，萬朋相對來說，還算冷靜。他這時最擔心的，是呦呦公主。萬朋不知道魔界有沒有類似這種效果的陣法，也不知道呦呦公主是否經歷過類似的訓練和考驗。但是，他能肯定的是，一個人置于這種黑暗之中，最容易感到無助和絕望，最容易喪失信心和勇氣。

那樣一來，不管對誰，都會是一件極可怕的事情。

“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為了呦呦公主擔心。嗯，我感覺，其實你多少是有些喜歡她呢。”黑暗之中，萬朋對面慢慢走過來一個人，聲音讓他覺得很是熟悉。而當這個人清晰地出現在萬朋視野之中時，他不由得一陣疑惑。

這是……這是自己！而且，是靈散冰淵驅動之后的自己！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愛之神丘比在設計魔印十二宮時，根本就不可能預知自己的樣子，怎么可能創造出一個這樣的自己？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很多都發生了么？”對面的人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般，直接就說了出來。

萬朋微微皺了下眉頭。雖然他現在很是鎮定，但是，他無法讓自己不好奇和疑惑。

那人道，“怎么，你很好奇？好奇我是誰？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萬朋。而你，只不過是我的一個化身罷了。其實，你感覺你經歷了很多，做了很多，你覺得你自己一直很成功，但是，在外人眼中，你卻一直是失敗的，失敗的。”

萬朋深吸一口氣，“這怎么講？”

“怎么講？”那人微微一笑，“就從最開始講起吧。你在靈云山之時，若不是因為你使用了腥紅之月，會引來八大執法門派上山找麻煩？若不是你種植本屬天星草，會引來關注，并讓靈云陷入劫難？會有那么多師兄弟死去？”

這個人說的東西，似乎如同一根針，直接刺中了萬朋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同時，這確實也是萬朋一直會自己思考的問題。在很多事情之中，雖然自己不是有意為之，或者不是主因，但總是或多或少成為***。

那人繼續說道，“在絳霄，你覺得你是幫助了那里的人解除了百獸圍城，可是，畢竟絳霄最真正的神的傳承是獸神。也許，那里本該有新的秩序產生。可是現在呢？想想魔界，強行改變了可能發生的事情，會出現什么結果。當初，靈修強行上位，結果，魔界生靈涂炭。而在絳霄，人們受過了野獸的威脅，之后會不會大肆獵殺野獸，這你能控制么？”

萬朋心中一顫。這確實也是他曾經擔心過的。

“在青霄，在練霄，在紫霄，哪一個地方，不是因為你的出現，而多了紛爭？你幫他們平息得了一時，能平息一世嗎？你用戰爭平息的戰爭，能讓戰爭消亡嗎？戰爭中會死人，而每個死的人，都有自己的親人，你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這些話，讓萬朋無言。

那人奇怪地笑笑，“好了，這些是大事，那且不說大事，因為大事自有大道理。你會覺得，也許在特定時期，你就是對的。沒錯，可能我們也都承認。只是，夜深人靜之時，誰會心里自己犯嘀咕，誰知道。”

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道，“那我們可以說說小事。想想，有多少人為了你而死了。有多少人是為了幫你而犧牲了自己。嗯，如果你一時想不起來，那想想最近的也可以。你為什么能習得靈散冰淵？還記得淵兒嗎？那是你的劍靈！”

說到這里，萬朋全身一顫。對于淵兒，他的愧疚一直像是一個結，一直解不開。

“還有謝婷。你最心愛的女人。跟著你東奔西走，負傷無數次。你并不知道，她多少次，都自己在夜里想念哥哥想到偷偷哭泣！”

萬朋下意識地咬了咬牙。

“還有，還有侯若婷呢？她早說過，你是第一個抱她，并見到她裸體的人。她對你的感情，可不單是這種說法這么簡單。而你呢？你一心對謝婷，其實也沒錯。可是，想想，想想你所謂的為了靈云，為了靈云光復。現在擔子在誰肩上？是侯若婷，你那女性的同門，你的師姐！而你，說是在外尋找靈云秘簡，但是實際上，到處多管閑事，多長時間了，你都沒有回過你那所謂的靈云城一趟！”

“夠了！”萬朋終于吼出了一聲，“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那人的嘴角詭異地一翹，“夠了？不夠！想想吧，你內心有多少愧疚！你追著靈云秘簡到處跑，可是，靈云秘簡，想想，最開始，不是你所害怕的么？那么多的事情，起因，不是都與你害怕自己讀過靈云秘簡的事情被人知道，危急你的人身安全，而刻意隱瞞，才逐漸發生的么？若是你坦蕩一點兒，豈不是，也許很多悲劇就可以避免了？”

萬朋感覺自己心中的痛處正在被對面這個與自己極度相似的人一點兒一點兒地挖出來，情緒也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他再次大喊一聲，“你給我住嘴！”之后，玉淵劍祭出，劍尖直指著對面的人。“說，你到底是誰，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對面的人哈哈一笑，“我是誰？我是萬朋，我才是真正的萬朋！而你，只是個虛偽的人罷了。你要知道，我才是萬朋！從你看過靈云秘簡那一刻起，我就從你的身體里分離出來了。我是以前那個光明磊落的萬朋，而你，只是一個敢做不敢當，處處害怕被揭穿的小人而已。”

“你放屁！”萬朋發現自己的怒火燒得越來越盛，雖然他知道應該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這怒氣一旦出現，便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再也難以堵住。

“怎么？感覺憤怒了？想殺了我？可是，萬朋可不是一個亂殺無辜的人哦！你看看你現在，我只不過說了幾句話，你就氣成這個樣子。你所謂的冷靜呢？所謂的大度呢？所謂的頭腦呢？所以說，不要再騙自己了，實際上，你什么都不是！人們捧你，你以為你真的是那樣？”對面的人說話語氣越來越尖酸，可是恰恰又與現在的情況完全吻合，一寸一寸地更加敏感地挑動著萬朋的神經。

“我不管你是什么陣法制造出來的家伙。我只想告訴你，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擋我前進的腳步。”萬朋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胸中怒火和各種回憶的痛楚，“如果你覺得，用這種方法，就可以擾亂我，來戰勝我的話，那么，你錯了。靈散冰淵。”

一絲靈氣從玉淵劍傳回，萬朋周身靈氣一動，衣著完全變樣。他之所以驅動靈散冰淵，并不是因為憤怒而要急著將對手擊斃，而是考慮到，對手既然如此深知自己的底細，那么一定會深知自己的能力。雖然對手現在是以靈散冰淵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但是，自己的能力用得最少，相對也最神秘的，其實也是靈散冰淵。在一個了解自己的敵人面前，用自己最神秘的法訣，無疑是最好的決策。

可是，剛剛說出這四個字，萬朋卻愣住了。因為就在剛剛，對手與自己同時說出了四個字：靈散冰淵！

對手并沒有發動什么法訣，很顯然，這四個字是為萬朋準備的。那人又是很自信地一笑，“果然，與我想的一樣。靈散冰淵，你想要用靈散冰淵來對付我。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你最神秘的法訣？但是我告訴你，沒用的，這是沒用的。因為我才是真正的萬朋！”

萬朋再次深吸一口氣，“是么？你要是真是這么覺得，那么我們兩個便試試！”

話音剛落，玉淵劍一指，千里冰封祭出，劍氣如卷殘云般地傾瀉而去。